兩個人聊了大約有一個小時,但具體聊了一些什麼除了他們誰也不知道其中內容。
“和你談話的感覺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太讓人震驚了。”斯耐德臉上的神情顯得非常之複雜,他聳了聳肩說道:
“幸好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交談,假如有翻譯的話,我也一定會嚴密監視翻譯的一舉一動,這些談話內容都是絕對不能有一點外泄的。”
鄭永笑了一下:“其實就算讓別人知道了也沒有什麼關係。”
“好吧,咱們討論一下中國的未來吧。”斯耐德正了正神,重新換了一個話題:“我想戰爭很快就會結束,下面就是如何重新建設國家的問題了。
鄭將軍,其實不光是我,大部分的美國人也很好奇,在戰爭結束之後您有可能來領導這個國家嗎?
我知道在中國是蔣先生來領導的,當抗戰結束之後,他的個人威望也會到達一個頂峰,但一個民主的國家不可能永遠都只有一個人來領導。
我的意思是您有沒有可能擔任一下界總統?那樣的話,我想不光是一個美國,這也是很多中國人乃至歐洲人願意看到的......”
鄭永苦笑了下,不知道應該怎麼和斯耐德說:
“我的能力還有一些欠缺,和蔣總統比還有很大差距,況且,中國有些事情我也很難和您一下就能說清。
做爲朋友我可以私下裡告訴您,您也可以把我的意思轉達給你們的總統,假設這個國家一定要我出來的話,我也會義無返顧的。”
斯耐德似乎有些明白鄭永話裡的意思了,他微微點了點頭。
“對了,你們的副總統杜魯門先生還好吧?上次我去美國,和杜魯門先生有過交談,而且非常之的愉快,現在非常之的想念他啊。”
斯耐德有些奇怪,在這段時候的交往中,這位中國將軍對於美國副總統的興趣,要遠遠超過了現任總統羅斯福先生。
鄭永能夠理解斯耐德的疑惑,但自己總不能告訴斯耐德,羅斯福很快就要病死了,而接替他的正是現任副總統杜魯門吧?
隨意把話題扯開,閒聊了一下未來戰爭走向,心裡牽掛着之前鄭永對自己說的話,斯耐德很快告別了中國將軍。
斯耐德前腳才走,羅魚勐後腳很快來到。
隨着羅魚勐的到來,鄭永剛纔還笑嘻嘻的樣子很快收攏。那種無所事事,懶散的樣子也一掃而空。
“重慶方面您的妻子黃雨欣發來密電,最近重慶的一些人活動的非常猖獗。”羅魚勐在鄭永身邊坐下,低聲說道:
“現在對您有一些很不好的輿論趨勢,說您擁兵自重,當然,這在之前也已經有過很多這樣的閒言碎語了。
不過最近還有一些新的說法,即我第三戰區尚有少量殘敵未曾肅清,因此就有人說這是你特意而爲之的,爲的就是要讓那些敵人存在從而繼續保證你麾下具有依舊強大兵力。
從我們在重慶方面的反饋,以及我們在總裁身邊人收集到的情報來看,總裁目前對你還是依舊信任的,但這份信任是不是和以前一樣還不好說。
畢竟擁有強大兵力,並且無論在軍中還是民間,都擁有同樣強大的個人魅力和號召力的部下,是歷朝歷代最高當權者所忌諱的......?”
“你現在說話是越來越老成了。”鄭永倒顯得一點也不在意:
“什麼叫歷朝歷代最高當權者所忌諱的?一個擁有強大兵力和巨大人望的將領,我看存在對於掌權者來說沒有什麼不好的,關鍵是要看掌權者怎麼用人。
我看校長對我沒有什麼惡意,畢竟我除了是他的學生外,還是他的親戚,那些流言飛語的根本影響不到我......”
羅魚勐擡頭看了一眼鄭永,很快又低下了頭。
按照自己的分析,總指揮說的話只怕有些言不由衷。最近總指揮變得非常奇怪,但具體變化在哪自己也不清楚。
“還有件事,根據可靠消息,國防部正在着手準備一次大的授勳活動,以表彰那些在抗戰中爲國家做出傑出貢獻的將領。”
羅魚勐組織了下一下思路,說道:
“時間應該在徹底讓倭寇投降之後,地點應該就在重慶,青年軍官衛士團中的大批軍官,都將會接受這次授勳。
政府爲了在抗戰勝利之後展現國威軍威,給予民衆信心,所以特意把那些抗戰有功人員,在戰後都將召到重慶在各界名流之前展現我國軍軍官風采......”
“方雨晰他們也在其中吧?”鄭永淡淡問道。
“是的,青年軍官衛士團的那些執委,全部都在授勳名單之中,這點我已經能夠確定。”
“好啊,好啊,他們一直等待的機會,就這麼來到了啊。”
鄭永微微笑着,一點也不在意。
“中華之光”,“中華之光”!
即便沒有這次授勳,方雨晰他們一定還會找到另外機會的。
校長曾經在去年年底的時候,準備巡視第三戰區,但被自己以倭寇尚未肅清爲理由,所婉言拒絕。
自己還沒有準備好,一些事情自己還沒有理順思路。
但這卻是方雨晰需要的機會,是青年軍官衛士團那些高級執委需要的機會。
“你說,方雨晰他們會在重慶動手嗎?”鄭永看了一眼羅魚勐,忽然問道。
羅魚勐想了一下,搖了下頭:“我看不太可能,畢竟那是重慶,不是他們的地盤,而且在重慶動手的話影響太大。
我看他們這次去重慶,主要還是聯絡一下他們認爲可以聯絡的力量,動手的地方,按照我的分析最佳地點還是在我第三戰區。”
“這些人都瘋了,瘋了。”鄭永冷笑幾聲,說道:
“他們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們是軍人,不是那些狗苟蠅營的政客,一旦牽扯到了政治中,這些國家曾經的英雄,很有可能都會身敗名裂啊。
去把方雨晰找來,我還要找他談一次,再最後談一下,希望他能懸崖勒馬,不要再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了,我不希望看到我的部下變成我不希望看到的樣子......”
羅魚勐點了點頭,什麼也都沒有說。
其實有些事情要做起來也是非常簡單的,自己相信總指揮手裡已經掌握了確鑿證據,但現在卻一直遲遲沒有動手,這又是爲了什麼?
方雨晰他們自以爲嚴密完整的計劃,其實在總指揮眼裡一錢不值,可是總指揮卻採取了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態度,這又是爲了什麼?
羅魚勐有的時候覺得非常迷茫,總指揮的下一步安排自己根本就無法猜測得到。
“還有一件事,我也是剛剛纔的得到的消息。”羅魚勐神情變得嚴肅許多,說道:“一位一直潛伏在敵人內部,甚至連我們都不知道其真實身份的同志殉國了。”
“是誰?”鄭永的眼皮跳了一下。
“巖井英一最得力的助手,之前我們一直以爲其是漢奸的橋本正。”
“哦,這個人,我知道,他曾經在南京救過司馬寒正的命,不過司馬寒正在向我彙報之後,很快就被調去了別的地方,我也沒有對你說,現在橋本正也殉國了嗎?”
鄭永說這話的時候,神態有些落寞。
眼看就要勝利了,爲什麼那麼多苦苦堅持了那麼長時間的同志,就堅持不到勝利的那一天,就這麼悄悄的去了?
羅魚勐在得到橋本正殉國的消息後,一直以爲橋本正和其他一些人都是總指揮秘密安插在倭寇身邊的。
但現在看總指揮的樣子,他也好像根本就不清楚這些人的存在。
那些人究竟是誰安排的?是誰施行了這一龐大計劃?
自己的恩師魏含之嗎?不像。
羅魚勐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橋本正的真實姓名叫謝正,從小就和父親一起到日本去的,後來他的父親神秘失蹤,謝正本人也被日本很有名望的橋本將軍收養。
後來其娶橋本將軍之女橋本美智子爲妻,並且育有一子一女,目前都在日本,我已經命令我們在日本的同志嚴密關注了。”
“想辦法把謝正的孩子都接到中國來吧,我想這應該也是謝正希望看到的。”鄭永嘆息一聲,說道:
“這些人爲國家做了那麼大的貢獻,他們雖然死了,但我們還在,我們不能看到這些烈士的後代依舊在異國他鄉苦苦度日。
他們身體裡流的是和我們一樣的血脈,接回來,無論怎樣困難都要接回來,這件事情你親自去給我辦理吧。
還有要儘量找到謝正的遺體,好好的安葬了,他爲我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不能連烈士的骸骨都無法找到。
對了,謝正是怎麼暴露的?”
“是他的妻子橋本美智子出賣的,我已經下令我們的行動隊,監視好橋本美智子的行蹤,隨時準備執行刺殺行動以爲謝正報仇!”
鄭永沉默在了那裡,想了一會,好像在那下一個很難下的決心,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回走動了幾步,說道:
“沒有這個必要,我想,如果真要報仇的話,謝正當時已經報了,孩子已經沒有了父親,不能再讓他們沒有母親了。”
是的,鄭永的想法和謝正是完全一樣的,但是,即將是鄭永也並不知道,謝正之所以沒有殺橋本美智子,是因爲他還有一個任何人都無法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