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湘琴爲何會失去貞節？那還不是你執意要將她送去白梅庵嗎？我早就說過，白梅庵那是出家人修行的地方，可是你就是不聽，如今她被人送到啊那種地方，失去貞節，你不讓她進家門，將她丟出去喂狗，實在讓我難以接受啊！”
百里明清語氣有些重了，老太太卻是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地上，她無法去和他解釋自己的原因，也無法說明自己爲何這麼做，那只是因爲，自己心疼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孫女，不想讓他們傷心，他們不會知道，也不會理解。
有些痛苦，一個人承受就算了，不要拉着自己在乎的人跟着難受。
但是，聽到百里明清責怪的話語，她卻是失望至極，爲什麼自己的兒子，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一個姨娘，一個庶女，就值得他這般對待自己嗎？自己在心裡，還比不過一個庶女和姨娘？可笑……可笑至極。
“你怪我？你爲了她們怪我，我真是白養你長大了，百里家的列祖列宗們都看着呢！你這般對待自己的母親，就不怕遭報應嗎？”
霎時，老太太的聲音迴旋在空中，讓原本覺得無比燥熱的小廝們瞬間覺得有些陰冷。
失了貞節的女子不能進家門，不能葬入祖墳，大戶人家確實有這麼一個規定，可是今日既然都已經擡到這裡了，不下葬難道還要將她扔在這裡不管不顧不成？
這老太太做得確實是有這過份了呢！
“娘，還請你放我們過去，有什麼事情，咱們回家再說。”
百里明清看到這日頭，若是再不過去，就真的要誤了時辰了，不由得，只能跪下，求老太太行方便。
老太太的此刻必然是已經涼了，眼淚直流，卻不讓路，“今日想要進墓地，除非你們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無法，只得說出了最不想說的話……
百里明清的心是真的在這一刻冷了，老太太說出這種話，無非就是在逼他，今日，看來想要進去真的是困難了。
“娘……”
“別叫我，若是還執意將她葬進來，我就不是你娘。”
以死相逼，甚至斷絕關係，這是在是太過蹊蹺了。
“爹，將姐姐葬在那裡吧！”
百里若嵐手一指，所有人都看向此處，只見遠處離百里家墓地不遠的地方，有着一塊平地，此刻在陽光的照耀下燦燦生輝，微風徐來時夾雜着好聞的桂花香。
百里明清的心微微一動，隨即看向老太太。
“那裡有着姐姐最喜歡的桂花，而且離墓地不完，與莫姨娘正好對着，想必姐姐會喜歡的。”
百里湘琴對桂花可以說到癡迷的地步，每年到這幾天，她總是喜歡折幾支桂花回屋子裡放着，讓滿屋子都能夠聞到桂花的香味。
她所用的香粉髮油也幾乎都是桂花味的，她愛桂花，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老爺，奴婢看，就依二小姐說的一般吧！大小姐會喜歡這個
地方的。”
梅姨娘看事情越發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只好上前勸着百里明清。
“老爺，就這麼辦吧！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而且這烈日當頭，又在家放了幾天，這些小廝們也受不了。”
穆城看百里若嵐說的辦法好，百里明清也已經有了許多的動容，乾脆上前幫着勸。
這才放沒多久，裡面的幾片肉就已經開始發臭了，若是再這麼下去，一定會流水惡臭讓人受不了了，屆時誰還願意將她擡過去？
“擡過去。”
百里明清不得不低頭退一步，他不能對自己的孃親這般，這不孝的罪名，他背不起。
並且，百里湘琴確實已經失身，做了讓百里家祖先門忌諱的事情，他也害怕惹怒祖先給百里家招來不幸。
百里若嵐可算是送了口氣，親眼看着百里明清帶着人將百里湘琴擡走，老太太卻突然暈了過去，嚇壞了一幫人。
最終，百里湘琴還是葬在了桂花樹旁，這一場鬧劇就算過去了，可是老太太和百里明清卻是誰也不理誰，還是沒有出來吃飯，還是處於冷戰當中。
“小姐，老夫人請你進去。”
從事發之後，百里若嵐依舊每日都來請安，終於在第七天，老太太將她請了進去，算是見面了。
這七天，老太太沒有出門，就這麼呆在院子裡。
今天是百里湘琴的頭七，百里明清讓人做了準備，始終還沒有成親，一切都冷冷清清的，還是沒有人去看一眼，下人隨便燒了幾張紙錢也就離開了。
“你來了。”
老太太端坐在小小的佛堂之內，手中拿着佛珠，敲着木魚，嘴裡念着經，看樣子消受了許多。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她這個老太太的身體又能夠支撐得了多少？終於……還是再次倒下了。
看到百里若嵐，她輕輕將一切放下，起身做到了椅子上，“我知道你有話要問我。”
“不知祖母可願意相告？若是不願意，若嵐定然不會多問。”
既然老太太會主動說話這個話題，那就說明她想了很多，再這麼瞞下去，不僅百里明清不懂，就連百里若嵐也會對她有其他的想法，她不希望自己的孫女將自己當成惡魔一般的人。
“從那天你出的主意中就能看得出來，你發現了什麼。”
有一個聰明的孫女自然是好，可是太過聰明，就有一些讓人覺得不好了，都說聰明過了頭的女孩子是不招人喜歡的，日後難以找到婆家，難道自己的孫女，就這麼倒黴嗎？註定守着百里家一輩子？
“若嵐，女孩子若是太聰明，以後不好找婆家。”
在百里若嵐聽來，卻是有一些開玩笑的語氣，只是聽在耳裡，則是有些溫馨。
“那就不找了，留在府裡陪着祖母。”
百里若嵐笑顏如花，蹲在老太太的膝下，模樣乖巧。
“罷了，有你在也就罷了，誰是誰又如何呢？
好在，你是我的孫女。”
老太太這話不得不讓百里若嵐猜疑。
“祖母，難道……大姐姐……”
“嗯。”
二人心照不宣，只是這個消息實在有些太出百里若嵐預料之外了，雖然也曾想過這個可能，只是再次得到老夫人的確認，卻又是另一種感受。
“莫姨娘死了以後，我雖然說從此以後不許再追究此事，但是自己卻還是放不下心，再說……從十多年前我對這事就一直不安，只是礙於你父親纔剛做爹，心情極好，我不願意破壞當時的那份融洽，讓你爹不開心，所以我還是忍住了調查的衝動，畢竟……若是真的有什麼，我也會寒心的。”
老太太說起以前的事情語氣充滿了感慨的意味，百里若嵐知道這是什麼心情，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不開心，老太太這份包容的母愛，着實讓百里若嵐佩服。
“可是爲什麼後來您又調查了呢？”這讓百里若嵐覺得奇怪，老太太絕對是一個完全能夠按耐得住好奇心的人，她不會因爲自己的個人利益而去傷害百里明清，原本已經決定好了將這個自己也沒有肯定答案的懷疑永遠的放在心裡，可是如今……卻在莫姨娘死了以後去調查，實在也不像她的風格。
“我始終放心不下啊！我不知道她百里湘琴明不明白這件事情，加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每件事情都和她拉上了關係，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影響百里家，我不知道她爲何留在百里家，對百里家有什麼企圖，所以我還是想要一個真相。”
這是一個正常人都會想要查明的事情，而且子嗣的問題那麼嚴重，當初也不知莫姨娘是怎麼騙過百里明清的。
爲別人的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好吃好穿好用的供着也就算了，若是再葬入百里家的墓地就太過了。
老太太拼死攔下百里明清也是這麼一個原因吧！若是真的將一個外人葬入百里家的墓地，老太太百年之後，怕是也難以和百里家的列祖列宗說解釋清楚。
“既然這件事情爹爹都不知道，那想必做得也非常的隱秘，爲何您會這麼輕易就查出來了？”
若是真的能夠保存這麼多年的話，想必想要真相大白就有些難度，莫姨娘不是一個傻瓜。
“我抓住了她的妹妹，她妹妹爲了活命就將這個秘密告訴我了，當初莫姨娘有一個相好的秀才，二人私定終生，做了苟且之事，可是後來秀才被山匪殺死了，莫姨娘又不敢回家，也有了身孕，在不知還如何抉擇的情況下遇上了你爹，二人在破廟裡行了周公之禮，就這麼順利的進了府裡。”
和一個未出嫁的女子說起這些，老太太有些難以啓齒。
“那祖母當初怎麼懷疑的呢？這既然在外行了周公之禮，有孩子也很正常呀。”
百里若嵐眉頭微蹙，她是不太懂這些事情，雖然前世也成親，但是項安然與她通房的次數也不多，她的心思也沒有放在這個身上，就算是兒子，那也就這麼有了，有了就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