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一笑,“讓林喜哥說吧。”
王林喜也面帶笑意,“雖然咱們比別人家貴,但是名頭叫得響,油色味道也比別家好,目前是不愁賣的。”
小七瞪大眼睛,轉眼看着藍怡,伸出大拇指,藍怡微微點頭接下。
“不過,”王林喜接着說道,“若是咱們把十二萬斤牡丹籽油都榨出來,這些店鋪是吃不下的。”
夏重瀟建議道,“接着商船,擴展到南方各州去?”
“可以嘗試,不過南北飲食差異頗大,咱們現在的做法恐怕得還進一番,特別是牡丹花宴的菜色。”藍怡凝眉道,“我這裡沒有什麼好的建議,大夥呢?”
小七嘻嘻一笑,“若說到吃,還得去找程備遊纔對。他行走各地,嘴上叼着呢!這件事交給我吧。”
“那好,小七,下次也就是九月底咱們議事時,到時你能拿出大體的菜單來麼?”
這次議事時間遲了,到下次也只有半月。小七還有和夏荷的婚事要解決,恐分身乏術。商記議事都是按着規矩來的,定下的事情就要去執行,若是小七接下這件事就要認真去做。
小七堅定點頭。
“好,那下一個議題。”藍怡看着夏順,“夏掌櫃方纔說青山鮮果收的葡萄有多少?”
“兩萬一千斤,黃縣周圍收上來八千多斤,剩餘的都在梅縣的作坊裡。”夏順答道,“這是能收的最大量了。”
原來有這麼多。難怪林遠會幾次暗示自己注意鮮果作坊。藍怡道,“這些葡萄做出的鮮果應不止夏掌櫃方纔說的數目吧,哪裡出了問題?”
夏順低頭。“週二嫂所言不差,若是都做出來確實不只這個數,但葡萄易破難運,路上壞了一些。作坊雖然日夜趕工,還是壞了一些,兩項加起來壞掉足有兩千斤。”
“這麼多!”小七吃驚道,心疼不已。青山商記的生意中,他持股最多的就是青山鮮果,佔了四成。商記得其他生意他本沒有持股。今年年初商記擴股之後才他成了股東。可以說,他的收入主要來自於青山鮮果和青山油坊不遠的溫室。青山鮮果會大肆收購葡萄等水果製作鮮果,也是他大力主張的,本想着大賺一筆。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夏重瀟也擰起眉頭。“梅縣的作坊不是比咱們的這裡還大一倍麼?”
六子跑梅縣的次數多,對那邊的作坊情況最清楚,“是大了一倍,其他鮮果還好,但葡萄確實是易壞的,還得再想法子。我考慮着兩個方法,一是從葡萄的品種下手,收葡萄時挑着硬一些的;二是再提前幾天摘葡萄。當然得確保鮮果的味道,這可能在用糖上得有所增加。還不曉得成不成。”
王林喜點頭記下,“明年快收葡萄時試着看,糖價也是不便宜的。”
接下來,幾人又對青山雜貨鋪和周圍幾個縣合作的事情進行一番商討後,已近晌午。
“夏掌櫃,六子的親事還有不到一月,你們何時動身回梅縣?”藍怡問道, 好奇道,“週二嫂,你送六子的莫不是筆墨吧?”
藍怡神秘一笑,“當然……不是!絕對是六子喜歡的。”
夏重瀟聞言,一指六子,“夏濃,打開看看。”
六子嘿嘿笑着抱緊,“小的還是回去看吧。”
說完轉身就跑,生怕被人拉住。王林遠眼睛一轉,“嫂子,你送給六子的莫不是刀吧?”
藍怡頷首微笑,“正是。”
夏順拱手,“六子不懂事,又給您添亂了。”
藍怡客氣幾句,夏順和六子爲了生意的事情來回奔波,若沒有這對父子,商記起步恐會艱難不少。藍怡對他們是懷有感激的。
成親乃是人生大事,藍怡的祝福自然不能少,六子早就想要一把適合隨身攜帶的匕首,藍怡前些時日讓周衛極尋好鐵,請軍中的鐵匠打了五把鋒利精緻的匕首,送六子的就是其中一把。
離開青山商記,藍怡向着夏府走去。
微雨中縣城街道上的行人稀稀疏疏的,沿着清水河邊的石板路被雨水沖洗的一塵不染,兩排垂絲細柳上落下的雨滴,顆顆摔在石板上,濺起一朵朵水花,轉而就消失不見。藍怡凝神看着水花,腦子從商記事務中抽出來,轉到水上。
過猶不及,水,萬物生之源也,太多了也是災難,得不多不少,恰到好處才行。凡事皆是如此,但是多少纔是夠的,卻需要不斷揣摩。少了,想求得,多了,想消掉。
伏馬寺的收雨消災法師和飛霞觀的消災道場已經開始了,不曉得他們能不能讓龍王收雨返回龍宮!
藍怡一笑,快速一轉手中的傘,眼神望着甩出的水珠,在水珠落下的地方看到一雙半溼的僧鞋。
帶着大斗笠的一清小師傅,端着一張嚴肅刻板的高僧面孔,站在她面前。相比於上次在浮生大師的小院中相見時的模樣,一清消瘦了不少。
看着面前十幾歲的小和尚面無表情地垂眸盯着上的石板,不言不語。藍怡便先開口打招呼,“一清師傅。”
一清還是不擡頭,藍怡一笑,舉步向前,想從他身旁繞過去,便聽他冷冷清清地說,“小僧要走了。”
藍怡停住,這才發現他斜揹着一個與土黃僧袍同色的小包袱,“一清師傅要走去哪裡?”
“還不知道。”一清的語氣依舊平淡。
不知道……藍怡語帶疑惑,“你要入世了麼?”
一清眼睛眨動兩下,點點頭。
藍怡對佛法研究不多,但也簡單地理解什麼是出世入世,試探着問道,“是要步入煩世,弘揚佛法,做個苦行僧麼?”
一清微微皺眉,“是入世的雲遊僧,不是做苦行僧。”
雲遊僧和苦行僧的差別是什麼呢,藍怡眼神茫然,“你什麼時候回來?”
“三年之後。”
三年麼,藍怡也垂下眼,喉頭髮緊。浮生大師坐化了,三年後他的肉身將從缸內取出,若缸內的遺體顏面如生,肉身不腐,就會被塑成金身,成爲肉身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