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性搖頭道:“不必了,既有佛光在身,自有機緣超拔苦海,不必多費手段。”赫連鋒施展黃泉聖法,一條昏黃大河繞身如蛇,邪意橫飛,越鬥越是興奮:“果然玄門多高手。這等劍術,在冥土之中哪得與聞?我不可輕易將其殺了,用其劍術磨練我的法力。”
方凝全身隱於劍光之中,催動無形劍氣,一浪高過一浪。劍修之輩無不好鬥,方凝在七玄門中幾乎打遍門戶無敵手,驟見這等高明法門,亦是心癢難搔。二人從意氣之爭、生死之鬥,轉爲印證所學道法,將各自法門中種種精妙之處一一施展,反將殺手留而不發。
晦明童子見了,啐了一聲,罵道:“這兩個貨色還打出姦情來了!”凌衝苦笑一聲,忽然無數驚呼之聲傳來,空桑仙府流光噴涌,仙霞顯瑞,無窮仙光化爲漣漪飄散,凡有被漣漪掃中的修士,無論正邪,甚至冥土土著鬼王,俱都蹤影不見,被吸入了仙府之中。
方凝與赫連鋒見了,顧不得交手,一個劍氣裹身,直撲仙府,另一個化爲一條大河,洶涌爭先,倒搶在劍氣之前。凌衝也被仙霞掃到,只覺一股法力扭曲虛空,要將他轉走,但這股法力平和醇厚,絕非相強,須得修士自願才能穿破虛空。他有旱魃在手,只要法力一震,仙霞也奈何不得,思索片刻,旱魃分身藏入噬魂幡中,不加抵抗,眨眼無蹤。
仙府之外,正邪高手雲集,仙霞亂掃之下,挨着的便消散無蹤,不知身在何處。大多修士奔着仙府機緣而來,不加抵抗,也有少部分疑心深重,以法力相抗,只瞧熱鬧。仙霞也不勉強,幾息之後,仙府之外修士十去其九,驟然安靜了許多。
凌衝只覺天旋地轉,再睜眼時,猛然發現身在一處絕壁之上,下臨滄海,上接穹蒼,正是夕陽西下,染得層雲如血。試着運轉真氣,只覺全無滯澀,豁然發覺這處天地非是冥土之中,而是類似於陽間之地,天地元氣充斥,這便意味着他能動用洞虛劍訣等一干太玄法門。
紫府中晦明童子還在,滿面好奇之色,忽然顯化在外,叫道:“這是一處小千世界,內蘊星辰元氣,空桑上人不愧是精通虛空道法之玄門老祖,一念之間便創出這等匪夷所思的空間!”
佛經以須彌山爲中心,四周之鐵圍山爲限曰一世界,此世界之數一千曰小千世界。三千小千世界爲一中千世界,三千中千世界爲一大千世界。一處小千世界要有日月星辰、天罡地煞,若此處真是空桑上人虛空創造,其法力之廣大,着實不可思議。
凌衝道:“我能動用洞虛劍訣法門,手段便多了許多。不知空桑上人會設下甚麼關卡考驗。”遙望四極,劍光一起,往內陸飛去,無論此處是何國度王朝,尋到人煙總能打探清楚。他有許多不曾動用洞虛劍訣,劍氣雷音一起,頗有些意氣風發之意,瞬息千里,果然在飛行萬里之後,尋到了一座小小村落,想是吃罷了晚飯,老人孩童聚在村中空地上閒聊玩耍,見了凌衝入村,便有一位老者迎上笑道:“仙客從何而來?”
凌衝見這老者談吐不凡,也自笑道:“貧道本是欲往師門,中途迷路,想問老丈討碗水喝。”那老者笑道:“荒村野人,便給仙長斟上一碗粗茶罷!”吩咐村婦泡了一大碗茶水端上。
凌衝飲了一口,問道:“老丈,不知此地是何處地界?”老者道:“此地乃是大莽國望海郡治下,仙長卻是從何處來?”凌衝正要答話,忽然天上一暗,村民面上露出恐懼之色,奔逃嚎哭起來,叫道:“殺人的魔頭來啦!”“快些逃命!”紛紛躲入家中。
老者亦是驚慌不已,叫道:“是魔頭來了!仙長隨我避一避罷!”凌衝擡頭望去,見天邊黑壓壓一片妖魔飛來,背插雙翅,人面獸身,手持鋼叉。晦明童子望了一眼,叫道:“還真是域外天魔!這種魔頭喚作魔叉怪,每一隻成年必會採集鐵精,自家祭鍊鋼叉,既是武器又是法寶。這裡是甚麼地方,怎會有域外天魔來襲?”
域外天魔只是一個籠統概念,玄陰魔界中的魔頭亦是域外天魔之屬,還有許多類似於生靈之輩的魔頭,秉天地間戾氣魔氣而生,終日遊蕩虛空,遇有生靈繁盛的世界,便大肆侵掠,吞吃血食。但每一處世界皆有天罡大氣圍繞,魔頭入內,雷霆自生,輕易不令其下落,此爲造化之力,誰也改易不得。除卻天罡大氣之外,還有許多修士修煉道法,誅殺天魔,保護生靈。凌衝所處世界,不知爲何絕無天魔侵襲之憂,就算有怕也早被一干如狼似虎的玄魔修士打殺殆盡了。
這方世界竟有天魔侵襲,着實令人不解,凌衝也不便冒進,暗中將噬魂魔念一撒,迎向那一羣魔叉怪。這處世界天地元氣極厚,洞虛劍訣與噬魂劫法皆可動用,也就無需顧忌。只將七情魔念佈散半空,魔叉怪便自家撞了上來。魔念入體,凌衝道心澄淨,魔叉怪種種古怪思維皆反饋到其心頭,這羣魔叉怪修爲甚低,大多是凝煞境界,只有一尊頭領是金丹級數,族羣共有三千餘隻,棲息於另一處世界之中。
彼方世界與此方世界形如雙子,孿生而成,兩方世界自發運轉,每隔數十年,雙方之間大氣牽引之力增強,天罡之氣會現出一方絕大孔洞,聯通兩處世界。彼方世界天魔便於此時傾巢而出,捕殺此方世界生靈吞吃。這羣魔叉怪修爲太低,只算先鋒炮灰,尚有元嬰之上的魔頭出沒,那時纔是此方世界沒頂之災。
凌衝以七情魔念得知這些隱情,再搜刮魔叉怪意識,再無甚麼有價值的情報,心念一動,魔念發動,攪亂其思維,三千餘頭魔叉怪登時同室操戈,手中鋼叉亂舞,嗷嗷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