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沒有發現潘多拉的動作,他根本也發現不了。潘多拉此時的戰術就像一條毒蛇一般,隱蔽到你根本感知不了她的存在。所有的生人氣息都被潘多拉掩藏在身體內,如果有人經過的話,只會以爲這是一道橫在這裡的草檻,這還是在她沒有披僞裝網的情況下。
向前緩慢攀爬一米左右的潘多拉停了下來,雙手撐地輕輕站起來。站起來的瞬間,她臉上的漠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
伴隨着這股殺氣,跟在後面的趙子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頭皮發麻,緊跟着這股麻勁傳遞到手腳,最後接入地下,讓趙子陽明顯感覺到與地面接觸的身體一陣冰冷,隨之而來的就是脊背的肌肉產生輕微的抽搐。
趙子陽從來沒見過潘多拉真正出手,這會看到以後直接被潘多拉身上那股濃郁到怎麼都化解不開的殺氣所影響。這股殺氣不僅僅是純粹的殺氣,他似乎看到一個滿是鮮血的殺戮戰場,而潘多拉就是那個渾身沾滿敵人鮮血的魔鬼。
潘多拉,本就是魔鬼的代名詞。
那名狙擊手受到的影響比趙子陽來的更加劇烈,他在無限驚懼中雙手顫抖了一下,導致狙擊步槍槍管向上擡起十幾公分。
“砰!”
一顆穿甲彈隨着槍管的擡起射向空中,強大的後坐力頂住他的肩膀,因爲驚懼的身體向後傾斜一點。
傾斜的瞬間,這個狙擊手毫不猶豫的鬆開雙手扔掉手中的狙擊步槍,閃電般的向自己大腿上的手槍抓去。
如此險境之下,他只能藉助手槍進行自衛還擊,而後尋找機會逃生。這股殺氣來的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如果可以的話,他情願跪下祈求對方饒他一條活命。
只是他根本沒有機會,甚至連手摸到手槍的機會都沒有。
“嘶……”
潘多拉的身體像母豹一般徑直朝狙擊手竄去,竄出去的同時抽出一把罕見的寬刃軍刀。這把軍刀通體雪亮,刀身一指寬,刀長約莫四十公分,雙面開刃,中間一道血槽,血槽內向外凸出幾根倒刺,像是那種砍刀,但又截然不同。
刀刃破開空氣發出絲絲的聲音,沒有誰會懷疑這一刀的強悍殺傷力。
“噗……”
雪亮的刀身閃電般的划向狙擊手剛剛接觸到手槍的左手,無堅不摧的刀刃將對方的手掌從中削斷。
左臂冷意傳來,沒有疼痛,只有徹骨的冰寒,狙擊手看着自己半截手掌朝地上滑落。滑落的瞬間,他張口想要發出警示然後再痛呼,可已經沒有機會了。
“噗!噗!噗!”
三聲刀刃削過身體的聲音傳出,狙擊手再次感到脖子、大腿、腰部傳來那股難以抵禦的冰寒。
“嗬……”他的口中發出無意識的輕聲呻吟,睜大的眼睛看到一雙完全沒有人類氣息的瞳孔:棕色的、沒有感情的、充滿血光的。
“譁”的一聲,狙擊手頹然垮倒在地上,他的身體變成三截:大腿齊根斷開、腰部與胸腔分開、頭顱斜斜滾在一旁瞪大眼睛瞅着自己腰部截斷後露出的半邊腎臟。
暗紅的鮮血順着傷口源源不斷的流出,漸漸在狙擊手的身下鋪成一張紅色的地毯。
狠!準!毒!
看到潘多拉利索出手的趙子陽心臟一陣緊縮,瞳孔瞬間形成極度危險的針尖狀。但這種狀態只是一閃即逝,他潛意識裡把潘多拉當成了最爲恐怖的敵人。
還好,潘多拉是自己的戰友,否則他不知道怎麼與這樣一個敵人交手。如果不出什麼意外,他單獨面對潘多拉絕對沒有多大的勝算。如果說僱傭兵是遊離在社會之外的存在,那麼潘多拉就是遊離在僱傭兵之外的存在。
幹掉這個狙擊手的潘多拉將刀收回,向正前方指了一個方向,整個人繼續向東面竄去。
將心中的震驚狠狠收起來,趙子陽按照潘多拉手指的方向竄去,那裡還有一個僱傭兵。
“鏗”,烏沉的三棱刺從身上抽出,趙子陽猶如猛虎一般直直向隱藏在那裡的僱傭兵奔跑過去。此時不需要再隱藏身形,因爲根本就沒有任何必要。剛纔在地上匍匐的時間裡已經把僱傭兵所在的方位計算的精準無比,現在要做的就是殺。
“砰!”槍聲響起,發現趙子陽毫無顧忌衝過來的僱傭兵轉身扣動扳機進行射擊。
炙烈的彈頭向趙子陽胸口射來,高溫下似乎都能看到被燒灼的空氣。
迎着狙擊彈頭的一瞬間,趙子陽眯起的眼睛清晰的看到這枚穿甲彈的彈道軌跡。本來速度快到極限的彈頭開始變慢、變慢……
“嘩啦啦……”草木翻響,趙子陽整個身子在槍響的瞬間朝地上翻滾,閃電般的想僱傭兵的腳底竄過去,三棱刺隨着翻滾,順着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僱傭兵大驚,他怎麼都想不到趙子陽竟然能夠在這種情況下躲過這一槍。短暫的驚駭之下,他立即拔出軍刀迎向近在身前的趙子陽,正手握刀狠狠扎過來。
“鏗”的一聲,兩把軍刺重重撞擊在一起,半截刀身高高躍在空中,躍到頂點之後向下垂落。
“噗!”三棱刺從襠部由下至上捅進僱傭兵的身體。
“嗤……”隨着軍刺刺進去又閃電般的拔出來,一股鮮血從僱傭兵襠下噴涌而出。
“啊嗚!……”遭受重創的僱傭兵發出悽慘的嚎叫聲,雙腿不自覺的跪倒下來,雙手死死捂住襠部。
“噗!”又是一聲軍刺入體的聲音響起,三棱刺由僱傭兵的前胸直直刺下,刺進他的胸腔。
刺進去的三棱刺在趙子陽翻轉手腕的動作下攪動了一圈,瞬間把僱傭兵胸腔的器官攪和成一團碎肉。
“嗤……”三棱刺卷着內臟拔出來,一道血箭飆向上空,在陽光的照射下詭異的出現一道小小的彩虹。
撲通一聲,僱傭兵頹然趴倒在地上死去。
用力甩了甩三棱刺上的鮮血與內臟碎肉,趙子陽蹲下身將這個僱傭兵翻轉過來,扒開他的衣領將脖子上掛着的一塊士兵牌取下來。
這塊士兵牌摩擦的非常光滑,上面是一個騎士浮雕,騎士騎在戰馬上高舉騎士長槍,栩栩如生。
這是EO傭兵團的標誌,1999年EO僱傭兵團關門大吉。不過他們關門並不是說直接解散了,而是把自己的大本營轉移到英國倫敦。
一方面是因爲倫敦是國際武器交易中心和防務交易中心,其次是有助於擺脫南非政府對他們業務的干預。南非政府一直看EO不順眼,這是因爲EO的僱員很多是以前跟南非作對,當南非在1998年簽署加入了反僱傭兵國際法後,便強令EO結束其業務。至此以後,EO化整爲零在南非或其他國家建立了許多類似的企業,有私營軍事公司,也有保安公司,以這種形式繼續自己的業務。
“吼!”不遠處傳來奧摩的暴吼聲,緊隨而至的是脖子的骨骼在扭動之下發出的悶響聲。
一張撲克牌穿過樹林將幾根樹枝削斷後死死釘在一顆大樹上,撲克牌的一角染着死死血跡,刀鋒幹掉了一個。
五名EO僱傭兵全部被擊殺,死傷慘重的富拉族終於緩了口氣,可在剛纔的恐懼之下依舊維持原狀。
“噠噠噠……”梅卡勒一口氣將彈匣內的子彈射光,當他俯身要撿起另外一支步槍的時候突然發現狙殺已經停止了,富拉族戰士脫離了狙擊的威脅,要開始重新反彈了。
“混蛋!”梅卡勒大罵一聲將手中的步槍狠狠甩在地上,轉身向村子東面瘋狂跑來。
“噠噠噠……”“噠噠噠……”
“殺了他!殺了他!……”
富拉族戰士的怒火瞬間將剛纔的恐懼充斥,他們發出仇恨的怒吼,端起步槍把扳機一扣到底向梅卡勒進行掃射。
憤怒、屈辱、瘋狂……現在的富拉族戰士根本不用去思考什麼,他們只知道要把梅卡勒這個儈子手殺掉。至於岡比亞國內政府與種族間的微妙關係不是他們考慮的,他們要報仇,要殺了梅卡勒,把他的皮剝下來,把他的**切下來,將他的肚子剖開掛在樹上。
仇恨是會蔓延的,上百支步槍同時向梅卡勒開火,彈頭追着他的腳步,在他身後組織成一道密集的火力網。
面對如此火力,梅卡勒終於不再從容了,他的臉上流露出恐懼,流露出對生的渴望,對活着的嚮往。可他的眼中依舊殘留着兇殘:只要他今天能躲過這一劫,那麼富拉族將會迎來自己的末日。
逃命的梅卡勒身體相當敏捷,他利用所能用出來的所有戰術步伐躲避身後的子彈。生命的威脅將他的潛能完全激發出來,整個人像一陣颶風般刮過,奔向樹林。
只要進了樹林就安全了,樹林裡有數不清的掩體,還有支援自己的EO。只是他們怎麼停止了狙擊,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
“噗噗噗……”一個點射打在梅卡勒的後背,讓他奔跑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
倒下的瞬間,頭頂密集的子彈呼嘯而過。他得感謝這一個長點射,否則他的身體會變成一個馬蜂窩。
“嗷……”野獸的嚎叫聲從梅卡勒的口中發出,他彪悍的撐起身體要繼續朝樹林逃,可他剛剛擡頭之際就看到讓他絕望的一幕:一個北極熊一樣的僱傭兵衝他發出猙獰的笑聲,手裡的M134六管重機槍黑沉冰冷,直直指向他的身體。
他看到槍管在預轉,清晰的聞到槍管裡散發出來的死亡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