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田知縣那裡下手?
藍怡皺眉,田知縣是個僞君子,怎麼從他那裡下手呢?自己要拿銀子去賄賂田知縣?
周衛極卻露出幾分瞭然的表情。
張平育最後囑咐王承德道,“我還有事需回去處理,今晚就回府說明收文軒做義子的事情。王管家,你明日帶文軒登門拜訪,我再將明哲的米糧鋪、藥材鋪和綢緞莊做認親禮送與文軒。承圖和承青兩兄弟也可趁機再回去幫你打理生意。崔典、周鎮和王承圖、王承青四人可用,田重雖心地不壞,經商的手腕也靈活,但此人十分懼內,我聽張勝說他的婆娘和人合夥做生意虧了不少銀子,怕是會拿米糧鋪的銀子做填補,你須得小心提防。”
王承德面色微凝,“多謝二爺告知。”王春榮也從王承圖那裡得了消息,據王承圖瞭解,這次田重的婆娘會與人做生意,怕是二爺王明禮派人在其中做了手腳,爲的就是抓住田重的把柄。現在張平育也知道了,看來這次事情折騰的並不小。
藍怡也皺眉,田重她只見了一面不好做評價其爲人如何。但是一個大男人被人說“十分”怕老婆,現在他老婆與人做生意虧了銀子,這的確是個麻煩。
藍怡見張平育要走,便笑着問道:“張二爺,您鳳仙樓裡的牡丹花宴和牡丹籽油賣的還不錯吧?”
張平育雖不知藍怡的意思,但也點頭。“是添了些進項。”
他的鳳仙樓是梅縣城內青山商記授權的獨一家的牡丹花宴經營點,這一資格拿下來不容易,前來嚐鮮的人是源源不斷。且青山商記總有一些旁人沒有的吸引顧客的點子和賣點推出來。讓張平育收益不少。他是善於學習他人長處的人,學習青山商記的思路和做法他也對自家的生意做了些改良,效果還都不錯。
藍怡提起此事,是因爲她對張平育印象很好,能與這樣的人合夥做生意是非常明智的選擇。梅縣離近京城不遠,京中是商家必爭之地,青山商記能在這裡站穩腳跟獲得發展。也好爲未來鋪好道路。
“青山商記下一步還要推出不少新東西,我們希望能與張二爺合作,共同把生意做大。”
張平育聽了藍怡的話一愣。笑道:“沒想到青山商記是你與人開的,王管家,春桃頗有乃父之風啊。”
王承德笑得見牙不見眼,連連點頭。
上次爲了牡丹籽油和牡丹花宴的事情。張平育曾去黃縣。青山油鋪的夥計說商號的東家有三個,他只見到了夏家的大少爺夏重瀟,其他兩個並未見到。當時打聽也沒有什麼結果,沒想到其中之一就是自己面前這小丫頭。
“不瞞張二爺,青山商記的確是我與人合夥開的,我乃女流之輩,又頂着寡婦的名頭,出來與人打交道着實不方便。所以夏大哥纔在前面打頭。我們青山商號入冬前後將有不少新東西要推廣,若有機會。希望能與張二爺多多合作纔是。”
張平育點頭,真誠說道:“求之不得。”
藍怡覺得自己十分幸運,這個年代對女子的拘束雖然沒有宋明時期那麼多,但也是男主外女主內的,大多數人都認爲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對女子拋頭露面做生意十分不屑。她能有王承德這樣的父親,對女兒百般寵愛,任她做自己愛做的事情;能遇到王二叔一家,同心協力致富;能遇到周衛極,尊重她的選擇,不會限制她的自由;與人做生意,能遇到夏重瀟、程小七、張平育這些人,他們也沒有拘泥以世俗對女子的偏見,悅納自己,所以她才能一步步地將生意展開。
其實,並不是這些人對女子沒有偏見,而是藍怡的做法讓他們放下了世俗的偏見,這一點藍怡自己沒有認識到罷了。
從店鋪出來後,王承德與二人分開去查看生意,周衛極陪着藍怡回家,。
“週二哥,我離開北溝村時,義兄雷天澤給了我一封信,說是若有難處讓我去東平府尋他的一個朋友幫忙。”
以雷天澤身份,他的朋友該有些來頭纔對。藍怡想着張平育所說的話,從田知縣那裡入手讓王明禮放棄收養文軒之事,田知縣貪財,用銀子求他怕是一點半點起不到效果,她也沒有送銀子給他的門路和由頭。實在不成,不若去找找雷天澤的這位朋友。
周衛極替她隔開路人,“他說的這個朋友是何人?”
藍怡搖頭,“義兄寫了一封信給我,信上是這人的住處,未留姓名。”
周衛極想着雷天澤可能的身份,想來他這個朋友該是大有來頭的,沒想到雷天澤竟肯爲了藍怡的事情做到如此地步。
不過,有他在,藍怡和文軒的事情他自會解決。
“不必去了,田知縣的事情我來辦,幾日之後便有結果。”
周衛極的言語中自有一股由人信服的力量,藍怡點頭。
“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要緊事。”周衛極微微低頭,神情愉悅地低聲說道。
什麼讓人高興的要緊事?藍怡眨着水潤的大眼睛,本能地不想去問。
她眨動濃密如扇的睫毛,似乎是掃到了自己心上,酥酥麻麻的,二人離開秀水街轉入回家的衚衕,“我看你臉側擦傷已結痂脫落,身上的傷可也好了?”
藍怡現在梳着雙螺髻,耳側留着幾縷秀髮,恰好遮擋着從馬車上跳下的擦傷痕跡。傷口已結痂脫落,只膚色與旁處有些差異,藍怡不喜擦胭脂,所以擡頭低頭動作間細看還是能瞧出來的。
“已全好了,多虧了二哥的傷藥。”其實,她肚子上的淤青還沒有完全退掉,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藍怡覺得肚子上的傷比肩膀要嚴重些,有時還會覺得隱隱地疼痛。
周衛極點頭,又叮囑道:“穩妥些爲好,那藥酒你沐浴後用來揉搓肩膀和腹處,莫怕麻煩。最近天冷了,莫貪涼。”
他知道藍怡和兩個孩子夏日裡喜歡喝井水冰過的綠豆沙,綠豆乃是寒性之物,多飲不宜,尤其是現在已近深秋了。
他語氣裡的關懷讓藍怡感動,乖巧地點頭應下。
兩人不再交談,趕到小院前卻遇到意外之人。
一個十六七歲面貌清秀,青袍方巾書生裝扮的男子,從藍怡家東邊的院門出來,恰與他們二人碰上。
他先是一愣,目中閃過不可置信與狂喜,向着藍怡緊走兩步,“春桃,你回來了?”
周衛極有些不悅地打量他,怎得又是一個小白臉?!
藍怡點頭,“回來有幾日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昨晚從外地趕回,就聽大哥說你帶着王家大少爺一起回來了,正想過去看看,沒想着在這裡碰上了,這位是?”周衛極這樣高大的人戳在身邊,想忽略都不行,更何況他瞧着自己的眼神還透着隱隱的敵意。
藍怡想着這該就是王少言了,沒想到竟會這樣碰到。王少言眉清目秀,舉止文雅帶着幾分書生氣質,確實很容易吸引春桃這樣的小丫頭喜歡。
周衛極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黑色氣場越發明顯,藍怡收回遐想,介紹到:“這位是送我回來的黃縣捕快周衛極週二哥。”
王少言露出恰當的微笑和感激,拱手說道:“週二哥,有勞了。”
有勞,多謝你送春桃回來。似乎他與春桃很是熟悉一般!周衛極點頭,“此乃某份內之事。”
還輪不到你來道謝。
藍怡覺得二人間氣氛有些微妙,笑着說道:“咱們進去說話。”
王少言點頭,周衛極卻說道:“桃兒,你先回去,沒我和無鋒陪着不要出門。”
藍怡點頭,王少言聽他這麼說有些奇怪,不過他禮貌地沒有多問。
隔壁院門打開,一個年近四十的婦人露出半個身形,不悅說道:“不是讓你在家好好歇息麼,怎得又跑出來了!”
王少言輕聲回道:“娘,我聽大哥說春桃回來了,正要過去看看,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
王少言的娘似乎這才發現藍怡與周衛極,勉強笑道:“桃兒,回來了就好,嬸子這兩日忙,一直沒得功夫過去看看。少言,你先回來,想去王大叔家也得等你爹回來一塊過去。”
她的眼神在藍怡與周衛極身上轉了轉,神色頗爲耐人尋味。藍怡淡笑說道:“王嬸,少言哥,你們忙着,我們先回去了。”
王少言本想跟過去,卻被他母親扯住衣袖拉回院門,並當着藍怡的面一把關上院門。
這也表現的太明顯了。藍怡覺得好笑,這大嬸是生怕自己感受不到她對自己的不喜麼?
周衛極忍不住伸手一點她的額頭,“見着他就這樣高興?”
藍怡好笑地擡頭,“哪裡,只是覺得這婦人的態度太搞笑罷了。週二哥,你去忙吧,回到家還有刀大哥在,你不必擔心。”
周衛極點頭,他本就是要去準備上門提親要用的東西,好託媒人前來。
現在看來,更要抓緊了。
望着藍怡如花笑顏,周衛極上前一步,低頭輕輕說道:
“一一,這兩日不要出門,乖乖在家等着我來提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