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感覺教室就像牢籠,每次進來,看到的都是陰暗。但現在,我卻看到陽光從窗戶灑進來。教室亮堂堂的。
我忽然出現,讓原本吵鬧的教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瞠目結舌地看着我。表情充滿不可思議。
等到我坐回潘小波旁邊,他們才如夢初醒,表情豐富地相互對視着,接着還是一言不發。整間教室的氣氛顯得尷尬至極。
最後,是潘小波打破了寧靜,拍着我的肩笑道:“歡迎你回來。”
我對潘小波還是有些許的感激,於是露出真摯的笑容,對他說了句謝謝。這時,我潛意識覺得有束與衆不同的目光在看着我,下意識看過去,正好迎上了趙婕的目光。
她看到我先是一笑,隨即不說什麼便回過了頭。
“消息可靠嗎,陳陽那雜碎真的來學校了?”
“濤哥,我也是聽一個兄弟說的,他說剛纔親眼看到陳陽來教室了。”
隨着聲音響起,兩個身影忽然出現在教室門口,這兩人正是周濤和六子。
周濤殺氣騰騰地站在門口,噴火的目光掃了教室一圈,而後直接定格在我臉上。與此同時,那雙噴火的眼睛儼然變成赤紅色,大步流星而來,“陳陽,你特麼還有膽回來,操,是不是找死啊!”
忽然發生這一幕,在座的學生不約而同地觀察着我的表情,顯然很期待三個月後的我,又該如何應付周濤。
說實在的,我現在真沒把周濤放在眼裡,單挑他不是我的對手,羣毆……貌似我也不懼他。
擡起頭看着周濤,我面無表情地說:“找不找死難說。但是,你要再給我找茬,我保證你的鼻子會變得更難看。”
“嘶!”
頓時,倒吸冷氣的聲音不絕於耳。原本教室裡的學生的臉上,還帶着些許戲謔的表情,但聽到這句話後,皆是變成了詫異。轉念一想倒也釋然了,畢竟我這三個月遇到的事情,他們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我還坐了幾天牢,如今搖身一變成了潮起潮落的管事人。
不知道這些,那麼他們就很難想象我這三個月的改變,是有多麼得不可思議。冷不丁地看到我敢和周濤正面交鋒,自然而然就感覺詫異了。
當初周濤是在千人矚目中,被我用石頭拍塌了鼻樑,這件事,他定然懷恨在心。此刻再聽到我囂張的言語後,頓時暴走了,二話不說,直接用拳頭表示。
瞭解詠春拳的朋友應該都知道,這套拳對出拳的速度有極大的要求,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雖然我還沒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但面對周濤這一拳依然毫無壓力。
他的拳頭直奔我面門,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以爲我捱定了的時候,我閃電般出手抓住他的手腕,硬生生迫使他的拳頭停在了我眼前,眼都不帶眨地說:“周濤,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忍讓,你最好懂得珍惜。”
這一刻,我余光中的那些面龐,徹底傻眼了。站在周濤身後的六子也呆如木雞。
此刻心情最複雜的應該還是周濤,嘴巴半張着,眼珠子動也不動,像被施展了定身術,整個人都石化了。
我鬆開他的手腕,他的手忽然垂落下去,掉在了課桌桌沿上,硌得他哎唷一聲,忙不迭又揉又搓。既憤怒又忌憚地看着我說:“唷!不錯嘛,一個假期不見,你還真像變了個人似的。但你特麼別忘了,整個高中都是冷老大的地盤,在這裡逞強沒你好果子吃,咱走着瞧!”
周濤說完就灰溜溜地走出了教室,六子看了我幾眼,而後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生怕我對他動手似的。
“你行啊陳陽,沒看出來,你竟然練了幾天,難怪剛纔你那麼淡定。靠,我倒是被嚇了一跳。”潘小波說。
“呵呵。陳陽,你真厲害。”
“就是。陳陽,你跟誰學的啊?能不能教教我?”
…………
上午的時間匆匆而過。放學時,我叫住趙婕:“婕姐,有時間嗎,我想找你聊聊。”
趙婕撇了撇嘴,佯裝不樂意的樣子說:“跟你有什麼好聊的。不過呢,本小姐正好也沒事,那就勉爲其難陪你聊聊吧。去哪聊呢?你該不會是想在教室聊天吧。”
我想了想說:“要不就去操場吧,這個點兒操場上人少。”
趙婕點點頭,跟着我去了操場。剛放學,操場上確實沒幾個人。趙婕和我並肩走着,頂着烈日,很快她的臉就浮出了紅暈。
“有啥話你倒是說啊,我可不是來陪你曬太陽的,不說我走了。”
“婕姐,謝謝你,真的,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踏入校門了。”
“也沒啥。誰讓你是我的跟班……”說到這裡,趙婕的臉更紅了,跳過去接着說:“其實上學期你被開除的時候,我就想幫你來着。但是,當時事情鬧得太大了,主要是學校要面對社會輿論的壓力,我擔心我沒那麼大能力,讓學校收回對你的處分。所以我只能等這學期開學,事情漸漸平息之後,才把你返校的事情辦妥。”
有那麼幾秒鐘,我真被感動了。
如果僅從這件事來看,趙婕的本性不壞。但是,當初她爲何要強迫我陷害溫沐筠呢?難道僅僅是因爲校花排名?就算她妒忌溫沐筠搶了第一校花的風頭,那也沒必要逼我用那麼下流的手段對付溫沐筠啊。
當然,這種推測只能建立在趙婕本性不壞的基礎上。
沒聽到我說話,趙婕便下意識看了眼我,“咋了,被感動了?不是吧,這麼容易就感動,那要是讓你知道我還幫……”她忽然意識到什麼,急忙用手捂住了櫻桃小嘴。
可是,她明明已經說漏嘴了。雖然沒有說全,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她還幫過我的忙,而且還是大忙。
這三個月發生的事情,要說最嚴重的,莫過於我進監獄。莫非幫我出獄的人也是趙婕?!
想到這,我頓時控制不住情緒了,直接擋住她問道:“婕姐,你還幫過我什麼?”
“沒啦。我就隨口說說而已。”趙婕逃避着我的目光。
她這種狀態,更讓我堅定了猜想。可是,我又擔心如果我把話挑明,而幫我的人不是她,那她不就知道我進過監獄了?雖然我現在已經恢復了自由身,但這並不代表,我不介意讓別人知道我坐過牢。
沉吟片刻,我決定換個招數,便說:“看來確實是我想多了,你雖然不是過河拆橋的人,但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要是我沒給你好處,你根本不可能幫我。”
“陳陽!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氣死我了!你竟然說沒好處,我就不幫你!哼!那你告訴我,我救你出獄,你給我什麼好……呃。陳陽,你敢玩陰的!”
就我認識的同齡人中,城府最深的應該是溫沐筠和冷天華。和他二人相比,趙婕屬於心直口快的類型。果然,我稍稍一激將,她的嘴就不把風了,全部說了出來。
可是,趙婕又怎麼會知道我進了監獄?
百思不得其解,我便直截了當地問了。
趙婕說:“那天我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說你進了監獄,當時我嚇了一跳。又感覺不可能啊,就憑你那點出息,想進監獄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半信半疑,於是就讓別人打聽你。沒想到,你還真的坐牢了。我去,當時我整個人都懵了,你啥時變得那麼有出息了?後來才知道,你是幫別人頂罪。我又不忍心看到你牢底坐穿,唉,只好想辦法救你出來咯。”
“陌生短信?”
趙婕點點頭:“是啊。你不信啊,那我把信息找到你自己看。”
看了那條短信,確實是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那麼這條短信到底是誰發的。既然他給趙婕發短信求救,那麼他肯定知道兩點:其一,他很瞭解趙婕的背景,知道趙婕有能力救我;其二,他知道趙婕和我認識,而且還能確定趙婕會救我。
細想之下,似乎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人根本不存在。
會不會是趙婕故意搞出這條短信迷惑我?
也不對。
既然她已經承認是她救了我,那麼對她來說,告不告訴我從哪獲得的消息,根本就不重要了。
“你在想啥?”趙婕忽然拍了下我。
我猛地回過神,嘿嘿一笑:“在想你是不是喜歡我?”
“嘔……”趙婕做了個嘔吐的動作,“誰傻誰纔會喜歡你。”
趙婕能救我出獄,說明她的背景真的很硬。如果能攀上她這根高枝,那我也算有了張保命的底牌。可是,我怎樣才能攀上她這層關係?
“趙婕,其實我喜歡你。”我厚顏無恥的說。
“陳陽,你!”趙婕整個人都怔住了,而後她羞惱成怒,颳了眼我轉身就走,“本小姐吃飯去了,沒空跟你扯淡。”她走得很急。
然而,就在趙婕走了不到五米的時候,校園通向操場的那條路上,忽然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羣學生。隨着距離拉近,走在最前面的人的面孔漸漸地清晰起來,正是冷天華和周濤等人。這種場面,讓我不由地想到了上學期,我在操場上被打的事情。
沒想到時隔三月,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也罷,就趁今天做個了斷吧。
此刻,我積壓已久的怒火,終於要噴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