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哲覺得自己前面二十一年都白活了。
自從來到紅土大陸,他不止有一次想要剁掉自己的手,什麼成爲網文界的大神,什麼要虐讀者千百遍,都是狗屁!他被沒頭沒臉的系統君折騰也就算了,最後居然還被自己筆下,連正文都沒出過場的人給算計了,這是何等的臥槽啊!
聽完赤炎的解釋,左哲一點都不懷疑東方煜就是當初幫助赤炎順利晉升七階的智者,看着赤炎提到所謂的“先生”時那崇敬的神情,左哲猜想這貨在赤炎心中的地位恐怕比赤炎親生爹孃都要高。不知道赤炎在知曉黃岩城發生的一切,以及凌楚正想辦法找到東方煜除之而後快後,會不會直接把凌楚人道毀滅了。
呵呵。
還能再狗血一點嗎?
命定之人!這特麼以缸計量的狗血潑到他身上,簡直要把他給淹了好嗎!
按照赤炎的話說,當初東方煜助他進階後,又給他卜了一卦,結論是赤炎會在將來遭遇一個大劫,並且凶多吉少。赤炎聽到時第一反應是不信,畢竟當時他已經是七階武神,放眼紅土大陸,能和他一較高下的人屈指可數,偏偏那屈指可數的人都在閉關修煉,企圖早日晉升八階天境,所以,正常來說,紅土大陸沒有人可以殺他。
但是東方煜乃是智者,並且還助他進階,他再是不信,也不敢去懷疑東方煜,在詢問破解之法時,東方煜給予的答案卻是在劫難逃。
在劫難逃,四個字說出輕巧,卻帶着無比沉重的意味,過了最初的憋悶,赤炎也對此事聽之任之,縱使在劫難逃,他赤炎也是不會懼怕的。
就在赤炎都快將東方煜的這一卦淡忘時,他卻於四個月前收到了東方煜的書信。信中言明,赤炎這一兇卦有了破解之法,只要他找到命定之人,便可逃過一劫。
說起命定之人,就不得不說下這臻龍環。臻龍環本是一對,乃是赤炎母族傳下來的,原本此環只是普通的家傳物,當初東方煜助赤炎進階後,赤炎原想將其中一枚贈與東方煜,卻被對方拒絕。雖是被拒,赤炎卻也不惱,畢竟東方煜身份尊貴,同時於他有恩,況且他對東方煜除了尊敬也無其他情感。然而也不知東方煜是如何窺探出臻龍環的真正奇效,竟是令臻龍環將赤炎認了主,並告知赤炎,另一枚臻龍環只有赤炎的命定之人可以佩戴。
當時赤炎也讓東方煜嘗試佩戴,在親眼見到東方煜剛戴上,那臻龍環立即自主脫落後,便對東方煜之言深信不疑。於是,四月前東方煜提出讓赤炎將另一枚臻龍環交與他保管,日後這枚臻龍環定會被他的命定之人佩戴,赤炎不疑有他,立即將左哲手上這枚臻龍環綁在了東方煜傳信的飛鷹腳上。
而此後,便是左哲在黃岩城西苑內拿到了東方煜留下的臻龍環,並作死地戴上了,契合度還是該死的百分之百!
“所以,你口中的命定之人便是我?”左哲面無表情地看着赤炎,對於這等龐大的信息量,還是有些接受不能。
“是,”赤炎輕柔地撫去左哲臉上的血漬,目露歉疚,“疼嗎?”
左哲拍開赤炎的手冷道:“你這麼相信東方煜,就不怕他耍你嗎?”
“休得胡言,”赤炎皺眉,“先生不會做這等頑劣之事。”
左哲:呵呵。
“先生告訴你他名喚東方煜?”
左哲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應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東方煜——這個神秘而又作死的蛇精病智者。當初在黃岩城,東方煜說必要時會幫他,他以爲只是對方隨口之言,卻沒想這貨竟然這麼賣力。
現下看來,東方煜幫人圍攻凌楚,並把他拍下懸崖恐怕就是有意爲之。以東方煜的能力,想必已經算出左哲會出現在後山,不然又怎麼這麼趕巧地把凌楚困在那,又在他出現後直接將凌楚連帶他一起弄下懸崖?
而凌楚對他產生情感也是懸崖下那段時間的相處,恐怕在他們回到城主府,他獨自闖進西苑也在他的算計之中,不然他又怎麼會把赤炎的臻龍環留在那等着他去拿?
左哲越想越心驚,有些事,一旦找到了線頭,牽扯出來的卻是無數個當初他都不曾注意的細節。也許,早在東方煜教他破陣時,便已經有了這些算計。
智者,真是一個強大而又可怖的存在!
左哲幾乎都要懷疑東方煜是系統君派來的了,這一環扣一環,讓他在無心中攻克了凌楚,又同時和赤炎有了牽扯,這尼瑪比神助攻還要神助攻!
對於左哲心裡的彎彎繞繞,赤炎並不知曉,他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後看向靳炙,“這些時日有勞,方纔得罪之處想必小靳炙不會與本座計較的。”
靳炙卻是沒有搭理赤炎,而是看向左哲,一臉怔忡,“你……不是智者?”
左哲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面對靳炙的質疑,他發現他說什麼都顯得蒼白。靳炙對他言聽計從,確實是抱着讓他助他進階的目的,可他欺騙靳炙卻是事實。當希望破滅時,他很清楚那種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追求強大的靳炙。
赤炎側身擋住左哲,似笑非笑道:“莫非小靳炙以爲本座的命定之人是智者?”
靳炙看向赤炎,神情中透出少有的茫然。
● тTkan● C〇
“當初本座告知你是先生令這臻龍環認了主,卻沒有想到你竟誤以爲本座的命定之人便是先生。”赤炎幽幽道,“金炙城主如此護着小哲,莫非是衝着他的智者身份去的?”
“我……”
“是不是本座不來此處,你便打算一直隱藏小哲的行蹤,直至你順利進階?”赤炎語氣森冷,眸中殺意若隱若現,“之所以給本座放消息,恐怕也是你爲了避免聲討,而故意拖住本座,讓本座也缺席七城會議。呵,小靳炙,當了幾年城主,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嗯?”
見赤炎氣勢突然暴漲,殺意畢現,左哲不做他想,立即行了幾步擋在靳炙身前一字一頓道:“他是金炙城城主!”
“敢算計本座就得付出代價!”赤炎看向左哲,柔聲道,“小哲,你讓開,本座不與你置氣。”
“……”特麼你剛剛打了老子一巴掌,這會兒作出一副親暱姿態,你當老子是柿子嗎?!
左哲挺了挺胸膛,冷聲道:“不讓。”
赤炎眯了眯眼,面露不渝,身上衣袍無聲自舞,散發出駭人的威壓,但這威壓卻又小心地避開了左哲,直奔靳炙而去。
靳炙輕輕拂開左哲,不帶感情地直視着赤炎,如大提琴般的嗓音此刻卻鋒利如刃,“本尊是算計了你,雖技不如你,卻也並非真怕了你,來戰便是!”
赤炎低低的笑了一聲,面帶嘲弄,手中卻出現一把由真元匯聚而成的長劍,那長劍通體呈紅色,還未貼近便已讓人心生畏懼。
靳炙單手成爪,由無數土系元素形成的能量球在他掌中飛速旋轉。
二人相對而立,氣勢逼人,戰事一觸即發。
“小左哥哥……”不知何時甦醒的殷羅一溜煙跑到左哲身邊拽了拽左哲的袖擺指着赤炎一臉控訴,“他打我,好壞好壞的,小羅現在都還頭疼,他是壞蛋!”
赤炎:“……”
左哲:“……”
靳炙:“……”
主角君,在這種緊張時刻突然來這麼一出,你確定你不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
赤炎額頭青筋直蹦,凌厲的雙眼直逼殷羅。殷羅嚇得臉色一白,忙躲到靳炙身後大喊:“大壞蛋我纔不怕你!我家靳炙叔叔可厲害了!靳炙叔叔打他!”
“……”你不怕你特麼倒是別躲人身後啊!
“夠了!”左哲徑直擋在赤炎和靳炙的中間,順手扯過靳炙的衣襬擦掉臉上的血跡,他覺得他如果再不做點什麼,恐怕會第一個忍不住揍殷羅,見過作死的,沒見過這麼上趕着找死的!
“這些時日若不是靳炙在,我也不可能順利來到此處,你不能傷他!”
赤炎笑了笑,一臉溫和,“小哲,莫要恃寵而驕。”
左哲的回答只有兩個字——呵呵。
靳炙早已收了能量球,雙目炯炯地盯着衣襬上的血跡,一臉糾結。
“靳炙叔叔,他笑得好壞!肯定想欺負小左哥哥,快打他!”
靳炙始終盯着自己的衣襬,一言不發。
“一個傻子,竟也敢與本座叫囂?好大的膽子!”
“赤炎,你敢!”左哲徑直伸手將靳炙二人護在身後冷眼看向赤炎,“你敢動他們試試!”
赤炎緊緊地握着手中的劍,目光陰沉地盯着左哲,身上的威壓毫無保留地涌向左哲三人。
儘管幾乎都快站不穩,左哲卻始終擋在兩人身前。倒不是他偉大到大義赴死的地步,而是他太瞭解赤炎,越是迎合,恐怕越會讓赤炎輕看他,哪怕他是赤炎口中所謂的命定之人。
果然,過了許久,赤炎收回那股迫人的威壓,散去手中長劍一臉無奈道:“罷了,過來,讓本座看看你臉上的傷。”
“小左哥哥……”殷羅揪住左哲的衣角,可憐巴巴道,“別去,他會打你的。”
左哲偏過頭,正欲開口,卻又聽殷羅尖利道:“小左哥哥你的臉怎麼了?是不是大壞蛋打的!”
“……”你特麼才發現啊,真是難爲你了。
“混帳!”殷羅一把掀開擋在前面的靳炙和左哲,直奔赤炎,他周身被一股濃烈的黑霧籠罩,所過之處地面無一不在龜裂,“欺負小左哥哥的都該死!”
左哲心下一驚,想要阻止已是來不及。
“呵——竟然還是個魔修。”
赤炎腳下未動,卻是如鬼魅一般輕鬆躲開了殷羅的攻擊,只見他指尖輕點,原本氣勢洶洶的殷羅瞬間被定在原地,只是周身的黑霧翻滾得越發劇烈。
“不自量力。”
赤炎來到左哲身邊,看也不看始終一臉糾結的靳炙,他端詳了左哲的側臉片刻,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玉瓷瓶倒出一粒碧色藥丸。他將藥丸在指尖碾碎,然後細細地抹在了左哲已經紅腫的臉頰上。
左哲只感覺原本火辣的臉上瞬間清涼一片,說不出的舒適,不用問也該猜到赤炎給他用的乃是上好傷藥。
靳炙不再看自己衣襬上的血漬,而是一錯不錯地盯着赤炎。這些年他與赤炎見面的次數雖然屈指可數,但他還是第一次見赤炎露出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看來,左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大壞蛋!不準碰小左哥哥!放開他!”
赤炎微微蹙眉,左哲髖骨處的傷口在紅腫的臉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恐怕得好幾日才能恢復。早知是他,便不該下此重手。
“小左哥哥,你快離他遠些,他會欺負你的!”
赤炎冷冷地瞥了眼殷羅,見他嘴巴張張合合,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卻出不了一絲聲音,這纔對靳炙道:“七城會議並不在赤炎城舉行,金炙城主還逗留此處是否有些不合時宜?”
“我……”
赤炎冷冷一拂袖,道:“那傻子一再冒犯本座,金炙城主若再不把他帶走,莫要怪本座手下無情!”
“他是我帶來的。”
赤炎皺眉看向左哲,一副等待他解釋的模樣。
左哲對殷羅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而後道:“他不是傻子,只是練功時走火入魔纔會這般。他父母於我有救命之恩,此番我帶他來赤炎城,便是尋解救之法。”
“救命之恩?”
左哲點頭。既然赤炎已經出現,自己又是那勞什子命定之人,想要避開赤炎已經是不可能,還不如把目的告訴他,真真假假,總能混淆一通。
赤炎思索片刻後道:“既如此本座定會尋最好的大夫爲他診治,金炙城主,你算計本座一回,卻又幫本座照顧小哲不少時日,算是兩清。金炙城主離開主城多時,想必積壓不少事務,本座這般就不留你了,他日冊封時辰定下,還請金炙城主來飲杯薄酒。”
靳炙驀地一怔,吶吶地看向左哲。赤炎的這番話令他很不舒坦,比衣襬上那片血漬還要讓他不舒坦。
“對不起,我並非有意騙你。”左哲移開視線不敢與靳炙對視,不管怎麼說,若是沒有靳炙,他不可能順利帶着殷羅來赤炎城,哪怕靳炙是有目的的。
“金炙城主?”赤炎微微眯起眼,語氣中透着明顯的不耐。
靳炙目光復雜地盯着左哲片刻,最終還是一言不發飛身離開,就連他喜愛的馬車也沒有帶走。
左哲呼出一口氣,忙跑到殷羅身邊,此時殷羅依舊怒目圓睜,嘴巴開開合合,一副視赤炎爲仇敵的模樣,哪怕是靳炙的離開,也沒能讓他轉移半分。
“靳炙這些時日的點心算是白餵了。”小九蹲在左哲肩頭,一臉惆悵。
左哲撇撇嘴,徑直抓起了殷羅的手腕,眉頭也隨着這番動作擰起。
殷羅手腕上的青黑脈絡已然顏色加深,越發趨於黑色,恐怕正是方纔這番變故引起,若是再不剋制,恐怕一點挽救的餘地都沒了。
赤炎雖然不喜殷羅,但礙於左哲,還是道:“他這般不似中毒,先回主城,本座會爲他安排大夫診治。”
見殷羅聽了赤炎這番話,身上的黑霧翻騰得越發厲害,左哲忙安撫地捏了捏殷羅的手心對赤炎道:“我要去魔域之森。”
“不行!”赤炎下意識拒絕。
“我只是給你說一聲,並不是要徵求你的同意。”
聞言赤炎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而殷羅卻是一臉得意,若是有條尾巴,恐怕已經翹到天上去了。
“東方煜告訴我魔域之森有救他之物,我必須去。”
“先生……”
左哲點點頭,反正東方煜已經失蹤,赤炎也無從考證。
赤炎眉頭微擰,似是在猶豫。
“還請城主高擡貴手解了他的穴道放我們離開,待我將他治好,定會親自向城主道謝。”
赤炎凝視着左哲認真道:“你是本座的命定之人,將來也會是這赤炎城的半個主人,莫要再讓本座聽見這生疏之言。”
“……”誰稀罕你這半個主人。
左哲暗自白了眼赤炎,指着殷羅面無表情道:“給他解穴道,我們現在就得去魔域之森。”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小九嘴角抽搐,一臉無語。
對於左哲命令般的語氣,赤炎少見地怔了怔,隨即笑吟吟地解了殷羅的穴道,“你是第一個敢命令本座之人。”
左哲看也不看赤炎,徑直拉着殷羅往魔域之森的方向走去。
得到解放的殷羅鄙夷地瞥了眼赤炎,便高高興興地由着左哲拉着,身上的黑霧瞬間散得一乾二淨。儘管他還是說不出話,但只要左哲不跟大壞蛋走,就算一輩子不能說話他也甘願。
赤炎神情陰鬱地盯着殷羅半響,思及當初先生之言,最後還是壓下了心底的殺意跟上左哲。
“魔域之森不安全,本座隨你同去。”
左哲腳步未停,既不同意,也不拒絕。他也不怕赤炎會惱怒,既然他是赤炎的命定之人,赤炎絕不可能殺他。像赤炎這種聽盡阿諛奉承,順風順水慣了的高手,越是順着他恐怕越要受到對方限制,還不如趁對方沒摸清自己底細之前把姿態擺高一些,再不濟他還能用東方煜當一下擋箭牌。只要找到玉螺,讓殷羅恢復如常,並帶着他離開,他離回現世也就不遠了。
對於赤炎的跟隨,殷羅很是不滿,他幾次想要打跑赤炎,偏偏還未出手就被對方躲開,氣得他一陣抓心撓肺。他左右找了找,卻始終看不見靳炙,最後只得惡狠狠地瞪着赤炎,雙手卻如同樹袋熊一般死死抱着左哲胳膊。
既然靳炙叔叔被打跑了,保護小左哥哥的重任就交給他好了。不過……靳炙叔叔什麼時候被打跑的呢?奇怪。
三人一路無話,魔域之森就在赤炎城邊鎮外,他們到達魔域之森外圍時,恰巧午時剛過。鬱鬱蔥蔥的樹林一眼望不到邊,然而卻沒有任何蟲鳴鳥叫,放眼望去,陰沉沉的一片,就連陽光也無法穿透這些茂密的枝葉,顯得極其詭異,倒是同中的描述分毫不差。
有了赤炎的跟隨,左哲也不用顧慮太多,他正欲帶着殷羅進入森林,卻被赤炎攔住。左哲皺眉看向赤炎,卻見赤炎冷眼盯着一側。
“出來!” 君子聚義堂 穿越之渣盡反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