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將軍府已經是深夜了,燕兒見他們回來,焦慮的臉上立刻浮現出喜色。
赫連成的臉沉得像黑鍋底,那兩道充滿責怪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慄。
“相公,喝茶!”墨傾城遞給他一杯水,輕輕一笑,柔情入骨。
“你叫我怎麼說你纔好!”赫連成冷硬的臉上飄過一絲柔情,伸手接過杯子。
墨傾城挑着眉,嘴角笑的妖豔勾人,“你也知道是墨傾舞和四公主做的好事,這一次她們居然要置我於死地,我當然要給她們點顏色瞧瞧!”
“這些刺客不過是奉命行事,就算你把他們全解決了也無濟於事!”赫連成還在怪她當時沒有上馬。
“至少她們不敢小看我!”墨傾城薄脣輕啓,清秀的五官中帶着一抹俊俏,溫柔中又帶着一抹霸道!
赫連成無奈地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她總是這麼要強,這麼倔強!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會走那條路?”墨傾城疑惑地看着赫連成。
“我從寧榮街去瓊莊找你,四公主說你已經回去了,但路上我並未看到你的馬車,所以我猜想你肯定走泗水路,這是剩下的幾條路中最近的一條了!”赫連成眉宇緊鎖起來,“你怎麼不走寧榮街?”
“我們是走寧榮街來着,路上被兩幫鬧事的人堵住,只好改走了泗水街!”墨傾城說着彎眉一揚,“你去的時候沒有看到嗎?”
“沒有!”赫連成搖搖頭,“有什麼不對嗎?”
“從寧榮街騎馬到瓊莊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那兩幫人加起來差不多有四五十人,絕不可能在半柱香的時間內聚集起來!”墨傾城的眼眸裡面閃過一道寒光,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僵住,“原來,這也是墨傾舞事先設計好的!”幾日不見,墨傾舞的心思見長啊!不過從這次刺殺也可以看出墨傾舞真的對自己無計可施了!
“有時候,我都懷疑你不是墨家的人!”赫連成摟住她,眼裡露出盡是心疼,“你善良聰明,怎麼看都跟陰險惡毒墨家的沾不上關係!”
墨傾城笑笑,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我跟我娘都像外公,只是我娘太過單純,嫁給了墨儒文這個老混蛋!”
“但我不得不慶幸,你娘生了你!”赫連成低頭看着墨傾城飄忽的小臉,雙臂橫抱起她:“讓爲夫來替你壓壓驚!”
墨傾城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玉潤的臉龐紅成一片,低聲說道:“今日我乏了,想早些休息!”
“夫人想多了!”赫連成的薄脣微微揚起,帶着溫柔的笑意,卻又顯得性感無比,他喚了燕兒一聲,將墨傾城放到牀上。
不一會兒,燕兒和幾個小丫頭就提着水桶和花瓣進來,原來他給自己準備了玫瑰浴。
墨傾城的心裡一暖,他總是這麼細心,這麼周到,讓她覺得愛意滿滿!
兩人泡了澡,相擁而眠,一夜好夢!
次日,墨傾城被噼噼啪啪的雨聲驚醒,她不慌不忙地起身,望着窗外的綿綿細雨,她的心情卻出奇的好。這場雨一下,春來就要來了,她再也不需要拖着厚重的棉衣了!
“夫人,皇上宣您馬上進宮!”燕兒突然一臉慌張地跑進來,額前的留海還在滴着水珠。
墨傾城遠山般的秀眉頓時一蹙,上次皇上召見是以爲自己和沈穆書的事,這次不知道又是爲了什麼!不過無論是什麼事,既然皇上開了口,就定然不會是小事。
“把我那件流彩暗花雲錦宮裝拿出來,然後立刻準備車馬進宮!”墨傾城冷靜地吩咐着,心裡卻還是有點擔心。
以最快的速度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墨傾城就坐着馬車進宮了。跟上次不一樣,這次他不是去御書房而是要去金殿。
進了宮門,墨傾城只看見垂首屏息的宮女太監,聽不見任何交談的雜聲,不知怎麼的,墨傾城開始緊張起來,如果問第一次進宮她時爲什麼不害怕,她只能說那是她剛到這個世界,不牽無掛,心高氣傲;而現在不同,她會擔心牽連外公,會害怕遭殃赫連成。
“夫人請吧!”上了長長的臺階,帶路的太監便停了下來。
“多謝公公!”墨傾城微微施禮,朝殿內走去。
只見臺階之上,紅柱之中,正大光明牌匾之下,龍椅上的中年男子黃袍加身,意氣風發,眼裡卻透出絲絲倦意。殿下站着兩排穿着朝服的人,一邊是大皇子沈穆齊爲首的皇親,另一邊是外公李牧爲首的大臣,墨儒文站在外公後面,倒是赫連成站在外公的旁邊。
墨傾城看了他一眼,心下稍稍安定,回了回神,不慌不忙的上前跪倒,脆聲道:“民女墨傾城叩見皇上,皇上吉祥!”聲音鎮定自若,沒有絲毫顫抖與失措。
皇上含着笑側着腮,對墨傾城說道:“起來回話!”
“謝皇上!”墨傾城緩緩起身,退到赫連成身側,赫連成看了她一眼,報以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這幅畫你可曾見過?”皇上朝身邊的公公看了一眼,那公公立刻端着一副畫卷走過來,遞到墨傾城手裡。
墨傾城打開,卻見畫上畫着一對金童玉女,開滿山花的草原上,一個英姿颯爽的男子摟着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子的腰,兩人*在馬上,女子雙目含情,柔柔地靠在男子的懷裡,男子稍稍低頭,眼裡流露出淡淡的柔情,只是一眼,墨傾城便認出了這幅畫,畫中的女子正是她母親。
“回皇上,民女認得!我母親也有一副一模一樣的畫!”墨傾城面色莊重地看着皇上,不知這是何意。
說起這幅畫,還是墨傾城很小的時候,在丞相府母親的房裡看到過,每每母親回到孃家,總是拿出這副畫一邊端詳一邊垂淚,那時候她很好奇,這幅畫究竟有什麼魔力,竟然讓母親見一次哭一次!
“嗯~”皇上微微點頭,“那這上面的男人你可認得?”
“回皇上,民女看着眼熟,但又認不出!”墨傾城低着頭,如實回答。
“這麼說,你母親沒有告訴你畫中的人是誰?”
“沒有!”
龍椅上的男人皺了皺眉,朝下面掃了一眼,淡淡地說:“靖山侯,墨太師,現在怎麼辦?”
墨傾城一頭霧水,這幅畫關靖山侯什麼事?就算是這畫裡的男人是母親的舊識,那生氣的也該是墨儒文!更奇怪的是,這算是墨家的家事,如今怎麼搬到朝堂上來了?
“回皇上,這畫的確是當年微臣和李婉一起所作!”說話的人目光炯炯,俊朗威儀,霸氣剛強的眉眼間又帶着清華文雅。他穿着一套四團蟒紋朝服,腰間掛一串青紫琉璃玉牌,雖已到中年卻依舊儀表堂堂。
“靖山侯,就算這副畫是你和婉兒一起畫的,也不代表傾城就是你的女兒!墨儒文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見底的黑。
墨傾城他眉頭一皺,身子便是一僵,怎麼又跟自己車上關係了?不過聽他們的意思,畫中的男子就是年輕時候的靖山侯,現在兩人正在爲自己是誰的女兒而爭辯。墨傾城擡眼看去,畫中的人的確跟靖山侯很是相似,儘管他年輕不再,但眉宇間的神韻氣度卻不可磨滅。
這時候靖山侯也看向這邊,墨傾城跟他對視,只覺得他慈眉目善,和藹可親,跟墨儒文的冷漠無情完全相反。這樣一個戰功赫赫,德厚流光又夢筆生花的男人,倒是配得上母親,只是不知道其中的實情到底是怎樣的!
“我知道墨太師不相信,所以特意請皇上、皇子和各位大臣做個鑑證,若是傾城是我的女兒,還請墨太師高擡貴手,允許我把傾城列入安家的族譜!”安鴻渾厚的聲音在殿內迴旋,在墨儒文的心底不斷盪漾。
對墨儒文來說,別說現在安鴻拿不出證據,就算他拿出了證據自己也不會輕易承認,一方面,這是家醜,畢竟自己的妻子懷上了別人的孩子;另一方面,雖然墨家和李家早已貌合神離,但外人卻還以爲兩家表裡相依,說到底墨家還是有些依附李家的,畢竟當年墨家也是靠着李家才爬上來的。
“當年我和婉兒兩情相悅,同聲相求,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李丞相也是允了的,只是不久邊疆發生戰亂,我不得不暫時放棄婉兒奔赴戰場,臨走前她答應我,待我大勝凱旋之日就是我們成親之日,可是我一去就是三年,等我回來時婉兒已經嫁人了,我誤以爲婉兒對我不忠,心灰意冷,跟她斷絕了來往。
成親以後,爲了逃避這段感情,我又奔赴遠疆,最近才收到了婉兒的信,原來當年婉兒已經懷上了我們的骨肉,但我遲遲未歸,她只好嫁給了墨太師,她在信裡說自己無力再保護傾城,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傾城,要讓她認祖歸宗!”
安鴻說這話時一直看着墨傾城,他的眼裡心裡都是愧疚和心疼。他一回來便打聽了傾城的消息,傾城被文王休後,墨儒文不但不安慰她,反而縱容劉清和墨傾舞將傾城趕了出去,墨儒文尚且如此對待傾城,那婉兒的日子想必更不好過,婉兒生性善良恬靜,不願與人爭執,即使受了委屈也不會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