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收房櫻桃
鄉間小雨潤如酥,早春天氣已經回暖,萬物生機勃勃,一片綠意盎然。河邊的草地一層層,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林花著雨燕支溼,水荇牽風翠帶長。
自元宵節之後,年氣已經過去,村民們開始忙着打獵、翻地、打水…天氣回暖,彷彿前一刻還有着冬日的冷冽,下一刻已是早春的暖意迴盪着。院子裡的樹開始發芽,透過窗子看過去一片綠意,幾隻雀鳥停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喚着。
淡綠色的窗簾彷彿同那外面的綠意朝相輝映般,陽光透過淡綠色的窗簾灑在窗臺上。窗下書案上放着筆墨等物,一隻玉色美人聳肩瓶中插着細細的三四枝枝初開的桃花,淡紅色的桃花花瓣還有稀稀疏疏鮮紅色的的桃花苞,花瓣上灑了些水,更添了三分雅治,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溢滿室中。
站在書桌前的女子面若桃花,臉容俊俏,將那手中的紙放書桌上,纖細的手指逗弄了那開的正好的桃花,嘴角挑着顧盼流轉將那眼中深處的光華燦爛的鋒芒遮掩下去,彷彿是春至深處,桃花紅盡,越看越是美麗,越看越是覺得移不開目光。
只見她穿着白底撒着紅玉蘭花苞的對襟袍子,領口和袖口都是紅色鑲滾,下身繫着繡黑色玉蘭團花的紅色長裙,質地輕柔,袍子上的玉蘭花開的正豔,彷彿要與那桃花比誰燦爛般。二月初的天一暖,唐安卿嘴角含笑,透過窗戶看着外面正在打鞦韆的璞玉,嫣然一笑,生生的將那桃花的姿容壓了下去。
再看那放在書桌上的白紙黑字,被遮蓋住看不大真切,只隱隱約約看到曹劉的字樣。包子看到唐安卿嘴角的笑容,偎上去拿着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唐安卿的手背,眨巴着亮晶晶的湛藍色的眼睛看着唐安卿。「卿卿啊,那信上都說了什麼讓你這麼高興啊?」
唐安卿撓了撓他的小脖子,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那毛茸茸的銀白色的毛裡一個泛着盈盈青光的玉佩。聽了包子的話,唐安卿手指輕輕的扣在紫檀木的桌子上,泛着笑意,“還真是件好事呢。”
原來這封信是明宛傳來的信,關於曹劉氏一家子的事兒。這都是一個月了,要不是明宛將信帶過來,她可都是要忘記這件事了。不過草草的看了那信之後,唐安卿頓時覺得外面的天氣真好呢。
事情還得從那日曹劉氏帶着說不出來話的曹寶珠匆匆的回到自貢鎮,連忙的帶着曹寶珠到醫館裡找大夫。可是診來診去大夫得出來一個結論——曹寶珠得了口瘡。而且還是很難見的病狀,一般的口瘡患者口腔雖是潰爛,但是並沒有哪個像曹姑娘這般張嘴噴薄而出的臭氣,而且還不能說話了。大夫沒什麼法子,開了治療口瘡的藥給曹劉氏,但是並沒有說明這病什麼時候能好。心急的曹劉氏卻是沒有注意到,道了謝之後匆匆的帶着曹寶珠回了家。
曹劉氏回家之後,安頓好了曹寶珠,回到自己的房間前思後想的,攥着那與劉青老死不相往來的白紙,皺着眉頭,彷彿能夠夾死幾隻蚊子似地。她家姑娘今個出去她是默認了的,但是現在看來她家姑娘沒招了人家的眼,雖是不甘願但是這不能爲了個不知根知底的人毀了自家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鳳來閣的老闆,說不定是二嬸子說大話吶。這般想着心裡好受了些,將那紙條扔到梳妝盒裡放到最裡面,眼不盡心不煩。回想着十里八鄉的有什麼大戶人家,適合自家姑娘的。
曹寶珠病了,怎麼也不能瞞着家裡的人,這曹劉氏怕是惹得婆婆不高興了,千般囑咐曹寶珠不要張嘴說話,這說了好些好話這纔將曹寶珠的眼淚壓下去。換了那身素白色的衣服,換上平素裡適合的桃紅色。還沒等曹寶珠將眼淚壓下去,老夫人房裡的丫鬟來請曹劉氏過去。
“櫻桃,娘找我什麼事?”曹劉氏一邊讓曹寶珠的丫鬟石榴好生看着,一邊問着老夫人房裡的丫鬟櫻桃。這櫻桃也就十四五歲,不過卻是極得老夫人喜歡,曹劉氏幾次想尋思老夫人房裡的私房,卻是被這櫻桃打發出來,所以平日裡見到櫻桃的時候沒什麼好臉。
“夫人,您還是趕緊過去吧。老夫人找你有急事,是關於少爺的事兒。”櫻桃斂了斂眼眉,恭敬的說道。打開簾子讓曹劉氏出門來,急匆匆的到曹章氏的房間去了。
“娘,您找媳婦有什麼事兒?”劉氏進門,滿臉堆笑的對坐在正座上攬着有些蔫吧的曹錦淼臉色陰沉的看着自己。曹章氏臉色沉沉的看着進來的曹劉氏,心想着雖然當初她們家還沒有這麼殷實,但也是吃穿不愁的。當時娶這劉氏就是看着劉氏是個好生養的,長得也不錯,這才娶了進來,一來嫁高娶低,二來也是當時的彩禮少一些。
劉氏也是個爭氣的,進門第二年就生了曹寶珠,對於這個姑娘章氏也是稀罕的,珠圓玉潤長得可愛。過了幾年,生了曹錦淼這個寶貝金孫,這大孫子可是她的心頭肉。不過也是自此之後,她就是看着這劉氏不太順眼,她兒子做生意做得越的好了,家裡的餘錢也是多起來了。沒想到這劉氏拿起喬來,竟是想握着家裡的管家大權,還把她家老孃接過來養着,這都是個什麼事。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哪有這麼正大光明的拿着婆家的錢供着孃家的。再後來她本是想着讓她身邊的櫻桃給自家兒子當個二房,多生個兒子,正好也是將管家權全都拿捏在自己的手裡,誰料到這劉氏一哭二鬧的,還拿着自家孫子擋着,這纔是不了了之。
最近幾年可是看劉氏越發的不順眼了,看着她的吃穿用度竟是比自己這個當婆婆的還要高,而且最主要的是看出來這劉氏沒孝心,當初她娘對她可是好,這死了就扒拉着親家的傢俬來。雖是高興那些傢俬,但是看着都替那親家心寒。這樣的娘怎麼能將自家的孫子孫女養好,今個竟是丟下自家的金孫外出,也不知道做什麼歪事去了。自家孫子做個還能吃能喝的,今天竟是連最喜歡的肉都吃不下去了這下子怒火到了高點,看着滿臉堆笑的劉氏,這纔是擺了個冷臉。
曹劉氏站在一邊老大會了,也沒聽到婆婆讓自己坐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的淡了下來。與章氏一樣的,曹劉氏也不待見這個婆婆。這婆婆還真以爲,相公的生意好全是他自個的本事吶要不是她從娘那裡拿過來的傢俬幫襯着,現在這鋪子能開起來而且生意不錯,還不是她平日裡多走動走動弄出來的。自己爲這個家做牛做馬的,還想着給自己添堵讓櫻桃那個小蹄子去勾引相公,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後來竟然還尋思着自己的傢俬,真是個不知齒的。平素裡也不過是顧忌着婆婆對相公的影響,這才盡心的伺候着。
“兒子,這是怎麼了?”曹劉氏也不管章氏是作何反應,看到自家蔫吧的寶貝兒子,忙不迭的問着。
“哼,你還知道問淼淼怎麼回事?也不知道昨個是誰把淼淼帶出去,也不知道糟了什麼罪。今天就連平素裡最喜歡的紅燒肉都吃不進去了,還吐個不疼。你這個做孃的不心疼,我這個做奶奶還心疼呢。你說說今天又出去幹嘛了?還把寶珠帶出去了?”章氏攬着臉色稍稍發黃的曹錦淼,硬是不讓曹劉氏看上一眼,打開曹劉氏伸過來的手,臉色難看。
曹劉氏也不計較婆婆的冷嘲熱諷了,擔憂的看着想要看自家兒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沒有請大夫來看看?”
“可不是請了大夫,說是昨個着了涼,這才弄得食慾不好。還不得喝幾天的苦藥,這孩子平日裡哪裡吃過這麼多苦,你是怎麼做孃的?”章氏瞥了眼曹劉氏,臉上的難色稍稍的褪去了點,還是不忘了了刺了曹劉氏兩句。
曹劉氏握着自家兒子的手,摸了摸他的臉,“乖兒子啊,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娘讓李媽去做。”心裡卻是疑惑,自家姑娘生病了,兒子也是受了寒氣食慾不振,而這些都是從那劉家溝出來,心裡更加的確定自己跟那山溝溝反衝,心裡說什麼也是不願意再去了。反正也是沒什麼瓜葛了,過兩天去尋着幾個相熟的太太問問有什麼合適的人家。
然而這幾天的中藥吃下去了,曹寶珠和曹錦淼的病還是絲毫沒什麼起色,就連曹寶珠的病第二天就被章氏知道了,當時當着幾個丫鬟的面豪不給面子的訓了曹劉氏,當下就讓曹劉氏閉門思過。
等着曹健回來的時候,拉到房間裡說了好長時間的話,第二天的時候就當着大家的面宣佈把櫻桃收了房,真真的是給曹劉氏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