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秋從來都不會做無用功的事情,在散席之後,他就安排人給大家分配了居所,除了李建成喊了李世民去房間說話之外,其它的大臣和隨同李建成而來的世家子們,基本都是在房間匆匆的放下行李,就涌到了洺津渡的大街上。
他們剛纔在街上看到了芙蓉香皂,一箱裝的居然只賣四百二十貫,要知道,按照芙蓉香皂的箱裝標準,一箱可是有四十八塊,平均算下來,一塊芙蓉香皂還不到九貫錢。
而芙蓉香皂在長安長孫氏商鋪裡的零售價是十貫一塊,而且由於限售原因,有錢都還未必買的到,零散買的話,很多人出十一貫能買到一塊都算不錯的了。
再有就是各種吃食,和傢俱,皮貨,且不說價格的差距,光是精緻美觀度,就讓他們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你們這裡的雪花鹽,真的只賣兩貫錢一斤?”一個長安來的官員去到了專門賣鹽的鋪子之後,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看着標價牌問掌櫃的道。
由於河北的戰亂結束,物價在一個多月前就呈斷崖式下跌,原本虛高的鹽價也是跌了一大半,之前在關中能夠賣到七八貫錢一斤,在河北能賣到十貫錢一斤的青鹽,現在只能賣到兩貫多一點的價格了,雪花鹽比青鹽的價格略高,由於是長孫氏獨家出貨,在長安的零售價一直穩定在三貫錢一斤,而洺津渡這邊,居然比長安的價格要便宜三成多,簡直叫人不敢相信。
“是的,如果整石買的話,我們還能再便宜一些,一石給您算二百三十貫。不過,將這些鹽運出了洺津渡之後的稅賦和運輸的費用,須得您自己出。”掌櫃的笑容可掬的道。
“我如果要一百石雪花鹽,你能給到什麼價?”那官員估算了一下自己這次從長安帶來的錢財之後,再度詢問道。
那掌櫃的考慮了一下之後,答道,“每石再給您再降十貫,總價兩萬兩千貫。”
這麼算下來,哪怕這個官員按照朝廷的規矩,承擔十稅一的商稅,到手的均價,也沒有超過兩貫錢一斤,而如果他用自己的官方座船將其運回長安的話,多半是不會交一文錢的運費和稅費的,也就是說,到了長安之後,他只需要照市價出手一半左右的鹽,剩下的就全都是賺的。
近萬貫的盈利空間,直接讓他腦門子衝了血,當即拍板道,“我要一百石雪花鹽,你現在有這麼多貨嗎?”
掌櫃的笑道,“有的,有的,您只需要告訴我在那條船上貨,我們會有夥計馬上幫您裝船,貨款他們也會當麪點清之後帶回來。”
“上萬貫的買賣,你們就這麼隨意的交給一個夥計打理?”那位官員有些不信的道。
“您只管驗貨收貨就成,一兩萬貫的貨款,對於我們批發鹽的鋪子來說,還算不得什麼,淮南那邊的船隊過來,一般都是千石起運。”掌櫃依舊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道。
那官員聞言,算是徹底的感受到了洺津渡的大氣,兩萬多貫的交易,對於他們來說,居然都只能算是小生意,很快,他就見識到了這間鋪子的強大,一百個一石裝的麻布袋子,在一盞茶的功夫內,被裝成了十車,開始拉向碼頭的方向,帶隊的人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夥子。
當然,鹽鋪子這裡成交的,可不是洺津渡今天的第一筆生意,批發芙蓉香皂的鋪子纔是最熱鬧的,短短半個時辰,就已經銷售出去了十幾萬貫的貨,其它各個鋪子,也都是幾千到上萬貫不等,而這些交易,絕對不會是一杆子買賣。
當他們知道在洺津渡可以用低於市場的價格,批量的拿到貨之後,今後他們想賺錢,想用這些東西,就都會想到來洺津渡拿貨,於秋故意拖延兩天時間,就是要讓這些人體驗洺津渡的商業交易模式,便捷高效的商業環境。
入夜時分,去了一趟山莊的魏徵回來了,此時,他的腦海裡,全是山莊水庫旁邊那塊麥田和那塊水稻田的畫面,高產小麥和水稻的祥瑞,絕對不是假的,於秋安排了五千軍士在山莊防禦有人破壞這些糧種,也是非常合理的,等到他將這些情況彙報給了與李世民交談了一下午的李建成之後,臉上一臉陰霾的李建成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宣佈召集衆人開宴。
就在剛纔,李世民拒絕了李建成調河北軍去山東平滅徐圓朗的要求,所用的理由很簡單,北方邊境各州需要兵力防禦,抽調不開。
而且,他沒有收到來自李淵調自己所領的軍隊去平叛的旨意,不能夠私自將兵權交給李建成帶去山東,即便是李建成非要帶兵去山東滅徐圓朗,也得等他押解劉黑闥回長安交旨以後,看李淵有沒有命令讓自己把軍權移交給他。
涉及軍權這個犯忌諱的東西,李世民又死咬着規矩不放,李建成也不好太任性,便只能暫且作罷,只是摧李世民快些押解劉黑闥回長安交旨,畢竟,高產糧種祥瑞的事情,李淵是交給他來處理的。
晚宴的菜式,與午宴完全不同,甚至宴會廳上面的桌子,都全部換成中間掏了洞的火鍋專用桌,時近八月,晝夜溫差較大,在微涼的夜晚,吃火鍋,喝奶酒,看歌舞,纔是宴會的正確打開方式。
反正於秋有從盧氏接手過來的班底,門下歌姬舞姬都不缺,在宴客方面,直接讓文武百官感受了一次當世頂尖規格,讓李建成很是滿意。
要說於秋爲什麼這麼大方,還不是因爲他賺了錢,僅僅一個下午的時間,洺津渡各個商鋪的成交額,就達到了近兩百萬貫,這至少能給於秋本人帶來五十萬貫以上的純利潤,區區一頓酒宴,又算的了什麼。
而且,這還只是一個開端,今天有很多世家子已經寫書信回家族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更多拉着錢財的船隻出現在渡口,因爲這些人大多是掌握了一州一縣,甚至幾州幾縣的商業的世家豪強,他們把這些貨物弄回去,會在當地獨家出售,從而牟利賺錢。
這就是於秋將自己的商品快速打入所有富人之家的一種手段了,高產的糧種只是將他們吸引到這裡來的一個噱頭,當然,即便只是個噱頭,它也是個價值萬金的噱頭。
酒宴之上,於秋就開始鼓吹這個噱頭的價值了,而且,是魏徵幫他創造的機會。
“於都督,下官有一事不解,你是如何確定這些高產的小麥和水稻種子,在其它田地裡也能種出這樣高的產量的?它又究竟是如何誕生的,如果這只是一種偶然的現象的話,它可並不能改變我大唐缺糧食的現狀。”魏徵藉着向於秋敬酒的機會問道。
於秋笑了笑向他朗聲解釋道,“這就不得不提到一些關於我師門的學問了,在我們靈鷲宮,有很多先輩,在數千年以前的時候,就在探索這個世界,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物種瞭解,遠超一般人。
在坐諸位應該知道漢時在嶺南沿海設立的日南郡吧!那邊有一種水稻,門中先輩起名爲占城稻,這種水稻耐旱,不擇地而生,而且生長期短,不足兩月,便可收割,在當地,一年可以自然三熟,畝產亦能達到兩石餘,當地百姓哪怕完全不耕種,糧食也多到吃不完。”
於秋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頓時席間就響起嗡嗡嗡的聲音,許多人對於這樣的稻種,可是聞所未聞,在他們的認知中,糧食多到不需要耕種,也能吃不完的地步,簡直是人間仙境一般的存在,世界上真有這樣的地方,他們甚至願意舉族遷過去。
只是他們現在還不瞭解,在那邊生存需要面對無數的毒蟲猛獸,和高溫天氣產生的疫病。
“那麼,於都督種出來的這種糧食,就是取自嶺南沿海的占城稻咯?”想要搞清楚情況的魏徵繼續問道。
於秋搖了搖頭道,“非也,剛纔我只是告訴大家,世界上存在很多種稻種,占城稻,是其中生長期最短的一種,相比於我們長江流域差不多要半年才能一熟的本土水稻,有很大的物種優勢,而我種植的這種水稻,只是吸取了它一部分生長週期短的優勢。”
“物種之間,還能相互吸取優勢?”魏徵知道於秋後面還有話要說,但還是忍不住道。
於秋點頭道,“當然,不僅是植物,動物,人也是一樣,魏洗馬如果納一個西域胡姬做小妾,生出來的孩子,一定會擁有咱們漢人和西域胡人的兩種特徵。”
這種胡漢通婚產生的混血兒在這個時代簡直是太多太多了,於秋只是這麼簡單的一提,大家就搞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畢竟,古代讀書人,也未必是什麼都不懂的,他們知道植物生長是需要交花才能結果的,兩種不同的稻種交花,可能長出特性不同的水稻,也不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