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山抿抿脣，態度誠懇的點頭。
“是，我承認我當時把這份東西給你，你會看出來，也覺得你會原諒我。”他苦笑，“季玲，對不起。”
“顧學長，如果你真把我當成朋友，在做這件事情之前，我想你會直接過來和我說，而不是這樣做，所以其實你根本沒有把我當成過朋友，朋友之間怎麼能不坦誠相見呢。”季玲說出了自己想說的，然後道，“相識一場，你的品行我一直信得過，但是站出來認錯，也算是一種勇氣，剛剛給你的文件裡，我把後面的方法都寫了下來，也算是全了咱們之前的情誼。”
顧寶山瞪大眼睛，“小玲.我.”
“別的人都靠家裡分配到好的地方，你從大山裡爬出來的，又比別人優秀，值得在更好的崗位爲人民爲國家做貢獻。”季玲點點頭，轉身走了。
全了這份情誼，以後大家再碰面，也就是一個學校的校友了。
季玲可以不這麼做，但是在相識的這一年裡，她見過顧寶山是怎麼努力的。
窮人家的孩子，沒有靠山，面對人生的抉擇時，感受到的無奈她太懂。
所以算是她做一善事吧，希望她不會看錯人，幫了一個好人，一個能不忘記自己本性的人。
顧寶山站在原地，一直看不到季玲的身影了，才深吸一口氣，將鼻子裡的酸意壓下去。
他紅着眼圈轉身，看到身後的身影后僵在原地，“你什麼時候來的？”
高靜眨眨眼睛，“剛過來，顧學長你在這裡做什麼？”
“剛剛送一個朋友。”顧寶山這才吐出一口氣，“你不是應該上課嗎？怎麼這個時候出來了？”
高靜苦笑，“顧學長，我剛剛去找你，沒有在圖書館找到你，就想着自己去，我爸又過來了，我怕他到學校裡鬧，就先把他安頓在招待所。”
看着高靜面上的苦笑，顧寶山深吸一口氣，“我和你一起去吧。”
高靜臉上有了笑意，“顧學長，謝謝你。”
兩人結伴往招待所走，路上高靜幾次目光落在顧寶山手裡的文件袋上，目光露出沉思來，而顧寶山有着心事，也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招待所裡，高老漢看到顧寶山這個未來的女婿很高興，滿是繭子的手拉着人坐下。
“家裡現在不忙，我想着進城裡打打工，能掙些家用，順道過來看看你們兩個。”高老漢一口長輩的口吻，“一航啊，你們也不小了，我聽說大學裡結婚的也很多，你和高靜考不考慮先把婚事辦了？在我們鄉下啊，談了對象久了不結婚，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被喊到一航的時候，顧寶山的身子就是微微一僵，此時再聽到高父的來意，他沒有回話，而是扭頭看向高靜。
高靜沒看顧寶山，而是拉着高老漢，“爸，你在說什麼呢？我們還小，再說我們處對象的事，也只有你知道，誰能知道？”
“我回村就說了，你找了個首都的對象這是好事，村裡人聽了都說你有出息了。”高老漢美滋滋的笑着。
高靜的嘴角抽了抽，幾乎是喊出來的，“爸，你在幹什麼？這事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呢，你怎麼回去就說了？萬一不成，你被村裡人笑話，看你怎麼辦？到時你別怨我。”
高老漢笑一沉，“咋？你說的這是啥話？啥叫不成？你們兩個處對象就是奔着結婚去的，不然處啥？耍流氓？高靜我告訴你，你出來上學，是怎麼能上的學，你心裡有數，現在家裡是同意你上學了，但是家裡你不能不管，你弟弟妹妹可都伸着脖子等吃飯呢。”
“我能上學，那是因爲我把自己賣了，後來是姜家把錢給了，把我的自由還了回來，現在你們看我有自由了，又想把我再賣一次嗎？不可能，除非我死。”高靜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將眼裡的淚憋回去，“爸，你回吧，首都這裡沒有你能幹的活，我也知道你不是來找活的，你是來要錢的，我沒有錢，一航也沒有錢，你走吧。”
說到這，高靜像下了狠心，“我知道我說這些你會去學校裡鬧，那就去鬧吧，讓學校裡的人都知道你是怎麼一次次賣女兒的。”
丟下話，高靜拉着顧寶山了也招待所，到了外面，她眼眶裡的淚才掉下來。
“知道他們是這樣，就沒必要傷心。”顧寶山把手娟遞給她。
高靜接過來低頭擦着淚，“學長，對不起，又讓你看笑話了，我早就該想到他們是這樣的人，所以做這些根本沒有必要，我不跟他回去，他們也不能到學校把我綁回去。大不了以後我就當沒有那個家，就是在外面要飯，我也不回去。”
說着，她低低的哭出聲來。
“好了，不要哭了。”顧寶山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先走吧，不然你爸追出來。”
高靜這才止住哭聲，和顧寶山走了。
等回到學校，高靜也冷靜下來，她雖不說，從臉上的神情也能看得出來，她擔心父親到學校來鬧。
顧寶山道，“我一會兒再去一趟，給他拿點錢，先把人安撫住，鬧開了你在學校也沒法呆，還有三年呢，再忍一忍。”
高靜咬咬牙，從兜裡掏出錢來，自己留下十塊，其他的都塞到顧寶山手裡。
“學長，這些你拿過去給我爸，就說是你給的。”高靜難堪的低下頭，“讓你跟着跑，對不起。”
“咱們之間不用那麼客氣，那你回去上課吧，我去去就回來。”顧寶山點點頭，又去招待所了。
高靜看着人走了，才心不在焉的回學校，這時已經中午，她直接回了寢室。
姜箏看到她進來，又紅着眼圈，沒人問。
高靜看到她這麼冷淡，心裡跟着難受，“我爸來了。”
姜箏放下手裡的書，“又來讓你嫁人？”
高靜紅着眼圈點頭。
“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姜箏看着她，“如果你有相當的，不如先嫁人吧。”
高靜錯愕的看着姜箏，沒料到她會出這樣的主意。
嫁人？她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怎麼嫁人？
姜箏道，“只有這個辦法，能讓你爸死心，當然這也只是我的想法，怎麼做還要靠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