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堂看她的樣子笑起來:“傻乎乎的。”
還不由的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目光中頗帶着些有趣的樣子,似乎對這個睜着大眼睛認真等着他說的人升起了不同以往的興趣似的。
明明兩人已經是兩年的夫妻了,可她如今的樣子,似乎變化很多很多,就像這會兒,她看向周玉堂的眼神,熱情而充滿崇拜,她歪着頭傻乎乎的樣子像只貓似的可愛,大眼睛閃閃亮,怎麼能叫人不想捏她一把。
自己的媳婦,那自然是想捏就捏,不用多考慮的,捏起來手感也好,肌膚飽滿滑嫩,又似乎帶着一點兒微微的吸力,能把人吸住似的,周玉堂笑道:“你胖了是不是?我覺得你胖了。”
普天之下的女人,不管哪個朝代,或許唐代除外,都不會願意叫人說她胖了,唐寶雲一聽,立刻下意識的反駁:“哪有!我哪胖了!”
怎麼胖的了,自來了這個地方,滿打滿算還差點兒才一年,發生了無數的事,成天鉤心鬥角……好吧,自己算不上十分鉤心鬥角,自己那部分都由周玉堂替她鬥了,可不管怎麼說,表演是她,跑腿是她,辦事是她,這麼累,哪有功夫胖啊!
唐寶雲還伸手摸了摸腰腹,差不多吧,哪裡胖了!
周玉堂似乎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似的,嘴角微微勾起,笑看她,他的媳婦最有趣的一點就是與衆不同,有些反應,他算是雖然沒吃過豬肉,可見過豬跑,這種情況下,大部分女人私下裡和夫君相處,自然是順勢撒嬌,軟綿綿的抗議一下,嘟嘟嘴,可唐寶雲那是下意識的反駁,然後還狐疑的摸摸自己的腰!
那狐疑不自信的樣子,真是可愛的要命!
周玉堂在心中暗笑,這個媳婦相處起來真是越來越有趣,以前兩人雖也是夫妻,可感覺上相隔極遠,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動人的神態和舉動,這些微妙的小細節,只有在兩個人拉近了距離的現在,纔會深入心靈,纔會領略到它的美妙呢。
周玉堂笑道:“好吧,就當你沒胖吧。”
“本來就沒有!”唐寶雲說:“我本來臉上就有肉的!”
“好好好。”周玉堂一臉縱容:“別亂打岔,你還聽不聽我說了!”
“你!”唐寶雲簡直想撲過去咬他一口,明明是他莫名其妙的說自己胖了,一回頭還反咬一口,說是自己打岔,真是……太過分了!
可是惹不起啊,唐寶雲掂量了一下形勢,只得忍氣吞聲:“好吧,你快說!”
周玉堂道:“如今的郡王府,和之前的郡王府已經不一樣了,以前郡王府世子位未定,所有兒子只有長幼之別,沒有尊卑之分,大家的機會都是一樣的,以岳父大人的智謀,他顯然只會作壁上觀,由兒子們自己決策自己的事務。”
唐寶雲道:“你是說,哥哥們做的事,與郡王府無關?”
周玉堂笑道:“並不是這樣。而是由的舅兄們自己決策,這決策裡其實也包含了如何使用郡王府子弟的身份
,也就是岳父大人的權勢如何爲他所用,如何爭取郡王府的資源,舅兄們是郡王府的子弟,任何事都不可能脫出這一點的。”
“明白了。”說起正經事,唐寶雲是十分佩服周玉堂的,實在透徹的很。
周玉堂道:“但現在已經不同了,郡王府世子位已經定了大舅兄,今後幾十年的走向已經明確,郡王府其他子弟的前程,行事都要以這幾十年的方向所定,他們不僅由郡王府庇護,同樣也要爲郡王府的發展出力,所以岳父大人才爲二舅兄謀了那樣一個職位。”
也就是說這不再是個人前程的問題了,唐明令也不再是個人發展,他的今後的路要由郡王府來決定了,如今是郡王,今後就是唐明朗了。
周玉堂握住唐寶雲的手,聲音輕了一點:“在你面前,我才說這樣的話。白清寨百戶職位雖然不高,卻有兵權,又近土司,是個十分微妙的差事,辦的好,功勞直達天聽,前程十分看好。辦的差了,大約就連命都堪憂,郡王爺捨得將嫡子放到那個位子上去,不僅是爲國效忠,爲皇上解憂,也是爲了鞏固郡王府的地位。”
這話唐寶雲要看着他的神態才能聽懂,周玉堂就是在唐寶雲跟前,也沒有完完全全的把心底的話說出來,到底東安郡王是唐寶雲的親爹,實在不好說,不過唐寶雲終究聽懂了,周玉堂的意思其實是說,若是唐明令辦好了這個差使固然皇上喜歡,就是爲國盡了忠,殉了國,郡王府也是得益的。
唐寶雲一念至此,頓時覺得身上涼颼颼的打了個寒顫,原來爭奪世子位,並不僅僅是爭奪資源,還包括了自己對自己命運的主導權。
失敗者唐明令,如今就完全喪失了對自己命運的主導,除非他肯不要郡王府的資源庇護,否則他就得聽令行事。
同樣是兒子,差距這樣大,怪道吳王妃爭的這樣喪心病狂,也怪道各處奪嫡刀光劍影,甚至連各種鶴頂紅之類的東西都用上了,唐寶雲這會兒覺得,或許還真有這樣做的理由。
不過……應該不是每個人都會爲了家族的發展把親兒子置於這種境況吧?唐寶雲想起周玉堂說的岳父不愧是人傑這句話!
顯然東安郡王這樣的爹也是少見的。
“你可不能這樣!”不知道怎麼回事,唐寶雲突然衝口而出這句話,饒是周玉堂精明厲害,七竅玲瓏心,敲敲頭頂腳板都能響的主兒,都完全不明白唐寶雲這是個什麼意思。
“我?我怎麼了?”周玉堂這輩子還難得這樣一頭霧水呢。
唐寶雲突然就臉紅了。居然有點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那嬌羞的模樣,白玉般瑩潤晶亮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連眼角都微微發紅,仿似一塊上好的暖玉一般,唐寶雲容貌本就美貌,只是略顯端莊,此時突然嬌羞起來,眼中若有春水流動,倒叫周玉堂一時心馳神往,居然都忘了思考,只是追問:“到底怎麼?”
“你!”唐寶雲扭了一扭,說不出口,像她這樣大方,觀念開放的現代人,都說不出口,
那自然是因爲對這個男子情根深種,纔會自然而然的害起羞來,周玉堂倒不着急:“我不知道啊,你又不說明白。”
“我是說……是說,嗯,今後咱們的孩子,你可不能……”像東安郡王對唐明令那麼無情。
唐寶雲覺得,不管是誰,總有自己的人生,就是他獲得了父母的資源,那也是應該的,父母並不能就這樣安排他的去向,這是現代人很自然的想法,東安郡王那樣的才叫她難以接受呢。
不過看周玉堂居然感嘆東安郡王是人傑,唐寶雲頓時有了深深的不安感,周玉堂難道覺得這樣做的對?那今後咱們的孩子,他會不會也這樣辦呢?
是以唐寶雲頓時衝口而出那句話。
周玉堂聽了這話,居然也是一怔,頓時哭笑不得,他們還連孩子都沒影子呢,唐寶雲居然就想到這上頭去了,他笑道:“當然不,你放心。”
“真的?”
“真的。”周玉堂一本正經的說:“不過,咱們的孩子在哪裡呢?”
唐寶雲頓時又紅了臉,這寒冷的冬夜裡,似乎顯得更溫暖,叫人難以釋手了。
東安郡王府的風波其實是無聲無息的,知道的人並不多,除了東安郡王府,也就只有太后一系了,唐寶雲當然不知道東安郡王是如何像重華長公主交代的,但既然已經軟禁了吳王妃,又安排了唐明令,並令唐明哲遷出去,由王氏掌家,想來重華長公主應該沒有什麼不滿意的纔對。
而且京城未起風波,太后娘娘也並沒有動靜,想必是滿意了。
唐寶雲這才終於在臘月收賬,過年熱鬧和英國公五十大壽的連番事情之後,鬆弛了一點,閒了下來。
正月裡是最冷的時節,三天兩頭下大雪,而且朝廷也不開門,官員們都休沐在家,正是一家子吃酒烤火的好日子,外事活動很少,那些年年都有的賞梅賞雪的活動,通常都在冬月和臘月裡,正月裡走動很少,唐寶雲覺得十分愜意。
這一日,唐寶雲跟姑娘們在老太太屋裡烤火吃花生,姑娘們一個不拉都在,連周雅麗也在,這些日子,周雅麗很是安分,周家的姑娘們向來不會主動招惹她,連唐寶雲也不會,周雅麗既然安分,姑娘們有事也就都吩咐丫鬟跟她說一聲,看她要不要來。
這一點上,唐寶雲還真的得贊周雅琴一句大氣。
這個安安穩穩的小姑娘,似乎並沒有受到賜婚爲皇太子妃的影響,依然不動聲色,安穩如以往,不驕矜,不浮躁,不炫耀,在唐寶雲看來,實在難得的很。
而且她也不跟周雅麗見氣,她被週二夫人和周雅麗暗算過,鬧起了風波,如今她其實已經有了足夠的資格藐視她們,甚至就是一句不理會她們,也沒人可以說周雅琴不對,可週雅琴依然會吩咐丫鬟:“我們在老太太這裡玩呢,你去問問二姑娘要不要一起來。”
那種大氣的格局氣派,這樣開闊的心胸,真是小姑娘中少有的。
唐寶雲自認自己睚眥必報,做不到這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