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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春君提出要把這雙睡鞋送給姚若薇。
姚若薇也不客氣,說道:“我和你投緣,又極喜歡你的針線,這鞋我就收下了。”
“縣主不同我客氣,那是最好了。”徐春君笑着說,“能入您的眼,我也高興着呢。”
“你這人說話格外叫人愛聽。”姚若薇看着徐春君說,“聽說你未出閣的時候常和貴妃娘娘在一處,只可惜我在京城的時候極少,從來也沒有見過她。”
她言談之中顯然對岑雲初很感興趣。
想來在家裡的時候也常聽家人提起岑雲初吧!
“我自幼是在老家長大的,十六歲的時候才進京城,蒙貴妃娘娘不棄,比一般人稍親近些。
只是後來娘娘入宮去了,我們見的也少了。”岑雲初如今的地位不比一般人,徐春君這麼說是不想誇耀她和岑雲初的關係非同一般。
姚若薇的心裡確實沒有什麼爭權鬥勢的心思,雖然皇后是她的姐姐,可她覺得皇上要立誰爲太子,那是皇上的事兒,又不是岑雲初說了算。
何況太子已經立了好幾年,皇后也一直穩穩地坐在後位,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她只是單純地好奇岑雲初究竟長得有多美,聽家裡人說起,都好似在談論妲己褒姒一般。
“貴妃娘娘的確是國色,”徐春君笑了,“只是她從不自恃美貌。”
“我就說嘛,真正生得好的人都是美而不自知的。”姚若薇挑挑眉毛,“那你再跟我說說京城裡的新鮮事兒吧!這日子實在是有些太無聊了。”
徐春君沒有拒絕,揀了些雅俗共賞的趣事,慢慢說來聽。
姚若薇果然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就已經將午了。
徐春春又殷勤留飯:“縣主今日屈尊到這裡來,無論如何也請用了飯去。
我這裡雖然菜色單薄,好在誠心一片。便是有一二怠慢處,縣主最是寬和的,也必然不會怪罪。”
“我今日真的已經待了許多時了,不好意思再打擾。何況你又懷着身子呢。”姚若薇面露難色,“可是我和你真的很投機,想要走又戀戀不捨。”
“縣主若喜歡來便常來,能得您的青眼,是我三生有幸了。”徐春君語氣真誠,“何況今日我家大人也不在家,有您在,想必我也能多吃些。”
姚若微見她實在殷勤,也就順水推舟道:“向來恭敬不如從命,我便和你一起吃了飯吧。
家裡的飯已經吃膩了,反反覆覆就是那些樣,換個廚子也不過新鮮兩三天,還是照常。”
“那就委屈縣主和我一起嘗一嘗粗茶淡飯了。”徐春君笑道,“我家廚娘的手藝還不錯,今天讓她做幾道拿手的。”
徐春君家裡的廚子也是從京城帶來的,得了分咐抖擻起精神來,做了幾道拿手好菜。
徐春君家的飯菜以清淡爲主,四菜一湯,絲毫也不浪費。
這和姚若薇平時所吃的飯菜口味很不一樣,卻讓她胃口大開,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
“我看出來了,無論是你的針線活還是你家的飯菜,就和你這個人一樣。”姚若薇吃完飯用茶漱了口之後說,“返璞歸真,雅俗共賞。”
“縣主過獎了。”徐春君笑了,“我是個俗不可耐的老實人。”
又略歇了片刻,姚若薇方纔起身告辭,徐春君親自將她送到門外,看着她上了車,直到馬車走遠方纔回屋去。
“這姚家的小女兒可不像她姐姐。”紫菱一邊隨着徐春君往裡走一邊說,“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她年紀最小,自幼凡事都有人料理,既不用費心,也不用費力,難免會天真些。”徐春君扶着後腰說,“我坐了這大半日,腰有些痠痛,你扶我躺下歇歇。”
紫菱連忙答應着把她扶上牀,脫去鞋襪又蓋好被子。
“姑娘,果然歇歇就行嗎?若是還覺得不舒服,我就請大夫來。”紫菱一邊留神看徐春君的臉色一邊問。
徐春君笑道:“能有什麼事?我哪裡就這麼嬌氣了。睡一覺就好了,你也下去歇着吧。”
這時候白晝已經很短了,徐春君本想躺下睡一小覺再起來,誰想再睜眼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
她剛一起身,阿蓑在外間聽的動靜,忙進屋裡來點燈。
“夫人醒了,可要喝茶嗎?”阿蓑把燈點着,走過來掛起牀帳。
“大人還沒回來嗎?”徐春君望了望窗外,“我聽着好像起風了。”
“應該也快了。”阿蓑說着服侍徐春君穿上鞋。
徐春君坐在窗臺前,讓阿蓑給她梳頭。
剛梳完鄭無疾就回來了。
“呵,外頭好冷,你可千萬別出去。”鄭無疾進屋來就對徐春君說,“今日你都忙什麼了?晚飯要吃什麼?”
徐春君一聽就笑了,說道:“忙什麼?我睡到現在才起。”
鄭無疾聽了卻很高興,點頭道:“好,好,睡得足纔好呢。我就怕你太勞累,孕婦就該多吃多睡。”
徐春君一面讓阿蓑去給鄭無疾端熱茶,一面把姚若薇來拜訪的事簡單說了。
鄭無疾寬去外面的衣裳,一邊又熱手巾擦臉一邊說:“多接近她想來也沒壞處,像淮陽王這樣的人,從外頭看銅牆鐵壁,真是不好下手。
可若是尋着門路,到裡頭探一探,方纔能尋到法門呢!”
隨後又笑嘻嘻的說:“我在路上買了點兒好東西,你等着,我去燒給你吃。”
徐春君問是什麼?
鄭無疾還賣關子,只說:“你且等一等,馬上就好了。”
他出去之後,過了大約有一頓飯的時候才進來。
嘴裡呼呼吹着氣,手裡端着個盤子走了進來。
徐春君見那盤子裡放着兩塊黑乎乎的東西,還有一股焦糊味兒。
鄭無疾卻已經把盤子端了過來,獻寶似地說:“你那日跟我講小時候的事,說你們從京城回老家去半路捱餓,家裡婆子給了你半塊燒紅薯,你到現在還記得。
我今天路過石橋的時候,見橋頭有老農在賣紅薯,特地打發了小廝去買了些。
這東西最好現燒現吃,不可失了熱呼氣兒。這是我親自燒的,你嚐嚐甜不甜。”
說着也不怕燙,剝開了一隻紅薯的外皮。
裡頭是金紅色的瓜瓤,飄散着一股甜香。
鄭無疾滿手都是黑灰,臉上也蹭了好幾道。
可他全然顧不得,小心地扭開紅薯,吹了吹往徐春君嘴邊送去。
那一刻,徐春君也不知怎的,忽然就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