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是按照顧夕顏擬的菜單子做的。
酥皮辣子雞,幹筍紅燒肉,薰幹豆腐卷,醋燜酥魚,白菜豆腐湯。
齊懋生到是乾脆的很,兩大碗白米飯,幹筍紅燒肉、薰幹豆腐卷全給他掃乾淨了,白菜豆腐湯也喝下去了一大半。
顧夕顏笑道:“我讓廚房燉了排骨百合粥,你是消夜的時候吃還是明天一早吃?”
齊懋生接過翠玉遞來的茶,沉默良久。
那種不踏實的感覺再一次涌上他的心頭。
自己可以繼續隱瞞她,繼續在粉飾出來的太平裡很幸福的生活着,可這虛幻的東西,讓他不安,讓他倉惶。就好象有一天,自己一個鬆懈,就會如白蛇娘娘一樣現出原形來……自己能否找到仙草呢……他不知道!
齊懋生正襟危坐,直直地盯着顧夕顏,輕聲地道:“夕顏,我早上吃素!”
終於談到了主題嗎?
望着齊懋生有些緊張的神色,顧夕顏手心生汗。
她緊緊捏住炕桌下的裙襬,笑道:“爲什麼?”
齊懋生等翠玉等人出去後,沉聲地道:“自我繼承爵位以來,齊家有幾位長輩對我處事的方法非常不滿意,我當時年輕氣盛,也不願相讓,大家的矛盾越積越深。有一天早上,四叔祖、五叔祖還有二叔,幾位長輩一大早約了我去雍州東城的品香樓喝早酒,大家言談之間起了衝突,我一怒之下就拔劍把五叔祖殺了……”
“啊!”顧夕顏掩嘴驚呼。
原來,這纔是徐夫人的目的。
讓她知道齊懋生爲什麼早餐會吃素,讓她知道齊懋生殺了自己的叔祖,讓她覺得齊懋生兇殘暴烈……
她臉色脹得通紅。
一種被人算計、被人當成傻瓜看待的憤怒感衝上了顧夕顏的心頭。
可同時,她心裡又有一種莫名地安寧。
這纔是真實的懋生吧!有匣裡藏劍的隱忍不發。有怒劍拔刀地睥睨無畏,一個能在野心勃勃中冷靜理智地對抗這紛亂世界地人,一個能讓她在這個“以人制國”地世界裡感覺到安全的人。
是不是在很早的時候。甚至是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直覺就早已替自己做了選擇。
要不然。\\\\\\從來是遠離是非地自己,爲什麼會那麼關心葉紫蘇和方少聊之間的事呢?
顧夕顏擡起頭來,第一次用心而非用眼的去看這個人。
聽到那聲驚呼,齊懋生有些逃避似的低下了頭。他沉聲道:“夕顏。殺死五叔祖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說雖然如此,語聲裡卻有着風瀟瀟兮易水寒的悲涼。
顧夕顏的眼角就有點溼潤:“懋生,既然如此,你爲什麼每天早上都吃素呢!”
齊懋生心頭一震。驀然地擡頭,就看見顧夕顏眼裡地然。
他心中大悸。
原來,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夕顏。
齊懋生嘴角就浮起一個笑意。
這纔是他看中的女子,這才符合她百年閥門士族之家的修養和眼界。
是不是在她面對自己的利劍依舊能談笑風生的時候,自己的直覺就已經認定了這個女孩子,所以才衍生出那麼多的事呢?
要不然,從來不是有耐性地人。爲什麼低聲下氣小心翼翼地逗她開懷呢?
要不然。自己怎麼會在牀第間那樣地不知剋制的放縱。
他地心,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做了選擇!
“夕顏!”齊懋生就動容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伸出手去抹那些掛在她白玉般臉龐的晶瑩水珠,他第一次坦然承認自己的擔憂,“如果說有什麼值得我遺憾的,就是當時不應該那麼衝動,白刀直刃的在酒樓動手,也不該爲了威懾齊家諸人而在事後大肆宣揚給人造成誤解,爲後世的子孫留下一個不好的榜樣,以爲可以憑着武力就能制服他人,爲了權利就可以手足相殘……”
顧夕顏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每一個人,都會以自己的方式去權釋那些生活中的不得已吧!
懋生,是強者,勇敢、坦蕩的面對這一切!
不象自己……總是逃避!
她伸出藕臂緊緊地抱住了齊懋生,帶着愛意去吻他的額頭,就好象,抱着自己最心愛的孩子一樣……
天色黑壓壓的,大朵大朵的雪花象鵝毛似的從天空中撒落下來,爲這銀裝素裹的世界更憑添了幾份清冷。****狂怒的北風呼嘯掠過,捲起層層雪末,打着窗櫺,發出“啪啪”的震動,整個大地都好象被它的壞脾氣嚇得瑟瑟發抖。
在這萬物俱憩的時刻,洪臺府衙被粉妝玉砌點綴的錯落有致的後院,一間屋子的窗櫺卻透着溫暖的桔色燈光。
齊懋生穿好了衣裳,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顧夕顏。
昏黃的燈光象一層金黃色的蜜塗在夕顏圓潤小巧的肩頭,甜美的讓他有些挪不開腳步。
齊懋生猶豫着,最後還是忍不住俯身咬了一口。
顧夕顏被肩頭的刺痛驚醒,她眼都沒有睜,翻了一個身趴躺在了被褥上。
被子被捲到了懷裡,露出冰肌玉砌、如鬼斧神工般精雕細琢的背肌來。
“懋生,你不是去運動嗎?爲什麼還不去……”她嘴裡嘟嘟嚷嚷,迷迷糊糊地催促道。
齊懋生被脣間細膩如凝脂的溫潤誘惑着,狠狠地吸吮了一口,看見那肩頭浮起一朵豔麗的痕跡,才低低地道:“怎麼,不喜歡我陪着你!”一邊說,一邊爲她掖了掖被子。把顧夕顏蓋了個嚴實,手卻不由自主地撫上了如絲似綢的肌膚。
微微有些涼意的手讓顧夕顏小小的戰粟了一下,她把自己的頭埋在了被褥間。嘴裡斷斷續續地發出曖昧不明地嘟努聲。表示着自己的不滿。
齊懋生被那孩子氣的姿態逗得吃吃笑了起來。手留戀地劃過腰肢,順着山谷滑到了澗間,熟練地去找那顆藏匿在深處地珍珠。
“啊!”顧夕顏扭動着身體,發出甜糯如蜜地不滿。“我不要,我不要……”
齊懋生在她耳邊暗啞地低語:“真的,不要……”
顧夕顏伏在枕上細細地喘息着,微張開惺忪的眼睛斜睇着齊懋生,白皙如玉的臉暈染成了瑰玫色。
“懋生,嗯。我,我再也不要,嗯,吃包子了……”
齊懋生輕輕地拂開她腮邊的青絲,咬住了那白生生的耳珠。
他知道,夕顏,總是無法抵禦來自那裡的挑逗。果然。顧夕顏的聲音變得破碎甚至帶着一絲哀求:“懋生。懋生,你去運動。去運動去……我要睡覺……”
這幾天,是鬧得太厲害了些。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決定,想到趙嬤嬤昨天晚上地提醒,他的眸子不由地沉沉了許多。
從今晚開始,就不能再碰她了……
只是這麼想了一下,身體彷彿又燒了起來似的。
指尖的珍珠,正讓他銷魂的顫抖着。齊懋生拖延着時間,聲音嘶啞地道:“告訴我什麼是包子……我就去,去做那個什麼運動!”
顧夕顏戰粟着,望着齊懋生的眸子水氣氤氳:“羅斯福……當總統,記者問他……他說第一次,第一次很榮信……第二次很高興……第三次,勉爲其難,嗯,第四次……第四次……啊,懋生……”
嗯,原來是在說這個嗎?
不過,比喻成包子,真的是很有趣!
齊懋生忍不住露出一個大大地笑容把顧夕顏壓在了身下,語氣暖昧地道:“嗯,既然如引,你就勉爲其難一下嘛……”
顧夕顏倦縮着身子,佈滿潮紅地臉上已有了薄薄的汗:“不是,不是。那是指我,不是指你……”
齊懋生不語,笑容盅惑。
顧夕顏如站在老虎面前地兔子般虛張聲勢地叫囂着:“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我說了,你就去運動……齊懋生吃吃吃的笑了起來,如大提琴般低沉動聽的聲音緩緩地在顧夕顏耳邊流過:“夕顏,我的小乖乖,我答應你的事,可是從來沒有算過數的……”
“齊,齊懋生,你,你,你這個混蛋……”
在顧夕顏低低的叫嚷聲中,外間準備服伺齊懋生梳洗的翠玉和嫣紅紅着臉,低着頭疾步走了出去。
大雪依舊不停地往下落,東屋裡閃出段纓絡穿着武士服的幹練身影。
當她看見翠玉和嫣紅正侷促地站在屋檐下,就不由撇了撇嘴,喃喃低語道:“怎麼也沒有厭倦的時候!難怪修羅門的高手大部分都是女人……”
齊灝今天應該不會用靜室了吧!
望着漫天的大雪,段纓絡決定今天早上到靜室裡去練功。
反正放着也是白放着。
所以當兩個時辰以後,神采奕奕的齊懋生出現她面前時,段纓絡忍不住大吃了一驚。
精力真是好啊!
而這個時候的顧夕顏,正掩耳盜鈴似的把頭埋在了被褥裡,沉沉睡了過去。
被帷幄遮擋了光線的屋子覺得有點暗,顧夕顏被幹渴驚醒,身子骨象散了架又被重新拼起來似的,骨頭縫裡到處都透着酸脹。和平常一樣,齊懋生已經不在身邊了。她正要起身倒杯茶,就聽到嫣紅歡快的聲音在外室響起:“爺剛走不到一個鐘頭呢,太太哪會這麼早起牀!”
“那你也手腳快點,”翠玉嗔道,“你還沒看出來,爺不喜歡人進內室。”
嫣紅還在那裡強辨:“可是,我們是太太的貼身婢女啊!”
“貼身婢女也一樣。”翠玉道,“秋實每次去給太太梳頭的時候,太太可都穿得整整齊齊的了!”
聽到這裡,顧夕顏的臉色一紅,茶也不敢去倒了,生怕兩個小姑娘聽到瓷器碰撞的聲音跑了進來。
她象駝鳥似的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這都怪齊懋生。
現在她已全完隱私可談。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耐着性子按照自己的要求收拾一下,可沒過兩天,就不耐煩了……乾脆每次都把那些帶着痕跡的被單隨便就丟在外間……自己又起得比他晚,翠玉、嫣紅每天一大早就會來服伺他洗漱,當然也就會……還有紅玉,那天聽到她對廚房的嬤嬤說,“以後要日夜輪值,爺一叫,就得有熱水”……只不過是有兩回在白天……但也用不着日夜輪值吧……
說起來,自從那天爲早飯吃素的事談開了以後,兩人之間就變得有點不一樣了。就好象撕開了彼此蒙在臉上的那層溫情面紗,裸露出了藏在冰山下真實的一角。夕顏不是懋生想象中的不諳世事,懋生也不是夕顏想象中的俠肝義膽,生活突然變得踏實起來,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變得篤定起來。特別是齊懋生,擺出一副“你是我老婆”的姿勢,當着她的面盥洗、解決生理問題……牀第之間,他也象那些初嘗情事的少年,簡直是樂此不彼,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着她的底線,不僅動作之間熱烈纏綿、香豔綣繾,而且什麼話能面不改色地說出來,什麼事都能毫不臉紅地做出來……
想到這裡,顧夕顏臉上一陣發熱。
自己也有責任吧!
剛開始的時候,還真的被他這種熱情給嚇着了,可隨着身體的愉悅一點點的被髮掘出來,自己就開始有意無意地配合着懋生,縱容他……並從中得到樂趣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