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住微微一愕,隨即笑道:“二孃,你跟張青大哥是我認識多年的朋友,我這有六匹好馬,你便隨意挑選一匹。”
孫二孃臉色一沉:“你的意思是除了這匹透骨龍,其餘的都任我挑選?”
段景住也不說話,兩個手指放在嘴邊,用力一吹,“噓--”,隨即在山後傳來一陣馬鳴聲。
噠--噠--噠
從山後轉出六匹馬,這些馬都十分俊朗,跑起來飄逸異常,孫二孃本來滿肚子的怒火,看了這六匹好馬,火氣頓消。
嘶---
六匹馬將要跑到,透骨龍人立起來,一陣嘶鳴,隨即衝向六匹馬,只見它在六匹馬當中來回衝突,撕咬踢打。
“我的好馬兒,不要爭吵!”
段景住像呵斥自己的孩子一樣,聲音帶着怒氣,可臉上表情疼愛異常,他飛跑過去,想要拉住透骨龍。
那六匹馬也非常神駿,看得透骨龍厲害,竟然六匹馬圍成一團,將透骨龍包圍在中間,此起彼伏的對它進行攻擊。
“苦也,苦也!”
段景住不住的大叫,臉上神情如喪妣考,卻是站在圈外無從下手。
孫二孃笑道:“金毛犬,你不是自詡馬王神麼?怎麼對七匹畜生毫無辦法。”
“哎,你知道個屁!”段景住急得大罵,孫二孃也是烈性子,聽得他破口大罵,反倒覺得十分合脾胃,站在那笑嘻嘻的,就像看着皮影戲般。
“俗話說老虎屁股摸不得,我說老虎屁股算什麼,馬屁股纔是摸不得,這六匹馬背對着我,我是無可奈何啊。”
段景住說着說着,語帶哭腔,孫二孃聽了,笑得花枝亂顫:“一個畜生,就值得你如此傷心麼?就算透骨龍給六匹馬兒欺負死了,又如何,你還有六匹好馬,也能賣個好價錢。”
“這六匹馬兒,是我從北方盜回來的,雖是好馬,畢竟是凡間之馬,透骨龍是天河上來的馬,豈可同日而語,我是寧願六匹馬給它打死,也不願它被傷毫釐。”
孫二孃聽了,不屑道:“什麼天上來的馬,若然它是神物,六匹凡間的俗馬便奈何不得它,若然是給打死了,證明也是凡間的俗馬,沒什麼可惜的。”
段景住纔不管她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跺腳,武松心念一動,問道:“段兄,凌煙閣名將秦叔寶是否也是騎透骨龍?”
“秦瓊賣馬,你沒聽過麼!何須多問,這透骨龍只配英雄!”
孫二孃聽了,奇道:“什麼秦瓊賣馬?”
武松笑道:“隋唐名將秦瓊,一次出差,病倒了,身上銀子花光了,又遇到勢力的房東,房東天天冷嘲熱諷,他是何等人物,豈能受這等憋屈,便要將坐騎拿去賣了,還房租。”
“他那馬瘦得不成樣子,兩排肋骨都顯露出來,怎麼能有人買呢,也是無巧不成書,他的馬因爲飢餓,偷吃了賣蔥人的大蔥,賣蔥人自然抓着秦瓊不放,秦瓊是天下豪傑,也不能跟一個鄉下人計較,正尷尬中,來了一老人。”
“他相馬功夫了得,看了秦瓊的馬,大加讚賞,說是一匹世間難得的好馬,大夥都取笑他,老人也不說話,拿來清水,混上黑炭,給馬洗刷乾淨,又替馬兒梳理好毛髮,經過他一番打理,馬兒煥然一新,神駿無比,身上似乎能發出黃金般的光芒。”
“就算不識馬的人也能看出是一匹好馬,有不識貨的人就埋怨秦瓊,說他把一匹好馬餓得不成樣子,肋骨都顯露出來了,老人罵道,你纔不識貨,這馬就算吃得再飽也是如此,這兩排肋骨有名堂叫透骨龍。”
“兄弟,你是在罵我不識貨麼?”孫二孃急忙道,武松笑而不語,她又急道:“結果如何,秦瓊的馬賣了多少銀子?”
武松哈哈大笑:“市集中人,怎能有許多銀子買這駿馬,老人將他牽到單雄信的家裡,單雄信將它買了。”
“單雄信不是跟秦瓊一夥的嗎?他買了秦瓊的馬乾嘛?不道義!”
“哈哈哈,我的傻姐姐,你若然是秦瓊,去賣馬給另外一位天下豪傑,你會報自己的真名麼?”
“不錯,自然是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如此的窘迫!就是可惜了一匹好馬。”
“沒有可惜的,後來王伯當來了,告知單雄信那是秦瓊的馬,單雄信馬上追趕,最後自然是識英雄重英雄了!”
“好!哎呀,可惜,可惜,好!”
孫二孃跟武松兩姐弟饒有興致的說秦瓊賣馬,段景住卻在那一聲叫好,又一聲嘆息,立即把兩人的注意力牽引過去了。
只見透骨龍十分靈巧,在六匹馬包圍當中,如同洛河仙子般,輕歌曼舞,凌波微步,無論六匹馬如何的攻擊,它輕易便躲閃,伺機攻擊,六匹馬身上都有了傷痕。
武松明白段景住爲何一聲嘆息一聲歡喜,嘆息是可惜自己的六匹好馬,歡喜是知道透骨龍不會有大礙。
突然透骨龍一聲長嘶,突出重圍,往外飛奔,武松跟孫二孃一聲喝彩,六匹馬看到透骨龍跑遠了,也不追趕,低着頭不斷的喘息。
透骨龍跑了一陣,又倒回來,在六匹馬當中來回穿梭,神情傲慢,似乎在挑釁。
“哈哈,胡鬧,真是胡鬧!”武松哈哈大笑,孫二孃也忍俊不禁,只有段景住哭喪嘴臉。
其中一匹馬給它惹怒了,跑去追趕,透骨龍立刻飛奔,待離開另外五匹馬一定距離的時候,立刻停住,轉頭廝打,把那追趕的馬打得悲鳴連連,馬兒一聲悲鳴,就似乎在段景住心中挖一刀,痛得他臉上猙獰。
“這馬甚是有靈性,打鬥也懂得戰術!”武松讚歎道。
透骨龍如此這般,把三匹馬打得遍體鱗傷,另外三匹不敢戀戰,低着頭,嘴裡發出低鳴,似乎是服輸了,透骨龍如同帝王般,在它們跟前走過,也不再攻擊,十分有大將之風。
段景住終於舒了一口氣,撫摸着透骨龍的鬃毛,低聲埋怨道:“你呀,你呀,就是淘氣,要是給人打傷了,讓我怎麼辦呢。”
他如同訓斥不聽話的兒子一般,孫二孃看着十分好笑,她說道:“金毛犬,那六匹馬我不要了,就要透骨龍。”
段景住一把抱着透骨龍,緊張道:“那六匹馬你要那一匹都可以,也不用還,當作送給你,透骨龍不行。”
“金毛犬,你有沒有江湖義氣,我只是向你借,又不是要你的,有那麼爲難麼?”
孫二孃臉色一沉,摸着裙下藏着的鴛鴦刀,武松在她手上一按,搖搖頭。
“段兄,我們只是借來用幾天,保證三日內歸還。”
“不借!”段景住堅決道。
“爲何?”孫二孃臉上露了殺氣。
“好馬配英雄,若是英雄到來,我雙手奉上,不收分文!”
蹭!
孫二孃拔出了鴛鴦刀,狠狠道:“你說我不是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