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府
韓應欽站在仍舊滴着雨水的花園中,天剛剛亮起。
總統府這一夜,也一樣是燈火通明。
蘇微寒站在二樓的窗前,與外界隔着一扇落地窗。
他雙手插在兜裡,神情不悅的看着外面的韓應欽。
剛剛兩人的談話,不歡而散。
相識這麼些年以來,這是兩人吵的最兇的一次。
其實也不算吵,但結果比吵更嚴重。
兩人就這麼僵持着,直到有電話打進,樓下的傭人叫了韓應欽接電話。
過了兩分鐘,韓應欽再次匆忙的離開了官邸。
蘇微寒仍舊站着未動,敲門聲響聲,“進來!”
“先生,醫院那邊來電話,說喬月已經醒了。”管家站在門口,跟他彙報。
“醒了?周家的人呢?”蘇微寒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周家的人……還在天上!”管家說的有些爲難,消息就是這麼來的,他並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天上?”蘇微寒終於回頭,他笑了下,似是明白了什麼,“封瑾這小子還真是狠,殺人不過頭點地。”
管家是蘇微寒的心腹,自然最瞭解總統的想法,“那您的意思是……”
蘇微寒走到書桌後面坐下,“給他們找到地方降落,周家的人死的也不少了,老爺子年紀也大了,他還能活幾年。”
“我明白了,馬上就去辦!”管家帶上門,退出去了。
醫院走廊裡,封瑾全身溼透,靠坐在搶救室的門邊。
韓應欽到的裡瞧,急救燈還亮着,走廊上已經站了很多人。
封老爺子也在,老人家一夜之間,又蒼老了不少。
“局長!”小四跟他打招呼。
“裡面什麼情況?”韓應欽看着封瑾要死不活的樣子,心情沉重的就不用提了。
“還在搶救,送來的時候,呼吸沒了,心跳還在。”
韓應欽心裡咯噔好幾下,“醫生有說什麼嗎?”
小四搖搖頭,醫生跟護士進進出出,每個人的表情都那麼凝重,搞的他們都不敢問。
“穆白呢?”韓應欽看了一圈,沒發現穆白的身影,這小子哪去了。
“穆醫生一直都在裡面,沒有出來過!”
正說着,手術室的燈滅了,門被推開,一衆人全都圍了上去。
“醫生,怎麼樣啊?”封老爺子離的近,搶在最前面,把人家醫生的手緊抓着。
醫生解下口罩,才發現這人是穆白,剛纔太緊張了,誰也沒有注意到。
“她還活着!”穆白的聲音透着無盡的疲憊,這一晚,絕對也是他生命中,最難熬的一夜。
“活着就好!”韓應欽接下了他的話,這一圈人,除了封瑾,恐怕誰也無法理解這四個字的含義。
可是封老爺子着急,“什麼叫活着就好,穆醫生,她到底怎麼樣了?”
就在他們都圍着醫生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封瑾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進了手術室。
過了一分鐘,插着呼吸機的喬月,被推了出來。
好像很安靜的睡着,墨色的發披散着,除了臉色蒼白了之外,跟睡着真的一點區別都沒有。
封瑾一聲不吭的推着她,前面重症監護室。
封夭跟韓應欽也跟了過去。
穆雨彤跟封含玉猶豫了一下。
“我照顧爺爺,你去吧!”封含玉懂事許多,老爺子不能一個人在這兒。
穆白把老爺子帶到辦公室,遲疑着跟他說了喬月的情況。
“送來的時候,呼吸暫停,現在還需要呼吸機才能維持,不過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也沒有找到其他問題,發燒也停止了,血檢報告已經出來了,也沒有問題……”
“說重點!”穆白說了一大堆,可是老爺子急壞了,還是沒說到點子上啊!
穆白拿下眼鏡,疲憊的揉着眼眶,“沒有重點,現在只能等,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這纔是讓他最無力的情況,因爲他什麼也做不了。
無能爲力的感覺,讓他很崩潰。
他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封老爺子看出他的情緒不對,也不好再問,“你已經盡力了,不要過份自責,喬丫頭福大命大,不會有事。”
封含玉一直都站在老爺子身後,看到穆白對喬月的感情,她既羨慕又嫉妒。
是良性的嫉妒,並非惡意。
這麼好的一個男人,最後卻只能暗自傷心。
二人離開之後,穆白脫了衣服,走進裡面的休息洗澡。
冰冷的水沖刷着身體,引來一陣輕顫,他咬牙忍住了。
自己給自己找虐,也只有這樣,才能平息他內心的無助。
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他永遠也不能忘記,摸不到喬月呼吸時的感覺。
即便見過許多的屍體,他也親手解剖過,但是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重症監護室內。
封瑾坐在病牀邊,一動不動,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喬月的臉。
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離開半步。
封夭跟韓應欽走進來,看到他的樣子,真擔心他走火入魔。
“你別這樣,她一定會沒事,你現在再擔心也沒有用,去把衣服換了,如果你病了,就不能照顧她了。”封夭拍了拍他的肩,給他簡單的安慰。
封瑾坐着一動未動,“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離開,她不會成現在的樣子。”
“你要是非這樣想,那我們是不是都有責任?石磊他們已經自責到不行,如果你不能把情緒收斂一點,誰都過不去!”封夭的聲音帶了怒意。
他們的防守已經夠嚴密,但是再嚴謹的佈局,也有疏漏的時候。
韓應欽一聲不響的走到封瑾身邊,突然一把拎起封瑾的衣領,將他拖起來,“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封瑾的眼神,一時之間,沒有了焦點,似是魂都不在了。
他打掉韓應欽的手,重新坐下,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