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振華是秦老爺子的老來子,大姐的兒子和他同歲,連三姐秦玉娥也比他大十歲。
秦振華原本在卡伊託海的礦上工作,五年前,帶着三個孩子來到了這個叫勝利牧場的村,當時秦玉娥也幫了點忙,幫着秦振華家找大隊,給批了塊地皮,蓋了三間房子。
邊疆原本就支持內地人口來落戶,所以秦振華他們搬過來,完全沒有費多大的曲折,戶口也都順利的遷了過來。
秦振華不在勝利牧場這些年,秦老爺子都是跟老三秦玉娥生活在一起,老爺子最後生了場病撒手人寰,留下了幾十塊錢的帳。
秦玉娥是精明的,她接秦老爺子去家裡住,也不是爲了孝順,而是爲了算計,算計親弟弟每月寄來的糧票和五塊錢,父親生病住院,也有她一部分功勞,住院的錢,她告訴秦振華都是借的,其實是她偷偷從老爺子的衣服兜裡摸到的錢,這事她連二姐秦玉姣也瞞着。
秦老爺子之所以會生病,也是拜秦玉娥所賜。
秦老爺子的大女兒秦玉香有六個孩子,自己養不活,看秦老爺子帶着小女兒到新省討生活,讓他領着十歲的小女兒春花一起來,誰知道春花長到十六歲時,突然有一天跟人跑了。
秦老爺子幾乎走遍附近的村鎮,都沒有找到春花。
秦玉娥知道了這事,偷偷寫信給大姐,說是秦老爺子把春花給賣了。
秦玉香一聽,氣的借錢買火車票,跑來跟秦老爺子理論,不管秦老爺子怎麼解釋,秦玉香就一口咬定,是秦老爺子賣掉了自己閨女,在村口大罵秦老爺子不是東西,畜生不如。
秦老爺子要強了一輩子,現在被親閨女這麼指着鼻子罵,氣血攻心一頭栽過去,送醫院搶救過來後,癱瘓在牀上,秦玉香依舊不依不饒的罵。
秦老爺子每天靠牀上剛端起碗,就能聽見大閨女在窗外的罵聲,什麼難聽罵什麼,氣的秦老爺子最終活活餓死自己。
秦玉香這邊看老爹嚥氣,那邊踏上了回家的列車。
秦玉娥給秦振華髮電報,說老爹得了急病,不治而亡,然後串通二姐秦玉姣,一定不能跟弟弟說實話。
秦玉姣老實懦弱,看着這樣,有些膽小的說:“我不說,鄰居也會說啊。”
秦玉娥算計的一笑:“放心,振華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能把咱們怎麼樣,畢竟是大姐氣死的老爹,到時候,他恨也是恨大姐。”
就這樣,等秦振華要來勝利牧場落戶時,秦玉娥跑前跑後的幫忙,她一是爲了表現出自己姐弟情深,一方面是爲了秦振華手裡那點兒礦上給的安家費。
秦振華不傻,來了勝利牧場沒有幾個月,就把老爹死的真相弄明白了,他開始對兩個姐姐態度疏離,直到秦玉娥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他們家的秘密,跟掐住了他的咽喉一樣,總是要挾着要錢。
現在看見二姐秦玉姣唯唯諾諾的樣子,就知道又是受秦玉娥的指使,來要錢的,心裡有氣語氣也不好起來:“二姐,馬上要吃年夜飯了,你也回去給四個孩子做飯吧。”
秦玉姣掃了眼他們飯桌上的餃子餡,抽抽鼻子說:“家裡啥也沒有,還吃啥年夜飯啊。”
秦振華冷哼一聲:“就算燉一鍋蘿蔔,你也要給孩子們燉上吧。”
秦玉姣期期艾艾的說道:“那啥……振華,你們家過年買肉,有沒有多的給我勻一斤,回頭我還你們。”
秦小霞氣的擀餃子皮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弄的案板哐哐響。
馮玉珍長出一口氣,才壓下心裡的怒火,今天好歹是大年三十,不能發火,語氣盡量平靜的說道:“二姐,你看我家小雨掙錢了,可你知道小雨掙那幾塊錢多不容易嗎?你看看孩子手成啥樣了?這過年,我家一共就割了二斤肉,你知道爲啥不?我捨不得吃啊,我閨女受那麼大罪掙來的錢,我得多大的心才能吃下去?”
秦小雨很配合的把右手伸到秦玉姣面前看,瘦巴巴的小手,起水泡的地方已經黑了一大片,手指的凍瘡依舊很嚴重,像幾根小蘿蔔一樣腫着。
秦玉姣看了看,吧嗒兩下嘴,不知道該說啥。
馮玉珍越說越來氣,又努力的平復了下心情,接着說道:“二姐,按說你家三個兒子,都比小霞大,都算是壯勞力了,你家分的地又多,怎麼就能揭不開鍋呢?平時省着點,不是啥都有了?”
秦玉姣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不滿的說了句:“我家三個兒子,一個閨女,再怎麼也是我親生的,不像……”
“你滾!!”秦振華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厲聲吼道。他是看出來了,他步步相退,只是不想閨女難受,沒有想到,卻換來兩姐妹不鬆口的算計。
秦玉姣被弟弟突然來的一聲,嚇的一下從牀上站起了,有些摸不着頭腦,三妹秦玉娥明明說過,如果弟弟不給錢,只要提小雨不是親生的,肯定會給錢的,怎麼到她這兒不一樣了?
“快走,以後咱們兩家也不用來往了,就算我莊稼爛在地裡,也不用你家幫忙,你家把天捅個窟窿,也和我沒關係!還有如果你管不住你的嘴,小心我也會翻臉無情,你也轉告秦玉娥,我只是看在都是親姐弟的份上,才一次次讓步的,把我惹急了,誰都別想好過。”秦振華說的時候,眼睛都氣紅了,他是真寒心了,什麼一奶同胞,什麼親兄弟姐妹,在利益面前,簡直想吸乾他的骨血。
秦玉姣嚇的也不敢吱聲,退着到廚房門口,撩簾子就跑了出去,還被門檻絆的一個踉蹌。
馮玉珍看看兩個閨女,氣憤的跟秦振華說道:“我真想去撕了你三姐的嘴,不行咱們回內地吧。”
秦振華嘆口氣:“現在土地都分完了,咱們回去,都連塊地都分不到啊。”
馮玉珍忍不住埋怨:“你說當初咱們怎麼就鬼迷心竅,非要往這跑呢,你看看沾上什麼樣的親戚,還不如個鄰居呢。”
秦小雨默默的按着餃子劑,心裡卻對原主的身世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