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是以元神入道,並非打磨肉身,只是一個純陽、一個玄陰,正是相生相剋。木清風元神所化青龍將奪魂道人玄**果所化萬魔鬼獄抓住,五根龍爪合攏猛壓。純陽元神一抓之下,力道何止萬鈞?卻始終抓不破一團小小黑光魔域。反而萬魔鬼獄中時有魔氣縱橫,向上侵染,將青龍幾根爪子染成了烏黑之色,漸有上侵之勢。
玄陰魔氣陰寒詭異,最善吞噬侵蝕,木清風的乙木真氣並無剋制之力,自家修爲又不能碾壓奪魂道人,僵持良久,反有屈居下風之態。兩位長生高手鬥法,雖無排山倒海氣魄,但青龍與萬魔鬼獄每一分法力波動,皆會引動其下靈江江水翻滾怒號。
碧霞和尚空自焦急,再如此下去,遲早要江河氾濫,殃及金陵,那時便是好大罪孽。虛空中忽有一線金光迸,禪唱之聲響徹,一座小小浮屠飛舞不停,隱約可見無數飛天、金燈、金花環繞,光雨漫灑,又有無量誦經之聲隱聞,講的是般若性空之道,明心見性之學。
這枚小小浮屠看似小巧,只在龍爪之上輕輕一印,青龍一聲長嘶,五根龍爪不由鬆展開來,萬魔鬼獄趁機脫逃。佛光普照之下,萬魔鬼獄的森森魔意與凜凜鬼氣登時矮了一截,不敢造次。
虛空中一個嘶啞聲音悶哼一聲,叫道:“七寶浮屠!普渡賊禿!”那枚小小浮屠正是楞伽寺主持普渡神僧隨身至寶七寶浮屠,當年曾於太玄峰上顯化,助郭純陽退敵。神木島乙木道法對噬魂道神通並無剋制之力,但佛法神通,度化衆生,對噬魂道修士而言,乃是天生的剋星,萬魔鬼獄可以無視乙木道法之威,但在佛光照耀之下,卻時時有生魂鬼奴哀嚎一聲,化爲嫋嫋青煙,去墮輪迴,擺脫噬魂魔道鉗制。
七寶浮屠中傳來一個蒼老聲音道:“兩位皆是長生之中人物,何苦在此大打出手,陷無量生靈於危難?還是聽老僧一句勸,就此退去爲好。”奪魂道人甚是光棍,喝道:“既然你這賊禿出手,今日便放過木清風老賊。普渡和尚,你數次壞我魔教大事,早晚殺上你那狗屁楞伽寺,將你滿門老小盡數殺光!”萬魔鬼獄一卷,遁入虛空不見。
普渡神僧高誦佛號,對奪魂道人威嚇之言全部在意。那條碩大青龍搖擺尾,化爲一位中年道人,仙風道骨,正是木清風,笑道:“普渡道兄來此,木某自要遵命。只是此處尚有太清遺府,木某卻要搜上一搜,萬望道兄應允。”
七寶浮屠中普渡神僧聲音傳出,說道:“道兄方纔已然搜過,不是全無所獲?那座太清遺府專爲鎮壓天妖所立,被幾位修士闖入,無意中破去了當年尹濟老祖所下禁制,如今已是功德圓滿,消於無形,再尋無益。”
木清風深知這老僧修爲深不可測,生平不打誑語,既說遺府已消於無形,自是不會有假,沉思片刻,斷然道:“既然如此,木某就此告辭!”捲起一陣清風而去。本是一場天大浩劫,普渡神僧一出手,又自消弭無形。
江面之上,碧霞和尚見自家恩師到此,早已跪拜下去,口中道:“弟子參見方丈恩師!”普渡神僧說道:“三霞吾徒起來說話,你主持碧霞寺,護持一方生靈,甚有功德,如今時機未至,暫時不得迴轉本寺,需要好生用功修持,早晚有你的正果。”意甚嘉許。不等碧霞和尚謝恩,七寶浮屠一轉,金光消散,已自無蹤。
玄天觀中,清元子將凌衝與沙通帶了回來,安置在後觀靜室。清元道人頗通醫理,爲二人細細診治,覺二人並無大礙,只是真氣被虛空波動震盪,閉過氣去,靜養幾日便可如常。他素知這位小師叔得掌教至尊歡心,定有保命的手段,能在那等虛空崩塌之下,安然無恙,絲毫不覺奇怪。
凌衝一顆神魂飄飄蕩蕩,過了一日一夜,方纔醒來,一睜眼瞧見沙通一個碩大面龐,兩隻大眼緊盯着他,嚇了一跳,忙翻身起來。只聽沙通悶聲道:“此處是玄天觀,是你的甚麼師侄救了咱們回來。”他身爲金丹級數大妖,皮糙肉厚,早了凌衝幾個時辰甦醒,問明來龍去脈,就坐在一旁,靜等凌衝醒來。
凌衝腦中這纔想起虛空崩塌,太清遺府毀去之事,叫道:“不好!虛空湮滅,靈江必要造反!金陵城危矣!”沙通道:“咱們已昏睡了一日夜,聽你那師侄言道,靈江本已平定不少,卻有木清風與奪魂道人兩個趕來,一場大戰,幸有楞伽寺主持出面,逼走奪魂道人,止住一場真仙鏖戰。不然法力于波之下,靈江真要大起濁浪,淹沒金陵。如今卻是無事了。”
凌衝舒了一口氣,金陵無事,自家家眷自也無事,悶哼一聲,這才感到周身上下痠軟難當,無一處不痛。沙通道:“你被虛空波紋震暈,好在不曾損傷道基,只真氣震盪,用幾日靜坐功夫調息便可無礙。此處是太玄劍派下院,我待着氣悶,索性仍回靈江,你若有事再去尋我!”不等凌衝召喚,身化一道水流,借水遁而去。
凌衝不料事到如今,他還鬧彆扭,想了想便由得其去。反正離清元開爐煉丹還有時日,到時再去請他來護法便是。正思索間,清元道人已領着還清進來,笑道:“那位沙通先生當真是急性子,說走邊走,弟子這裡尚有幾瓶培本固源的丹藥奉贈,也來不及細說。師叔真氣不順,這幾粒恰可助一臂之力,還請師叔笑納。”
還清小道士上前一步,將一隻小巧玉瓶雙手遞上。凌衝卻不便接,說道:“我在此處叨擾,已是不便,真氣不順只調息一番便可,不必多費丹藥。師侄好意心領,還是收回去罷。”清元勸了幾句,凌衝堅辭不受,只得命還清收起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