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之下是圈地運動，地主豪紳兼併土地，建立堡壘，然後就等着下一個時代的到來。堡壘林立的時代或許需要持續一兩百年。
這個時候南北的敵人還會不斷入侵，導致混亂進一步加劇。魏晉南北朝，爲什麼五胡亂華，其實就是因爲晉朝內部不團結，所有門閥都閉關自守，建立大量的堡壘，根本不管其他人。既然如此，自然可以乘虛而入。
還有鐵木真的時代，西夏、金國、遼國、宋打來打去，最後鐵木真坐收漁利。當然後來元朝也是內部不穩定，被朱元璋撿漏。還有歐洲打成一鍋粥，最後美帝笑着摘取果實。
一旦大家各自爲政，一個堡壘的力量並不足以打敗外敵，這個時候自然是外敵入侵的最佳時機。
但在危機中想要讓人團結根本不可能，畢竟危機本身就是不團結導致的。要是能團結起來應對危機，危機也就不是危機了。
就是因爲不能團結，危機纔是危機。
就算知道鐵木真的威脅，西夏、遼、金、宋還是得打來打去，沒辦法，打鐵木真沒錢，但打其他人有錢。各國內部都是壓力山大，所以明知道最危險的是鐵木真，可鐵木真是遠的敵人，沒錢纔是眼前的敵人。
結果打來打去，錢沒搶到，能量不斷衰弱，最後被鐵木真幹掉。
歷史總是如此，再強大的勢力一旦人心散了，也就得經歷震盪。任何國家都不能避免，而能經歷震盪，凝聚力自然會提升。
當然大部分文明無法經歷震盪，震一下就天女散花了。不過這也好，一鯨落萬物生。
亞歷山大一死，國家分裂成好幾個勢力。鐵木真一死，國家也分裂成好幾個汗國。古羅馬東西並立，然後東西羅馬繼續分裂。日不落帝國一日落，六十多個國家一下增加到了兩百個國家。
一鯨落萬物生，一個龐然大物沒能承受震盪死去，自然會有大量的新勢力誕生。
那麼什麼是震盪？就是社會資源極低、社會矛盾極高的時候，大家能不能有辦法渡過難關。也就是能不能觸底反彈，能不能有中興的能力。能不能把已經散開的隊伍重新團結起來，再次偉大。
杜蘭看着一座座建立起來的堡壘，表示就算超能力也不能讓大家團結啊：“果然還是欠太多錢了。超能力賺的錢都不夠還利息，金融槓桿可怕如斯。”
一個十塊錢的東西，被吹成了一萬塊，等到真相揭開，局面根本維持不足。
“資產資本化就是想辦法把十塊錢的東西賣出去一百塊。一開始通過掠奪，補差價。然後開始通過工業生產，把十塊錢的東西加工成一百塊的。最後通過金融槓桿，把東西吹成一百塊的。工業生產纔是可持續發展的辦法，用技術把十塊錢的東西分解，再加工，變成新的商品，滿足新的需求。”杜蘭是很支持工業推動生產力的，可惜最後老牌工業國家都玩金融去了。
杜蘭認爲不是他們傻，而是他們也沒辦法，老牌帝國玩的都是資本分封，必須講究控制力，分封是有限度的，不能一直擴張，不然容易被動搖。
就好像周天子一旦分封得太多，就控制不住了。所以分封可以，但必須可控。
可人的控制力肯定是有限的，一個國家的控制力也是如此。說到底國家的綜合實力也就是勞動力和資源轉化能力的總和。人口是有限的，工廠也是有限的，控制的面積也是有限的。
而且控制成本還會不斷提升。
爲了維持控制力，金融化是必須的。工業化是讓十塊錢的東西變成一百塊，但維護成本已經是一千了。那就只能金融化，把十塊錢的東西吹成一萬，來支付一千的成本。
其實這是透支，如果有人接盤還好，要是沒有人接盤，這就是借錢支付成本。而且越是借錢，就越是不能讓人知道自己沒錢，否則就得還錢了。
爲了維持祭壇內的地位，不得不這麼做，不這麼做的話，他們早就崩潰了。所以帝國的金融機構可以說是救世主了，沒有他們，只靠工業根本無法維護自己在祭壇裡的地位。
運營成本太高，工業賺的錢根本支付不了，最後工業賺的錢還不夠成本的零頭。到了金融時代，成本更是居高不下，工業賺的錢只能支付利息，根本不能歸還本金。
所以就算開發了五號藥劑這樣的黑科技，賺的錢也遠遠不夠支付運營成本。
“所以控制是雙向的，小國是被控制了，但大國也支付了成本。”杜蘭表示控制這種東西確實好用，但成本也不低，沒有人的錢足夠自己永遠控制別人。
走金融槓桿是控制的必然選擇，不然沒那麼多錢。
小國明知道被控制，爲什麼不反抗？當然是因爲有錢了。小國貴族通過貿易賺錢了，也要面對選擇，是用錢去發展國內，動搖自己的地位，還是把錢投資出去賺更多錢給自己？
那肯定是選擇賺更多錢給自己，也不會用於投資的。於是小國把錢送到大國的金融槓桿裡，運氣好就能大賺一筆。當然投資有風險，肯定也有虧本的，虧本無所謂，直接把代價轉嫁給國內的百姓，然後大罵東方神秘大國的邪惡，就可以了。
神秘某國表示躺槍。不能罵美帝，因爲還指望繼續賺錢呢，那就只能罵一個和自己制度不一樣，又沒有多大關係的國家。
小國貴族把自己賺到的錢送到美帝，玩槓桿，這也是美帝的金融遊戲能夠持續的原因。可是金融遊戲的成本依舊會越來越高，因爲美帝需要保持天下無敵的樣子，才能讓人相信他的金融是無敵的，大家纔有信心。可是天下無敵就需要控制天下，那成本肯定是居高不下。
“賺錢只是開始，賺錢之後，錢應該如何選擇纔是個大問題。大家都不希望錢貶值，所以錢要麼去投機，要麼去投資，要麼兼併土地轉化爲資產。投資是不可能投資的，因爲投資下去就可能動搖貴族的地位。投機是個好選擇，兼併土地也是必然的。”怎麼讓自己的錢不貶值，這是自古以來的有錢人都要面對的問題。
投資肯定不是最好的選擇，因爲投資出新產業，隨時可能會有冒出新貴取代老貴族，他們肯定不會這麼傻。
投機是很好的選擇，兼併土地就更不用說了。投機有賺有賠，土地有升有落。但投機失敗，也不會動搖自己的優勢地位，土地降價，但土地是一切的基礎，保本沒問題。
既然有投機的需求，自然有金融槓桿的市場，從呂不韋投機支持嬴政他爹，到鬱金香泡沫，再到後來的金融槓桿。投機市場是從來不會消失。
至於兼併土地，資金都變成了土地，社會上的錢雖然在流通，但通貨膨脹會越來越嚴重，因爲土地的產出沒有改變，資源沒有增加。
真正有社會價值的也就是投資了，基建、教育、工廠、醫療等等，培養更多勞動力，讓資源轉化能力提升。
然後也不用控制世界，因爲控制不了，安安穩穩做貿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