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大清早的,一陣吵亂的聲音在她的房間裡響起,還有人推她、搖她,讓她睡得不安穩。
她煩躁的推開那人的手,翻了個身便繼續躺着。
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敲鑼聲響起,震得整個房子都在震動,嚇得朱茵洛以爲是地震了,一個反射彈跳了起來。
“地震了,快逃!”
她才起身,就看到馨兒若我其事的把手鑼的銅鑼丟在榻上,再把她的衣裳遞過來。
“郡主,先穿了衣裳再出門吧!”馨兒毫不畏懼的看着朱茵洛,好像剛剛的那番躁動與她無關般事不關己。
看到馨兒,還有那隻熟悉的銅鑼,朱茵洛抱頭痛苦呻.吟着躺回牀上,大字形躺着,拉過薄被闔上眼,抱着枕頭側臉斜睨馨兒:“馨兒,你下次能不能換一個方法來喊我起牀?”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熟悉的大牀.上,只想好好的睡一覺,偏偏這馨兒就是跟她過不去,用這麼過分的方法來喚她,害得的瞌睡蟲一隻只的全跑光,現在想睡也睡不着了。
大概又是娘想讓她陪她用早膳了吧?
馨兒跟朱茵洛的時間愈久,就愈被她帶得越來越大膽,每日早晨喚醒她的方法也從開始的輕聲細語呼喚,變成了現在的敲鑼打鼓。
每天早上,郡主府裡響起敲鑼聲,整個郡主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們家的主子茵洛郡主尚未起牀。
偏偏她又不捨得懲罰馨兒,再加上有宋惠香撐腰,這馨兒就更加無法無天了。
只因馨兒忠誠,所以在當初搬進了郡主府時,朱茵洛便帶了她一起出來。
結果就是她噩夢的開始,起碼的在將軍府,馨兒還有顧忌,那旁邊是四娘,她不敢造次,但是在這郡主府裡,只有她跟娘。
所以,除了她們兩個之外,就她最大。
她還能不囂張?
朱茵洛後來大呼自己當初做錯了決定,可惜馨兒就偏偏賴定了郡主府,發誓一輩子不離開她,有這樣一個忠誠的丫頭,唉……就讓她繼續留着吧。
不就是每天早上少睡一點嘛。
馨兒爲她掀開被子,堅決不讓她繼續睡:“郡主,該起牀了,夫人都已經起來過了。”
她順手再把被子扯回來,準備再賴一會兒,囈語般的聲音輕輕的道:“娘本來就起得早,我一會兒就起,一會兒就起!”
馨兒喚她,而她每日早上的賴牀經也念得越來越溜。
“郡主,這次您非起來不可了!”馨兒也堅持。
眼睛悄悄的張開了一條縫,不以爲然的又闔上:“有什麼事能比我睡覺更重要的?”
馨兒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郡主,是北冥小王爺啦!”
西門澤?
一個激靈,朱茵洛一下子睜開眼睛,骨碌一下坐了起來:“他怎麼了?”她擔心的問。
昨天回到郡主府之後,她就安排了西門澤在後院的客房裡休息,又讓馨兒安排了丫鬟去照顧他,她以爲已經安排妥當了。
“不是啦,他沒事,是夫人她啦!”
“娘怎麼了?”朱茵洛白她一眼,真是的,說話說一半,害她白擔心。
“是夫人在跟小王爺商議你們的婚事。”
婚事?
晴天霹靂!!!
娘呀,您能不能不要這麼積極的安排我的婚事呀?
從十五歲開始,朱茵洛便拒絕了一個個登門拜訪的媒婆,用的方法,那叫一個慘,所有的媒婆被她嚇得再也不敢登門。
所以……從十六歲開始,便再無媒婆拜訪,大概是拜那些被她嚇到的媒婆所致。
所以……從十六歲開始,宋惠香就天天開始唸叨說她嫁不出去了怎樣的。
想她朱茵洛雖然不是第一美人,卻也算是閉月羞花、國色天香,再怎麼樣,也不會落得嫁不出去的地步。
而且……才十幾歲耶,在現代她還未成年呢,在這裡,她就已經被念嫁不出去了。
老天,這真是天壤之別。
並不是她不想嫁,只是那些相親的,十來歲的都還是孩子,知道什麼叫老公嗎?
二十多歲的,基本上都已經要娶二房的了,她更不可能去委屈人做妾!
再加上她有皇帝的暗旨做擋箭牌,除非等到十八歲以後,否則,她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
如今,這西門澤出現了,這宋惠香恐怕是跟她商量那十八歲之約。
老天爺。
她手忙腳亂的把衣服穿上。
“馨兒,你這壞蛋,怎麼不早提醒我?”
馨兒偷笑的站在一旁,指着朱茵洛扣錯的扣子:“郡主,釦子扣錯了!”
果然錯了!
她趕緊又把釦子重扣了,隨便把頭髮梳了梳挽了個髻,就慌慌張張的出門。
再晚一點,恐怕宋惠香跟西門澤把聘禮都要談妥了。
郡主府後院,有個小花園,花園中的唯一四角涼亭,是用白色大理石砌成,涼亭坐落在池塘這寂,四周皆有小橋通往其中,池塘中種植着她最愛的荷花,四周又植滿了四季花卉,一年四季皆有花盛開。
這也是朱茵洛自己設計的,當初特地開闢的一處小天地,令她可以閒暇時玩耍。
宋惠香也是住在後院,臨近花園,除了冬季特別寒冷之外,她都會每日早上來此喝早茶、用早膳。
涼亭中有一隻石桌,邊上四葉圓凳,因朱茵洛的需求,特地在涼亭中還加了一隻躺椅和一個長桌。
夏季太熱時,她便在這涼亭中休息,順便在涼亭中畫畫寫寫打發時間。
不過,朱茵洛向來是夜貓子,白天大多數都在房中睡覺待着,極少出門。
所以,當朱茵洛大清早的慌慌張張奔出房門時,還把兩名打掃的下人給嚇到了。
她一路奔到小花園中,果見在四角涼亭中,一身錦衣華貴的宋惠香同肩膀上吊掛着白布手臂的西門澤,正在涼亭中對面而坐。
西門澤背對着她,從她的方向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宋惠香那張熱情的臉,一雙眼睛打量又讚賞的望着西門澤,不時的點點頭,似乎對西門澤很滿意的樣子。
西門澤背對着她,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見他不時的點頭,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些什麼。
但是,一聽到馨兒說到商議婚事,她的腦中一個個的警鐘便響了起來。
她踏上了石橋,慢慢的走到涼亭中。
正對着她的宋惠香的眼睛,仍然一個勁的盯着西門澤,根本沒看到她似的。
這會兒,朱茵洛不禁有些嫉妒西門澤了。
“娘!”她翠翠的喚着,然後坐在兩人中間的石凳上,美麗的笑容裡摻雜着幾分危險的望向宋惠香,笑裡藏刀:“娘……您怎麼跟小王爺坐在這裡呀?”
“還不是爲了你?”宋惠香責怪的板起臉:“小王爺住進府裡,你也不告訴娘一聲,要不是今天早上我聽馨兒提起,還不知道北冥小王爺已經進郡主府了!”
“唉呀,娘,人家小王爺是養傷的,又不是畫坊裡的歌妓,有什麼好知道的?”朱茵洛幽幽的說道。
聽得朱茵洛的比喻,宋惠香就一陣頭疼,她總是口無遮攔,雖然一次次在皇上面前立功,又賞了郡主府,難免她有一天會禍從口出。
“小王爺,您別介意,茵洛就是這樣,總是口沒遮攔的。”
西門澤的臉色已經恢復了些,微笑着回答:“沒關係,這樣纔是真正的她。”火熱的目光回頭凝視朱茵洛。
他太過熱情的目光讓朱茵洛渾身不安,雙手搓了搓手臂,搓掉一層雞皮疙瘩。
“娘!”她嗔怪的瞪她:“您這會兒該用早膳的吧,不如傳膳吧,我餓了!”
聽到朱茵洛說餓,宋惠香這才緊張了些,趕緊揚手下令:“傳膳!”
呼!!朱茵洛長長的吁了口氣,只要不說婚事就行。
這西門澤也是,還正兒八經的跟宋惠香瞎扯,她斜瞪他一眼,桌子底下伸腳踢了他一下,後者無辜的笑了笑,無事人兒一般。
宋惠香滿意的看着這兩人的互動,忍不住低頭偷笑了起來。
很好,她算是放心了。
才用完早膳,一名門外的守衛急急的來報。
“郡主,郡主……”
“什麼事?”
“將軍府來人說,您的大哥,今天回朝,已經先去見了皇上,被封了三品左翼將軍,大將軍讓您和夫人午時前回府迎接。”
朱茵洛驚喜的站起來:“大哥回來了?”
不過,朱懷仁被封了三品將軍,大娘一定會更得意了吧?
如今她窩了一肚子火,正無處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