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例一行人沿着主街向北行進兩百多米,沿途滿是來看西洋景的安允市民,這些身體瘦弱的老百姓平時倒也見過髡人。.l.這些人經常在縣城南面的大道上來回行進,尤其是這段時間來,穿着統一藍色軍服的髡兵整齊地排着隊列唱着雄壯的歌經常在大道上開進。但是平時都是在遠處看,什麼時候這麼近的距離見過呢這下看到孩子們衝上去要糖都沒事,都擠上來看火星人似的強力圍觀。
這安允縣城裡的道路原本就破爛不堪,最早大概還用碎石鋪過路,但是很長時間都沒有人修整過,路面凹陷非常嚴重。更不要說還有人亂倒夜香,滿地污水橫流,讓範例不由有掩鼻的衝動。在他深一腳淺一腳推開這些圍觀百姓的時候,一腳踩在一個滑膩膩的東西上,不由低頭一看,原來正好踩中了一坨頓時覺得非常噁心,連忙向前衝了幾步,在一旁的青石板上颳了好幾下。
作爲從舊時空過來的元老,他一直以爲安允城裡的生活條件要優於外面的一般村寨,因此他和一部分元老一直都在鼓吹想要發動襲擊攻佔安允縣城,然後住在縣城裡面。但是這下自己走過了城牆往裡一看,不由得大倒味口。光看這些老百姓們一個個抓耳撓腮的樣子,天知道在他們的衣服底下有多少跳蚤在對自己這細皮嫩肉虎視眈眈呢。更不要說這瀰漫在空氣中的腐臭味,天知道是這些夜香的味道還是這些人身上發出的味道,反正是讓他隱隱作嘔了好幾回。在範例眼中看來,這安允城裡無非就是被城牆圍起來的貧民窟罷了。城裡也不見多少房子,有錢人的大院也不大,窮人的窩棚則更多。都說舊時空的棚戶區怎麼樣,要是拿來跟這裡比,舊時空棚戶區簡直就是天堂,就算是新德里的貧民窟也甩這種生活條件好幾條街。“喵的,要是來了城管全都得拆。”他不由得暗暗唸叨了一句,讓旁邊的歸化民驚異地望過來。
不多時,大隊人馬在越來越多的老百姓強力圍觀下走到了縣衙門口。這時民兵們就開始按照各自預先分配的任務行動了起來,有的把圍觀得距離太近的民衆趕開,有的則驅趕着俘虜把受傷的俘虜背下來,民夫們則忙着把木匣子一個個地搬下來,在衙門口的門廊前堆了起來。
範例這個反間諜處處長現在看起來很閒,右手搭在槍套上,左手在口袋裡抽出一根菸來,放到嘴邊然後又摸出盒火柴直接點燃了。當然這不是真正的香菸,準確的說這根本就不是煙由於元老們中的煙槍們只用了兩個月,就已經成功地把他們自己帶來的香菸全部清零,接着又在第三個月裡把元老院帶來的放在元老俱道,“以小人看,這些髡人似乎沒有惡意。”
周晉峰已經被這劇情起伏弄得神經衰弱了,砒霜包既然已經跌落,也就懶得去撿起了,起身來苦笑了一聲,“那就去看看髡賊要幹什麼吧。”
隨着“升堂”的高喊聲,衙門的大門被緩緩打開,幾個衙役有些腿軟地把大門打開,見門口一羣髡人都在笑眯眯地看着他們,一個個頓時覺得自己矮了一截,連忙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周老爺在大堂”說着又是一頓,都不敢再言語。
爲什麼要在大堂,周晉峰早就做好了打算,一般來說迎客肯定都是花廳或者直接就在後院裡。但是來人是賊,自己是官,就算打不贏這些賊,自己也還是官。官賊不兩立是最起碼的立場,就算他周晉峰要死,這風骨也還是要有的,所以直接升堂。這樣的話就是作出個表率來,我周晉峰就算是死,也是以大武的官身而死,不授人以柄。
偏偏他周晉峰風骨有了,卻不敢自己去做這些事,而是指示衙役去叫髡賊過堂。這些衙役們一個個抖抖索索,生怕一個字說錯被髡賊現場就砍了,平時雖然都說髡賊不像賊,在安允做的好事一籮筐,可是人家殺人的時候也是真心不眨眼的啊,要是因爲這個被殺了,未免也太冤了。
周晉峰其實自己也是心底忐忑,要說他不怕死那是鬼扯,但是既然人家髡賊說了來送禮,且聽他們說說所爲何事。萬一要是他們暴起殺人,自己手邊倒是放着砒霜,一定不能讓他們如願。
他端坐大堂上,眼睛看着一羣髡賊就這麼走了進來。爲首一人膚色較白,身穿藍色對襟小褂與身邊之人一般無二,只是腰間繫一條黑色皮帶,皮帶上還有一個奇怪的三角匣子,不知裡面裝的是何物。進來的人動作整齊劃一,儘管身高都略有差距,但是一個個昂首挺胸,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自信和威懾力。和他們一比,周晉峰頓時覺得自己的衙役簡直就跟街頭的叫花子一般畏首畏腳的。
走進來的髡賊每經過一個門口,隊伍最後的兩個人就會停下來,並且在門口立正站好,手中的長矛也立在地上,那種不怒自威的表情頓時就讓周晉峰眼紅不已。自己手下要是有這種氣勢該多好啊此時李喜珏從偏廳走了過來,見周晉峰望着他,悄悄衝他擺了擺手,意思不要輕舉妄動。待到李喜珏走到他身邊,悄悄湊到他耳邊耳語道:“老爺,髡賊已經把後院門都給站上了。”
周晉峰心頭一緊,但是立刻就放鬆了,髡賊這是吃定自己了,即是如此,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以報國家了,想着就悄悄在桌下打開了那包砒霜。
等到範例帶着幾個民兵走進大堂,一個人徑直走到審案桌前兩米處站定了。他身後的民兵們都站在大堂門口,手中的長矛都拄在地上,矛尖朝着前方,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盯着大堂裡的這些衙役們,頓時就把這羣平時趾高氣昂的衙役盯得一個個如同縮頭烏龜一般不敢言語。
“臺下何人”周晉峰故意敲了一下驚堂木,高聲問道。其實他是在給自己壯膽,事實上他的腿已經在悄悄發抖了,再環顧四周,身邊的這些衙役們也差不多,一個個抖抖索索連頭都不敢擡。
“在下範例,東方港反間諜處總指揮。”範例不卑不亢,眼睛直直地盯着周晉峰,用非常標準的普通話說道。周晉峰細細打量面前這髡賊,只見他一副面相白淨,文質彬彬的樣子,衣着雖然怪異,但是卻非常整潔,一看就是個正經人家的子弟。他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種嘆息之心,若是潛心苦讀,也不是不能考取功名的,柰何從賊呢
範例可不知道他心裡想地這些東西,只是繼續說道;“我們受元老院的要求,特別押送一批窮兇極惡之土匪以及驗明正身的匪首頭顱前來送給安允縣衙。”
“咄”周晉峰又是一拍驚堂木,“胡言亂語,爾等就是海賊,如今是賊喊捉賊,誰又知道你們是不是殺良冒功”周晉峰此時心裡非常矛盾,他怕死,但是此時卻又想求一死。事實上讓他自己吃砒霜他也不是很敢,所以就想要激怒這些髡賊,從而得到個罵賊而死的英名。果然見大廳中的那些髡賊一個個提矛在手,只等廳中髡賊一聲令下就要攻上來。一衆衙役嚇得屁滾尿流,手中的水火棍丟了一地,急匆匆地就往後靠,生怕被髡賊一塊兒不分青紅皁白給殺了。
“哈哈哈”範例大笑了起來。“我等送這些頭顱和土匪來,又不找你領賞錢,殺良冒功這種缺德冒煙之事,還犯不着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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