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傾城便帶着子鈞回到了葉府,並向葉天洪說明了他的情況,葉天洪便把他安置在一個偏廂房住下。
此時正值晚上,子鈞卻無心睡眠,着了件長衫,走出房間,佇立在樹影重重的庭院裡,注視着手中的金色懷錶,怔怔出神。
“這麼晚了,還沒睡?”背後忽然響起一句關切的話語。
他轉過身來,是傾城。他笑笑反問:“你呢?怎麼也還沒睡?”
她笑笑不答話,步到他的面前,他手中那金色的懷錶在夜色下愈顯清晰。
“懷錶?”她突然想起沈慕遠似乎也有一個,怎麼突然想起他的呢?她甩了甩頭。
“嗯。”子鈞那如夜色般的目光仍然注視着他手中那懷錶,“那是紫蘭在墜落山崖之前,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墜落山崖?”怎麼就和她一樣呢!傾城想。
“是的!”子鈞語氣有着濃重的悲痛,“當時,我帶着她一起策馬郊外,這本是一次很歡悅的遊玩,不想在清水鎮的某個山道上,馬兒不知爲何受了驚,結果馬仰人翻,我與紫蘭雙雙翻滾下馬。我倒在了一旁,而紫蘭卻不受控制地直滾下去,我伸手去抓,卻只抓她頸項處掛着了懷錶,然後,懷錶的鏈子斷了,紫蘭也滾下了山崖。事後,我到山崖下面去尋找,沒找着她的屍體,所以我斷定她還活着。”
“所以,你便在清水鎮的鳳來客棧住下,爲的就是尋找她?”她添了添乾澀的嘴脣,緩緩問出,“她……和我很像麼?”
不是像,而事實上就是!她就是他的紫蘭!這次他識相地沒把這句話說出來,以免她又不高興。他只是說道:“嗯,簡直就是一個模刻出來的!”
“怪不得你會將我錯認作她。”傾城恍然道,而後又小心翼翼地問,“你可以將那個懷錶給我看看麼?”
他將懷錶遞給她,她接過並用手輕輕翻開金色的表蓋,裡面傳出了“嘀嘀嗒嗒”的音樂,聽着這音樂,她的腦中裡忽然地閃過一些糊塗不清的畫面,然而,又如同之前的每次一次,一閃而逝,令她無法抓住。
“你怎麼了?”子
鈞關切地望着她的表情,“你的樣子看來起有點不對勁。”
“沒事。可能是有點累了吧!”她甩甩頭,將懷錶蓋上還給他,“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歇息了。”她轉身就離開了。
子鈞望着她的背影,卻陷入了沉思。
葉安國自從那天被罰跪之後,他的心裡就覺得特憋屈,這天,他逃過了葉天洪的眼底,來到了客棧,坐上了雅座,叫了一桌的好菜,還外加一罈上好的女兒紅,開始了大切大剁外兼借灑消愁。
“這位小兄弟,您有什麼煩心的事呢?”突然一個白臉書生手執一把摺扇坐上了他的雅座。“不知兄弟是否可以給在下說上一說,以解兄弟你的內心鬱悶。”
“你是誰呀?”葉安國端着酒碗的手一頓,斜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朝他擺擺手,“哪來的回哪去,別防礙老子喝酒!”
那濃重的酒氣直薰白臉書生的鼻子,他用摺扇微微掩鼻,強忍着內心想作嘔的衝動,道:“在下林峰。看你中堂鬱氣沖天,想必定然是在家中受了屈氣吧?”
葉安國準備繼續喝灑,聞言微微一愣,他放下酒碗,問:“你是算命先生麼?”
“非也!非也!”林峰搖頭擺手,“林某人只不過是擅看人臉色而洞察人的內心罷了!怎麼?莫非兄弟您真的被在下一言說中了?”
葉安國嘆了一口氣,道:“看在被你一言說中的份上,我也就不防對你說說吧,也可解我心中的鬱悶。”
林峰眼神閃爍了一下,道:“願聞其詳。”
葉安國打了一個酒嗝,道:“第一綢緞莊你聽說過吧?葉天洪聽說過吧?我就是他庶出的兒子,可就因爲是庶出的,就活該被人瞧不起嗎?就活該被正房那丫頭葉傾城壓得死死的嗎?好歹我也是葉家惟一的男丁呀?爲何我爹寧願把家業傳給傾城那個丫頭,都不傳給我?你說,我爹是不是很偏心呀?”
“照你這麼說來,你爹的確是太偏袒正房的那位了!”林峰附和地點頭。
聽到有人附和,葉安國的內心終於得到了一絲的安慰,“你也覺得是我爹他偏心了對吧?前些
天我只不過去賭場玩個一兩把,男人偶爾賭賭,這不是什麼大事吧?我爹竟因此而罰我在烈日下整整跪了一個下午!跪得我兩個膝蓋都痛死了,而他居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你說他是不是太過份了?”
“嗯嗯,的確是有點過份。”
林峰爲他斟上一碗酒遞給葉安國,葉安國接過,仰首一飲而盡,最後,他將酒碗重重地放在桌上。“等着吧!往後我定然讓爹與傾城那丫頭曉得我的厲害!”
“兄弟,不用等往後,現在就在一個機會讓你重拾男人的尊嚴。”林峰悠閒地搖着摺扇,略顯神秘地說道。
葉安國的興趣被挑起,他忙問:“林兄有何妙計?”
林峰將頭湊到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葉安國聽後卻一下彈開,“這萬萬做不得!”
林峰卻將他拉過來,對他低語道:“這事情,若是做成了,你就可以在你爹與傾城那丫頭面前找回你的尊嚴了,何樂而不爲呢?”
葉安國還是直搖頭低語,“這事若是傳到巡捕房那兒,可是會全家遭秧的呀?使不得,使不得!”
“兄弟,你聽我說。”林峰壓低嗓音道,“這事情,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曉呀?
“別再說了!這事情,我是絕不會做的!”葉安國繼續喝酒。
林峰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好好想想吧!翻身的機會就在你眼前,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我先走了!”
他別具深意地看了葉安國一眼,轉身離開。
葉安國開始結帳,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去,這一路上,他的腦海裡不停地閃現林峰的那句話“翻身的機會就在你眼前,就看能不能把握”,他奮力地甩甩頭,甩去那不該有有念頭。無論如何,他是決不會做那事情的!
搖搖晃晃中,他已進入了葉府。
此時,正從宇廊那頭步來的郭蓉瞧見了葉安國的身影立即叫住了他:“安國,老爺正在大廳裡等着呢!快進去吧!”
“有什麼事情嗎?”葉安國迷惑地問。
“似乎有事情要宣佈。”郭蓉邊推着他邊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