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後。
青雲宮中,徐子青和雲冽睜開眼來,內中光芒一閃而逝。
旋即,他二人起身。
當年剿滅月族之後,衆多天君還有要事安排,師兄弟兩人卻很快告別知命天女與舊友凰雅,回到了凌天宮中。
但兩人生性不喜炫耀,故而他們在這場大事中的諸多作用,則不曾告知他人,甚至就連他們二人蔘與其中之事,也幾乎無人知道。
隨後,既然劫數終了,一切塵埃落定,就又是極平靜的修煉了。
只可惜,儘管他們修煉順遂,也距離天尊之位越來越近,卻越是往後,越覺得那一處並未堪破,契機未到,不能入定。
因此,這一對師兄弟,便也不去焦急。
左右他們壽元悠長,可以再多積累一些底蘊……
但是,如今他們越來越覺得,那個契機就快要來臨。
似乎隨時隨地,都有可能。
隨後,兩人走出宮去。
迎面有數個熟悉人影,紛紛過來拜見:“弟子恭迎師尊出關!”
其中有兩個形貌幾乎一般無二者,有兩個形貌肖似者,有氣質與兩人相若者,面上俱是帶着笑意。
這些人,正是他們在下界收下的弟子。
相貌一般無二的,乃是月華與炎華這一堆並蒂蓮,形貌肖似者,爲虞展與虞惜父子,氣質同兩人相若的,自然就是雲天恆與嚴霜了。
他們在這五千年裡,陸陸續續飛昇而來,到如今,除卻那性子貪玩,在下界也與人結爲道侶的胡雪兒,幾乎都已飛昇而來。
只是,他們的師尊丘訶真人,卻已經隕落了。
這丘訶真人到底資質不足,不過當年的邱澤已經修煉得境界高深,就護持丘訶真人元神轉世,而今據說一心照顧丘訶真人,引導他走上仙途,只待他恢復記憶,就可以重敘師徒之緣。
再有當時的紀傾宗主,也終於飛昇。宿忻等舊友,有些半路隕落了,有些與自己道侶好生修煉,有些自己在道侶護持下轉世,有些護持道侶轉世,都各有際遇。就連曾經給師兄弟兩人幫助的金家兄弟,本來修煉的是魔道的手段,後來也不知怎麼居然能夠轉修,成爲了五陵仙門的客卿,迴歸仙道中來——當年的小竹峰一脈,在此中也有促成,便是爲答謝當年他們對師兄弟兩個的援助。
而乾元大世界裡,周天仙宗中不少星級弟子飛昇,往往至少都是天仙品級,其中與師兄弟兩個頗有交情的東里祁,資質不凡,積累雄厚,飛昇之後則是一位靈仙,如今同樣在周天一脈中得到不低的地位。
當然,月華等諸多小竹峰一脈的弟子,受到師兄弟兩個的遺澤庇佑,本身又極努力,根腳皆是不俗,到如今,除卻雲天恆和嚴霜是天仙品級外,並蒂蓮等人,都是靈仙品級。且雲天恆與嚴霜,有了徐子青與雲冽的指點,也已磨過瓶頸,只待時機一到,就可以成就靈仙。
看過這些弟子後,徐子青面上含笑,心裡卻是輕嘆。
然而,重華並不在這裡。
重華覺醒血脈後,爲金翅大鵬一族,平時也以神獸之體修行,他雖然也已飛昇了,可那飛昇之地,卻是在神獸一族的祖地附近。
金翅大鵬數目極其稀少,他被族羣看重,需得在族中進一步洗滌血脈,徹底化爲金翅大鵬,才能出關。
因此,在他飛昇之後,只與徐子青、雲冽兩人見了一面,便一直閉關了。
如今,又是數千年。
從下界到仙界,重華同徐子青那般親近,竟還是不能在長久相處,需得等到重華血脈純淨,他方能得到應允,前來跟隨徐子青——這還是因着徐子青在與月族對抗中展現出的不凡底蘊與背景。
否則,怕也不成。
好在與重華一齊飛昇的,還有當年的鬼麒麟,而後的水麒麟。
它比之重華來血脈更薄弱,被族羣接納後,也被困得更緊。
這兩頭神獸,當真稱得上是難兄難弟了。
弟子們見禮過後,雲天恆上前一步,稟報道:“樂正師叔飛昇了,如今也在凌天宮內,只是非我周天一脈,前幾日到此拜訪。因師尊閉關,樂正師叔就此離去,言及一旦師尊出關,就要來同師尊相見。”
徐子青聽得,心中一喜,而後他又笑道:“可是莊兄也飛昇了?”
那樂正和徵與他雖也算是友人,但恐怕同師兄更爲親近,若是這般急切來尋他,可不像是樂正和徵會做之事——怕是隻有莊兄,纔會想來同他敘舊的了。
雲天恆也是笑答:“正是,莊師叔也已飛昇。”
徐子青的喜意露在面上:“你便去替我送一張帖子,邀兩人前來飲茶相聚。”
雲天恆聞言,自是快步而去。
徐子青與雲冽,就在衆弟子簇擁下,來到湖心亭中等候。
不多時,就見雲天恆引了兩人前來。
那樂正和徵容貌俊美,依舊如從前那般不苟言笑,卻氣度不凡,但一些曾經的暴躁之感,卻是沒有了。
他如今是一位靈仙,積累雄厚,氣息磅礴,實力不俗
而那莊惟也如同以往那般,並非十分俊逸的面貌,看着憨厚,氣質溫和,不過那他如今只是凡仙品級,根基也似乎有些虛浮。
——這倒並不奇怪。
莊惟原本就資質不佳,中間又經過一些事情,極損自身,此後的修煉中,怕是樂正和徵沒少出力,才能讓他順利飛昇。
但饒是如此,能飛昇已然是他的極限,經由天河塑體後,他總是比以前的資質要強,日後好生修煉、彌補,也不差了。
仙人若是不半路隕落,幾乎壽元無限。
樂正和徵到如今,也能放下心來,同莊惟做一對神仙眷侶了。
見到徐子青與雲冽,樂正和徵同莊惟也頗是歡喜。
他們自打來到凌天宮後,便也聽說過這新來的兩位少宮主,再一打聽,得知兩人實力已高深若此,更是敬佩。
不過儘管如此,他兩個的態度依舊一如往常,將徐、雲二人看作親密友人。
徐子青自也很是欣慰,敘過舊後,雲冽又同樂正和徵對戰一場,算是他們二人之間的別後交情了。
幾人飲酒論道,過得幾日後,方纔分開。
之後,彼此又是各自修行了。
一日,徐子青本在湖邊青石上盤膝而坐,雲冽正在前方演練劍式,突然間,兩人心中一動,擡起頭來,直看天邊。
不知在多遠之外,不知是在什麼地方,此刻有一種恐怖的力量沖天而起,從元神之上,帶來了濃重的壓迫感。
同時,在那天邊,彷彿倏然被什麼物事點燃,生成了一重複一重的火燒雲。
徐子青見狀,眼瞳驀然收縮:“南崢兄……”
雲冽的目光微動。
只見在那處,又有一道雷柱沖霄,直入那火燒雲內。
霎時間,火燒雲燒得更是劇烈,染紅了整片天幕,那火燒雲中電光繚繞,居然又化作了滾滾雷雲。
那猶若天罰,猶若無數天雷降下般的感覺,使得所有旁觀者,都不由得心驚膽戰!
徐子青的小乾坤裡,一個血繭動了動。
這個血繭,乃是容瑾所化,數千年前月族隕滅後,許是它吞吃太多,導致如此變化,一直到如今,都不曾破繭而出。
只是徐子青明白容瑾無恙,在這繭中也在蛻變罷了。
但現下,血繭動了。
徐子青也能感覺到,他等待已久的契機,似乎來了。
雲冽雙目化作一片銀白。
他周身的殺氣,也凝聚得幾若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