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腦的結構清晰分明的展現在衆人眼前,造成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感。沒有鮮血,有的只是灰褐色的腦皮層組織,以及白色流淌着紅色紋路的大腦。
死死忍受着痛苦的趙子陽顫抖着親吻了一下安琪兒,隨後伸出左手向靈狐的肚子摸去,眼睛裡透着滿足與不捨。
此時此刻,所有人似乎都明白趙子陽要幹什麼了,他要親自拔掉腦袋後面的那一塊芯片,生死無懼。
“不,你不能這樣做,你不能!”安琪兒發出驚恐的聲音,拉住靈狐的手顫聲說道:“這裡有你的孩子,你不能……”
滿足在趙子陽眼中一閃而過,隨後他整個人發出瘋狂到極點的咆哮聲。
“嗷!……”
旁邊的人想阻止,但根本就無力阻止。冰天使與斯沃特躺在地上根本無力爬起,靈狐沒有那個力量,安琪兒則快不過趙子陽的速度。
在所有人的眼睛裡,趙子陽閃電般的揮動右手向自己的後腦抓去,一把扯下那枚把他折磨成一條狗的芯片。
芯片在他手中就被生生捏碎,他的身體在扯掉芯片之後重重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地下實驗室裡,西蒙發出憤怒的聲音,他已經失去與芯片的聯繫。失去聯繫就意味着趙子陽已經毀掉了芯片,他徹底失去了控制。這是一個最好的生化戰士,傾盡了實驗室所有的心血,可如今就這樣功虧一簣了。
“死!你得死,你肯定得死!”西蒙牙齒咬得咯嘣嘣作響,眼睛裡被憤怒與瘋狂充斥。
芯片與神經連線是他做出來的,觸動任何一條神經都會造成致命的後果,甚至連他也無法安然無恙的取出來。所有趙子陽必死無疑,即便不死,也不會成爲一個完好的人。
隨着趙子陽爬到在地上,安琪兒與靈狐放聲大哭起來,甚至忘記對趙子陽進行搶救。
安琪兒小心翼翼的抱着趙子陽的腦袋擁吻對方,靈狐則癱坐在地上雙手捧着腹部痛哭。她們盡力了,已經盡力了,也許再給她一點時間的話肯定能夠想出辦法,可是趙子陽不願意給自己任何時間與辦法。
他被折磨到不想再活,什麼恩怨情仇就此了結了吧。自己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且他還當過狗,還親自殺了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奧摩。
大家都束手無策,那麼自己就死了吧,也許死了以後會變得更加清淨,一切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死,不就是僱傭兵的最好歸宿嗎?
“不許哭!”冰天使發出大喝聲,捂着小腹走到靈狐前將其拉起來,指着趙子陽大聲吼道:“他不是一般人,我親手殺了他都能活過來,難道他真的會死嗎?你要知道,我那一刀扎進了他的心臟,你覺得真常人的心臟出現傷口還能活下去嗎?聽着,特種兵現在已經不是人了,他就是一頭怪物,一頭讓你無法想象的怪物!”
“滾!”安琪兒目露殺機,衝冰天使發出從未有過的咆哮聲。
她現在非常後悔,後悔當初爲什麼要把冰天使留在潛伏者,應該把她殺掉,否則怎會出現在現在這種情況?她幼年的情誼在作祟,只是沒想到害的人是趙子陽。
“聽着,”冰天使毫不畏懼的迎着安琪兒的目光說道:“即便你殺了我都可以,但現在我們必須想方設法讓他活過來。你不瞭解,難道靈狐還不瞭解他的體質嗎?”
當冰天使看向靈狐的時候,心中一片冰冷,因爲靈狐的眼中除了仇恨還是仇恨,比血水還要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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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使殺掉趙子陽的事所有人都不知道,剛纔她也是在情急之下才說出來的,否則她怎能與靈狐在一起?
靈狐沒有說話,費力的站起來後揮手將斯沃特叫過來,讓斯沃特與安琪兒將趙子陽擡到病牀上,而後用塑料頭骨暫時蓋住趙子陽的後腦進行縫合。
一系列的搶救有條不紊的進行,只是趙子陽絲毫沒有任何生氣。大腦的神經不是心臟傷口可以比擬的,依照趙子陽強大的自愈能力,即便心臟出現一道傷口也能在短時間內自我癒合,但神經不一樣。
即便走到現在的醫學科技,也沒有人能夠摸人體內的神經,更談不到將神經連接等複雜的工程。雖然有神經科,神經科無法治療神經受損,只是一個觀察與研究並採用一些覺得可行的方法從外部治療。
說白了,神經出現問題的患者就是一隻只小白鼠,他們在爲神經學領域增添新的經驗。
所有的搶救措施僅僅是死馬當作活馬醫,靈狐與安琪兒沒有失去信心,因爲趙子陽的身體沒有變的冰冷,相反脈搏再次開始跳動。現在只能靠他自己,任何外力都無法幫到他。
“陽,醒過來。”安琪兒摟着趙子陽喃喃自語道:“只要你醒過來就好,我們可以退出傭兵團,不再理會任何事。我們還可以帶着靈狐一起,我不怪你,我一點都不怪你……”
靈狐不說話,一直盯着冰天使,讓對方充滿毛骨悚然的感覺。至於斯沃特則掏出香菸大口抽着,他想上前,但他無法上前,現在的頭兒屬於團長與靈狐,與他無關。
一行人將趙子陽從英國帶走,冰天使則沒有再跟上,也許她是被靈狐的眼神嚇住了,也許實在沒有跟上的理由。她是苦笑着離開的,她只想道歉,當初她真的沒有打算殺了趙子陽。
世界傭兵界再次掀開風起雲涌,隨着潛伏者與保衛者的支離破碎,市場再次被重新分割。這中間不僅有許多老牌僱傭兵,同時冒出幾支前所未聞的僱傭兵組織。
這些傭兵界的新鮮血液擁有精良的裝備以及過人的戰鬥力,在於老牌僱傭兵的較量下並不落在下風,搶奪了很大一塊蛋糕。
新出現的僱傭兵組織不再形成第三世界國家與第一世界國家的區分,他們轉戰於世界各個戰場,誰的任務都接,哪裡的戰爭都參與。
他們沒有任何顧慮,因爲他們強大。
潛伏者與保衛者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已然被人遺忘在角落裡,也就只有一些落魄的傭兵縮在酒館喝酒的時候纔會說起這兩支強大的傭兵組織。
只可惜這些都成了過去式,甚至有些人都不願意把它當成故事來聽。
哥倫比亞,庫庫塔。
這裡臨近委內瑞拉,邊境貿易十分活躍。其活躍的邊境貿易不僅是正常的農林、咖啡豆等貿易,還有隱藏在黑暗地下的毒品、軍火、人口等貿易。
一家三教九流聚集的小酒館裡,一個鬍子邋遢的醉漢一邊大口喝着廉價的酒,一邊搖着篩子與一幫酒鬼進行賭博。
酒是當地產的咖啡酒,用磨過的咖啡豆底料進行發酵而成的廉價酒水,就跟中國幾塊錢就能打上滿滿一壺的高粱酒一樣;賭博用的篩子倒是非常光滑,但周圍下的賭本卻是零碎的小票子,皺巴巴的,沾染着汗臭味。
“聽着……”醉漢眼神朦朧的大聲道:“這一把我要通吃!”
周圍傳來一片鬨笑聲,這句話總是從醉漢嘴裡說出來,但通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總是通賠。這是個有趣的傢伙,幾個月前跑到這裡來就是在這個酒吧廝混喝酒,每每喝的爛醉之後就會拉起一圈人進行賭博。
他賭博逢賭必輸,只要有人趁着他的酒勁來玩,保證能把晚上的酒水錢贏到手,偶爾還能贏得睡一晚上姑娘的錢。
總之這個醉漢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不過酒館裡的人都不會問他什麼東西,畢竟這裡的人誰有誰的秘密。
一開篩子,果然是醉漢通賠。
“來,再來!”醉漢掏出兜裡的一把美鈔仍在桌上,用那雙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過的眼睛掃了衆人一眼,大聲說道:“這、這一把不賭,我、我只問一個問題!”
聽到醉漢這句話,酒館裡的人興奮了,紛紛擠過來,一口同時的大聲叫道:“世界上最強的傭兵團是潛伏者,潛伏者纔是最強的傭兵團,裡面的人都是英雄,都是最強傭兵!”
聽到許多人齊聲叫出的聲音,醉漢開心的笑了起來,伸手將美金狠狠撒去。
“哈哈哈哈……說的對,說的對,哈哈哈哈……”大笑間,醉漢將自己身上的錢全部掏出來撒給衆人,自己搖搖晃晃的朝吧檯走去。
吧檯的女郎拿出一瓶酒放在吧檯上,自己忙自己的去了。這幾個月所有人都對醉漢習以爲常,知道他有錢,喝着最劣質的酒水,卻把大把的美金揮灑出去,只想聽別人的那句話。
在衆人哄搶美金之際,一個瘸子一晃一晃的走進酒館,直直向吧檯走來。
這個瘸子戴着一頂南美風情的草帽,左手不停的抖動,身體隨着瘸了的左腿一拐一拐,顯得非常的習慣與順暢。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是瘸子是標準中風引起的神經半面癱瘓,屬於那種無法醫治的情況。
瘸子走到吧檯費力的坐在硬板凳上,用完好的右手拿過醉鬼面前的劣質咖啡酒,伸出大拇指頂在瓶蓋上用力翹起。
“啵”的一聲,瓶蓋輕飄飄的被頂起來,飛到一邊。
吧檯的女郎面生疑惑之色,用手指開瓶她雖然見過,但如此輕鬆的還是第一次。
“混蛋,竟敢搶我的酒?”醉鬼發出大罵聲,擡起頭盯着瘸子,伸手扯下對方的草帽。
看到對方面頰的瞬間,醉鬼呆住了,隨後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頰發出痛哭聲。
“篤篤篤……”瘸子用手指輕輕敲着吧檯桌面,掏出一疊厚厚的美金遞給吧檯的女郎,指了指哭泣的醉鬼。
看到那一疊美金,女郎不屑的搖搖頭,重新推給瘸子。
“啪”的一聲,瘸子再次排出一疊美金,這一疊足足有三四萬美金。
看到這些美金,女郎笑了起來,接過來美金檢驗了一遍真假,走出吧檯攙扶着醉鬼向外走去。
瘸子費力的跟在後面,酒吧裡的人非常疑惑的看着這個奇怪的瘸子。他們真想搶了這個瘸子,但看到瘸子右腰那把改裝後如同步槍一般的沙漠之鷹後,選擇本本分分的繼續喝酒。
醉鬼在女郎的扶持下進入一家酒店,在女郎的服侍下洗了一個澡,並且將鬍子重新理過,露出一張帥氣迷人的面頰。
“天吶,你竟然這麼帥!”女郎輕輕撫摸醉鬼的面頰,禁不住有些發騷。
“篤篤篤……”瘸子敲着浴室門,示意兩人出來。
出來以後,醉鬼乾淨多了,酒氣也散去了不少。
瘸子揮揮手讓女郎離開,並在此甩給她一疊美金。
儘管真想留下來陪伴這個醉鬼一晚,但女郎還是拿着錢走了,她覺得很奇怪,似乎這個瘸子並不是讓自己陪醉鬼睡覺。
“嗚嗚嗚……”醉鬼面向瘸子跪了下來,發出痛苦的哭聲,大聲衝瘸子說道:“頭兒,我是叛徒,我刀鋒是潛伏者的叛徒,嗚嗚嗚……”
“砰砰砰!”瘸子重重拍了拍桌子,示意醉鬼站起來。
“頭兒,你的身體怎麼了?你……”
醉鬼是刀鋒,瘸子是趙子陽,刀鋒不知道爲什麼趙子陽會成爲瘸子,他不知道趙子陽究竟受過怎樣的折磨。
“嗬嗬……”趙子陽指指自己的咽喉,掏出一張紙和一支筆,在上面快速的寫下一行字。
“你怎麼啞了?你怎麼啞了?”刀鋒呆呆的盯着趙子陽,突然像是發瘋一般的大吼道:“是不是美國人,是不是美國人!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趙子陽擺擺手,指指那張紙。
刀鋒低頭看去,眼淚狠狠砸在上面:我們是野獸,我們是瘋子,爲戰鬥而生,永不屈服,永不退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