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Union Travel公司的實習招聘

下午回到公司,歐陽南關發現老闆居然沒回。美女秘書跑來問他上午怎麼沒來上班時,歐陽南關才明白原來老闆帶自己出去也沒和人打招呼。好在大家都不懷疑歐陽南關的人品,他本來就不是個會撒謊的人。美女秘書擺出嗲態,又找歐陽南關幫忙加班。從她的精心打扮上就猜出晚上是有約會,而非她家裡有什麼急事的歐陽南關,就不客氣地拒絕了。在歐陽南關身上還從未失手的美女秘書大吃一驚,非要歐陽南關給她一個不肯幫忙的理由不可。恰在這時,歐陽南關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話的居然是夏芷穎,歐陽南關的心砰地跳了起來,着實不客氣甩開目瞪口呆的美女秘書,到一邊去接了電話。和中午見面的文靜有點不一樣,夏芷穎電話裡興沖沖地告訴歐陽南關,有朋友給她介紹了一家國外大公司招聘實習生的計劃,發現是一家以時空穿越和末日生存爲主題的科研和娛樂產業公司,正在全球招聘一項模擬穿越行動的實習生。中午聊天時,歐陽南關大吹了一通從穿越小說裡看來的話題,給文科女青年夏芷穎留下了深刻印象,這會她面對招聘網站上的背景調查問卷一頭霧水,就馬上想起了歐陽南關。

不顧美女秘書那標仇記恨的目光,歐陽南關趕緊打開了電腦,按夏芷穎發來的網址找到了那家名爲Union Travel的公司。老實說,光聽夏芷穎的描述,歐陽南關就覺得這家註冊在加勒比海島國的公司有點不靠譜,搞不好就是家出口轉內銷的騙子公司,特別是4V島民開的電信詐騙公司。不過當他發現這家公司居然有30多種語言的詳細網頁時,態度才發生了變化——很少有騙子公司願意花這種成本。爲防萬一,他還是聯繫了一下出國的同學,請他們在國外查一查這家公司的相關信息。

託美女秘書那張尖刻的嘴,不出一下午全公司都知道了,歐陽南關有了個女朋友。見歐陽南關的手機響個不停,大家都開始竊笑。滿臉通紅的歐陽南關,趕緊掛上耳機,改打QQ電話。夏妹妹對那些時空穿越的術語和詞彙一片茫然,關於招聘計劃中的背景和崗位描述也是雲裡霧裡,但和所有的外語系女生一樣,只要能出國她就不肯放棄。歐陽南關只能不厭其煩地反覆解釋網頁調查問卷中的每個細節和選項,雖然很不看好她的專業背景,還是推薦她選擇其中的教育培訓崗位。

不料,這麼一個推薦過去,夏妹妹就不高興了,半天再沒聲音過來。等着她問下一項的歐陽南關,十分鐘後終於發覺不對頭了,趕緊回問怎麼回事。夏妹妹冷冰冰地說,她的好多同學都選的這個教育培訓崗位,自己跟着去選,估計沒戲。大吃一驚的歐陽南關趕緊道歉,原來這個實習招聘計劃的消息已經瘋傳遍整個江大外語學院了。作爲理工科領頭羊的江大,號稱一流的工科,二流的理科,三流的文科,歷史不到二十年的江大外語專業在小小的江城師範外語系面前都擡不起頭來,就業壓力可想而知。於是就這麼一個國外公司的實習生招聘,居然引發鬨動,全院上下都在搶着申請。專業最爲對口的教育培訓崗位,幾乎被申請爆滿了。

話音不對的夏妹妹質問歐陽南關,爲什麼不推薦她選外貿和外交助理崗位,是不是理科生瞧不起她們文科生。一頭黑線的歐陽南關只好耐心解釋,這個招聘的實習背景是模擬穿越到十六到十七世紀,那個年頭世界主要的殖民帝國是西班牙、荷蘭和葡萄牙,大英帝國纔剛剛起步,所以英語似乎不是外貿和外交的首選語種……

被堵得半晌無語的夏妹妹過了幾分鐘纔回復:“那就算了,希望這麼小,麻煩你了。”

一見這熟悉的語風,歐陽南關就慌了,知道這是妹子對男生非常失望的標準套路。他勸夏妹妹不要着急,自己再幫她仔細研究一下,畢竟國外公司的中文網頁有些信息英譯中後一般會有點出入,建議她還是再一起研究下英文主網頁的詳細說明,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冷門的崗位進行申請。這種態度馬上讓夏妹妹感到了滿意,她表示期望歐陽南關能提供更好的建議。不知不覺中,從她的語氣中,歐陽南關感到了一絲女生在對自己男朋友指手劃腳的味道,他心中頓時被甜蜜的竊喜所填滿。

下午下班前,一個驚人的消息在網上傳開了。夏妹妹在微信上告訴歐陽南關,江大出人命大案子了,據說是個國家重點實驗室的女博士被人害了,棄屍街頭。據江大校內人肉搜索的結果,發現這個女博士還是一校花級美女,這下引發了巨大的轟動。

歐陽南關下意識地想起了今天在重點實驗室碰到的公安,馬上給劉德打了個電話詢問情況。劉德問清楚歐陽南關的消息來源後,無奈地嘆了口氣,簡要地給歐陽南關介紹了一下情況。確實是他們重點實驗室的一個女博士,從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學院考來的江大,掛在黃老闆名下的,今年已經博三了,還沒開始動畢業論文,人也確實是個大美女。案子的具體情況還不詳,公安也不會多說,已經派人到學校來調查。從劉德的語氣中,歐陽南關聽出了一點味道,這位女博士來自那種“專業考研考博”的地方小學院,屬於純應試型的學生,專業基礎知識和動手能力很弱,然後還很有野心,非要讀大老闆的博士,屬於那種靠臉吃飯的花瓶。不過劉師兄恃才傲物,眼光很高,一般的美女也都不放在眼裡。

臨了,劉德在電話裡頓了一下,提醒歐陽南關,黃副校長最近在衝刺院士,這事影響很不好,所以有些小道消息不要亂說亂傳,以免被江大的對手利用,校領導已經開會,估計今天晚上就會全校下達封口令。歐陽南關一邊點頭,一邊在琢磨師兄的意思,直覺就是這位美女博士的案件背後不簡單。

轉身在微信上把信息又反饋給夏妹妹後,歐陽南關就壯着膽子約夏妹妹晚上一起吃飯。見對方半天不回覆,他馬上在微信上加一條,“我帶着筆記本,我們找個咖啡廳去把申請的事搞定。”馬上,答覆就來了,夏妹妹興沖沖地表示,晚上她來請客,明知這是客氣話,歐陽南關還是回覆了一個甜蜜的笑臉。

一回頭,歐陽南關突然才發現自己背後有幾雙八卦的眼睛在偷窺,美女秘書甚至從哪弄來了一個小望遠鏡在盯他的手機和電腦。歐陽南關氣得滿臉通紅,大吼一聲:“幹嘛,幹嘛,你們不要太過份了!”八卦黨們嘻笑着一鬨而散。美女秘書已經在望遠鏡裡瞅見了夏妹妹的微信和QQ頭像,恨恨地宣佈:“原來還真是美女呀,難怪瞧不上我給你介紹的,歐陽南關你別太沒良心,小心給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晚上,歐陽南關和夏芷穎又見面了。讓歐陽南關有點不高興的是,夏芷穎還帶來了她的兩個室友,一個胖妹妹和一個小個子妹妹,典型的綠葉襯鮮花。三個妹子嘰嘰喳喳,弄得歐陽南關都沒多少插話的機會,而且,從那兩個妹子的表情上就能看出,她們對夏妹妹的新男生朋友毫無驚詫感,甚至有點不當回事,審視歐陽南關的眼光中也帶着一種輕視的味道。她們的態度讓歐陽南關心裡浮出了大片的陰雲。

請客吃的海鮮燒烤,爲了在夏妹妹面前表現,歐陽南關搶着在網上團購了一個四人套餐,把夏妹妹的客氣變成了自己請客。這次沒有老闆來買單,加上額外點的飲料,一共六百多塊錢,花光了歐陽南關半個月的機動預算。更讓歐陽南關不爽的是,三個妹子急着要去弄申請,菜都沒吃多少,桌上剩了近一半。歐陽南關本想打包回去,又不好意思開口,最後還是那位能吃的胖妹妹表示可以打包回去當宵夜。

接下來,四個人去找一個有免費WIFI的咖啡店,轉了一圈,卻發現學校周邊的咖啡店都被蹭網的同學擠得人滿爲患了。歐陽南關就帶着三個妹子打的到了江邊的星巴克,到了才發現那的人也一樣多,無線網速慢得不行,根本打不開網頁,害得他白點了四杯咖啡,只能再換個地方。最後,四個人進了一家空位子有一大半的高檔江景咖啡店,這裡的環境和無線網速都是槓槓的,只是點單時,面對一水三位數一杯的飲品價格,歐陽南關也只能咬咬牙,豁出去了,在美女面前不能退縮。

打開筆記本,幾個人上網再仔細研讀Union Travel公司的實習生招聘計劃。歐陽南關的美國同學也把搜到的一些相關背景資料發過來了,三個妹子特別是那個小個子妹妹翻譯各種從句結構和商業術語,歐陽南關翻譯解釋專業詞彙,大家一起慢慢地讀出了一點味道。原來這家UT公司主營業務是所謂的末日生存,各種深挖洞廣積糧,給廣大富翁和政要打造堅不可摧的逃生地下室和三防洞庫,並由此衍生出幾十類相關專業產品研發和技術服務,包括給軍方、銀行和珠寶公司提供保險庫和避難逃生所等等。該公司甚至與中國政府有也合作項目。在主營業務之外,這家公司也進軍娛樂界,搞了幾個穿越時空的模擬娛樂項目,包括拍穿越電影和真人秀節目,開發穿越遊戲等等,這次的實習生招聘計劃其實就是該公司買下了著名的網絡穿越小說《臨高啓明》的版權,準備進軍中國市場而搞的一個活動。根據國外同學搜到的信息,這家Union Travel公司的背後還有更大的歐美母公司,不過歐美公司之間相互控股和股權變化玩得太過複雜,歐陽南關他們大致翻了一下就放棄了,華爾街的遊戲一般人看不懂。

爲了讓三個外語專業的妹子熟悉穿越路數,歐陽南關就讓她們直接手機上網去看《臨高啓明》。回過頭來,歐陽南關重新疏理了一下Union Travel公司的實習生招聘計劃,按專業分類一項項細看。計劃名額最多的當仁不讓的是工業大類,囊括了冶金、化工、通訊、機械、材料、船舶、軍工等十幾個專業,每個專業下面細分出幾個具體方向,包括鋼鐵、金屬加工、無機化工、煤化工、鹽化工、化學分析、無線電、移動通訊和機械製造等,而且對有動手能力經驗者優先。其次是農業類,概括起來就是傳統的農林牧副漁五大專業,下面林林總總也分出了幾十個方向,歐陽南關在畜牧專業動物飼養方向的描述裡瞅到了一條:工作貓狗的飼養,不由擡頭瞅了三個妹子一眼,想想工作貓狗與女生的寵物喵汪完全不是一回事,還是放棄了。按計劃人數排名,接下來是軍事安保類和建設工程類,這兩類根本就不用看了;再下來是教育信息類,名額還不到工業類的一半,但已經被文科生們申請爆滿,而且都集中在教育培訓和檔案信息管理兩個方向上;排在倒數第二的經濟政治類也同樣火爆,商務外貿、工商管理、財會稅務就不說了,作爲鍵盤政治家們最愛的政治與外交戰略方向,區區1個名額,申請人數已經突破了四位數,還在不斷再創新高;排最後一位的是後勤保障類,分爲餐飲供應、醫藥衛生、物資採購、物流管理和宣傳文娛等。

翻來覆去看了幾道,歐陽南關感覺自己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來,乾脆就到幾個軍事論壇上發貼求助。上去一看,幾大論壇上已經有人在討論這個Union Travel公司了,喜歡穿越故事的軍迷們熱情很高,凡是符合條件的已經紛紛在約“同去,同去。”不過也有冷靜黨人評價此事純屬商業炒作,光從只招聘在校大學生實習這點,就可以看出這家公司玩的也只是娛樂遊戲水平上的紙上談兵——在校大學生的動手能力普遍不強,缺乏實際操作經驗,屬於典型的鍵盤黨。

歐陽南關發的貼子很快有了迴應,大部分都是些沒有營養的無聊戲語,更多的是要他把妹子照片發上來,在軍網上,提問題先上美女照片是慣例。出於報復心理,歐陽南關把公司美女秘書的PS照扔出了一張,馬上在論壇上惹來一片狼嚎。最後,一位顯然是有豐富外企HR經驗的網友私信歐陽南關,指點他,國外公司的這種實習生招聘,因爲應聘的人數巨大,基本上就是先篩一遍硬框框條件,然後多半是看照片刷臉,再進行一輪面試,而且照例都會招幾個美女當花瓶。因此,他的建議是不要管什麼專業對不對口,大膽去報冷門,比如軍事安保類的情報安全方向,如果有個美女報名肯定吸引眼球,這個方向真正專業對口的不會來,只能是專業沾邊和業餘愛好,女生報名當一個坐辦公室的情報分析員和文秘還是很對口的,當然填表時要用點文筆修辭來包裝。

就在歐陽南關要鬆一口氣的時候,咖啡店裡忽然進來了兩個老外,一壯一瘦,身上一股子古龍香水味,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中國人民熟悉的外企高管範。兩個老外坐到了他們對面,立即把三個外語系妹子的目光吸了過去,一聽兩人還是用英語點單,三個妹子就激動了。沒等歐陽南關反應過來,那個胖妹妹就和老外搭上訕了,一問名字,湯姆和傑克,歐陽南關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還好,不是湯姆和傑端。在胖妹妹熱情地追問下,兩老外只好介紹說他們是一家外企派來中國出差的。

湯姆和傑克對中國妹子的主動毫不介意,那意思還要請她們喝雞尾酒。歐陽南關心中一緊,看到夏妹妹也毫無拒絕之意時,心裡就咯噔一下,又想起了劉師兄那句經典:“和外語系的女生談戀愛一定要非常小心,因爲天堂和地獄都相距不遠。”

不過,最出人意料的事發生了,在向三個妹子獻完客氣的殷情之後,湯姆主動和歐陽南關打起了招呼,並且表示想請他也一起喝上一杯。發現兩個老外的目光居然都留在自己身上時,歐陽南關忽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腦海裡立時浮現出網上關於某外國大使在中國找到了自己同性幸福的熱門新聞,不由自主地就菊花一緊。他馬上用自己不太地道的中式英語表示了謝意和禮貌的拒絕。胖妹妹很是輕蔑,在她聽來,歐陽南關的英語發音猥瑣,用詞生硬,在外國友人面前大丟面子。湯姆和傑克倒是沒當回事,反而繼續問歐陽南關是不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並掏出了自己的名片相贈。這下輪到三個妹子大跌眼鏡了,被給名片的歐陽南關的心裡已經全是陰影和茅草,當從兩個老外長滿長毛的大手中接過名片時,歐陽南關甚至能感到四隻藍眼珠中射出了混濁的貪婪和慾望。

就在這個不懷好意的當口,歐陽南關的手機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

來電的是老闆,消失了一天的他,在電話那頭幾乎是帶起了哭腔:“師弟,你可得過來幫我一把呀,不然師兄我這次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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