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沐林嫂跟沐陽嫂撒潑,村民們就算不想走也不行,紛紛被喝退,加上沐希抱着沐冰,帶着容錦軒進了屋子,在外面,也看不到什麼,村民們走了十之七八,只剩下一些愛看熱鬧,愛道人是非的人,躲在遠處,還在巴望着。
沐希抱着顫抖中的沐冰,將她放在牀上,蓋好破被子。讓容錦軒把剛剛的稀飯熱了一下,擦了擦她的身子,才坐在牀前,一口一口細心的喂沐冰喝稀飯。
沐冰餓極,看到稀飯眼睛發亮,雖然害怕沐希,可現在餓得她兩眼昏花,哪裡還管得着害怕,畢竟只有五歲,看到有吃的,把其它都扔在一邊,恨不得一口將碗裡的稀飯統統吞下,以至於沐希喂她都來不及。
沐冰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沐希碗裡少得可憐的一點稀飯,明明只是稀得不能再稀的米湯,在她看來,比山珍海味還要珍貴。眼裡灼熱,好像只要她眼睛一鬆開,碗裡的稀飯就會沒掉一樣。
這種眼神,讓沐希很是心疼。
一張臘黃的臉,乾枯發瘦,抱起來瘦骨嶙峋,毫無重量,身上的骨頭讓她烙得慌,扎着羊角辮,穿着補丁補得都看不出顏色的破衣裳,光着腳,連雙破鞋都沒有,也不知是不是扎到什麼,腳上還有鮮血淋漓。
五歲了,可看起來,比三歲還小。
“冰冰這丫頭,說要去撿柴禾,可是咱們村子裡,每天都有人去撿,哪是那麼好撿的,於是她就跑到大山洞去撿,好容易捆了一堆的柴禾,正打算回家,沒想到……沒想到突然出現一隻山豬,冰冰被嚇到了,發出求救聲,正巧我就在大山洞裡砍竹子,聽到了她的聲音,才救了她。可是等我趕跑了山豬,冰冰就口吐白沫了,差點沒把我嚇死。”
沐林不知什麼時候也進了屋子裡,想找個地方坐都沒位置,只能站在一邊,將前因後果都跟沐希說了。
看到沐希喂着冰冰喝稀飯,沐林一張長滿皺紋的臉,出現一抹會心的笑容,“希希啊,你看,冰冰還那麼小,以後你就別讓她一個人去撿柴禾了,多危險啊。”
“都是錦軒不好,是錦軒同意冰冰去撿柴禾的。 ”容錦軒備加自責。他只是害怕希希起來後,追究昨天打她一棒子的事,他只是害怕希希把火發在冰冰身上,到時候又打冰冰, 他才讓冰冰去撿柴禾的,他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
“不關你的事。”沐希看了一眼容錦軒,淡淡說了這麼一句,又開始喂冰冰喝稀飯。“希希啊,可能大伯說的話,你不愛聽,但是大伯還是想講一句。這賭博啊,真的不好,你看咱們村子裡王二媽子的兒子,以前多富有啊,是咱們村子裡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在鎮子上,都有一棟房子呢,別說多氣派了。後來就是染上了一個賭字,才把家產都敗光了,現在鎮子上的房子也賣了,還欠人家一屁股的賬,最後沒錢還,都跳河死了。 ”
容錦軒擔憂的看着沐希,生怕沐希聽到大伯的話,又爆跳如雷。
以前這話,大伯也講過幾次,但每次希希都是怒氣衝衝的離去,甚至又揍他一頓。
可沐林彷彿沒有看到容錦軒的害怕,依舊孜孜不斷的勸道,“咱們做人啊,還是老老實實的好,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平安安,大哥是個賭棍,咱家不能再出現一個賭棍了。冰冰年紀還小,錦軒……錦軒賺錢也辛苦,你以後啊,別再打罵錦軒,也別再拿錦軒的銀子了,錦軒也很不容易啊。”
沐林說着說着,腰都彎了下來,眼裡帶着一抹乞求,還有淚花涌動。那根本不是勸,那分明就是求。
“我以後再也不去賭了。”沐希定睛的看着沐林叔,眼裡有着他堅定的誓言。
她的堅定,倒是讓沐林頓在那裡,半天反應不過來。
這些話,他講過很多次,但每次沐希不是走了,就是很不耐煩的說知道了知道了,結果每天還不是一樣混在賭場裡。
可是這次……他怎麼感覺,她好像有些變了……他甚至感覺,希希這孩子,也許還真有可能不去賭了。
沐林嫂跟沐陽嫂這會兒剛好進了屋子,聽到沐林的話,沐陽嫂不由再次扭起屁股,不屑的道,“我們家沐希想做什麼,還輪得到你們安排,我說大哥啊,你一個農民,整天只知道地裡田裡,年輕的人的事,你就別摻和了,沐希,你要做什麼,三嬸我都贊同你。 ”
沐陽嫂拍了拍胸膛,保證道。
看到沐陽嫂跟沐林嫂,沐希的眼睛就冷了起來,寒氣颼颼直下,讓人備感不安。
不過,沐林嫂與沐陽嫂,都統一的認爲,那是因爲沐希不愛聽沐林的話,所以臉上纔會那麼不耐,那麼冰冷。
雖然沐林嫂也不贊同沐林的話,但也不容不得自家老頭被人欺負,當下就反駁道,“我們是不懂年輕人的思想,難道你就懂了?你想贊同沐希做什麼事,你先去跟你家沐陽商量好吧,誰不知道沐陽是一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要知道,希希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了。”
沐林嫂說完,討好的看着沐希笑道,“希希啊,你有什麼困難,直接跟大嬸說,大嬸只要有能力,統統都會幫你的。”
“你別聽沐林嫂胡說,誰不知道沐林家窮得叮噹響的,要幫也是我們家幫。我們家沐陽可是在鎮上,給人當搬運工的,一天可以賺不少銀子呢。”沐陽嫂急忙道。
沐希“碰”的一聲,重重的放下手中破了幾個角的碗,冷冷道,“你們都想幫我忙嗎?好啊,現在我就有一個忙要你們幫。 ”
沐林嫂跟沐陽嫂一喜,齊聲上前一步道, “什麼忙,我們馬上幫。”
“馬上立刻從我屋子裡滾出去。”沐希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毫無留情的下了逐客令,讓沐林嫂跟沐陽嫂當場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