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心還記得,她和獨孤熙買“‘肉包”時的情景,記得他總是吃“肉包”的醋,記得和他一起給“肉包”洗澡,記得他被“肉包”咬掉一大塊布時氣急敗壞地向她控訴“肉包”時的樣子。每一幕,每一個小小的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並且終生難忘。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竟然有了這麼多美好的回憶。直至這一刻她才發現,他已經深深刻入了她的心裡,成了揮之不去的痛。
她深吸了口氣,勉強揚起笑容,“不過沒關係,姐姐一定幫你找一戶很好的人家,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你要乖,知道嗎?”
“嗚嗚……”“肉包”可憐地嗚咽着。
敲開隔壁一家人的大門。
“請問,你們可以收留這隻小狗嗎?它叫“肉包”,很乖的,你們只要平時多和它玩,餵飯的時候多準備一個肉包就可以了……”
再見,肉包!
……
“悅來”客棧。
“小二,幫我準備一匹馬,還有些乾糧,我要趕五天的路。”
“是,客官,馬上就到!”
蘇雲心嘆了口氣,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了,還是早日回答祿。
“客官,這是您的乾糧,拿好!”
“謝謝!”蘇雲心付給他銀兩,正欲離開,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激動萬分的聲音。
“雲心,我總算找到你了。”
她轉身,落入了一堵溫暖的懷抱。她聞到了那人身上強勢卻安定的氣息。
他如鐵一般的雙臂緊緊箍住他,力道之大,彷彿要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
“雲心……我終於找到你了……”獨孤擎緊擁着她,激動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失去她的日子,他過着非人的生活。寢食難安,每天都不停地找她,幾乎將整個御國翻遍了。
在這極致的痛苦與思念的雙重摺磨下,他幾近崩潰。他甚至想過,如果找不到她,他就永遠不回答祿。
幸好在經過這些波折後,她終於回到了他身邊,他這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他的懷抱溫暖而有力,對於正處於極大痛苦中的蘇雲心而言,無疑是最好的安慰。
但她知道,全世界她最不該貪戀的,就是來自於他的溫暖,因爲她的心不屬於他,因爲他是王,是公主的夫君。
她逼自己變得堅強,“王……放開我……痛……”
“痛?哪裡痛?”獨孤擎慌忙放開她,七手八腳地檢查着。“你受傷了嗎?該死的他們虐待你了嗎?”
蘇雲心又感動又好笑,搖搖頭。“雲心很好,只是王抱得太緊,都快無法呼吸了……”
“我……我只是太激動了,很痛嗎?”獨孤擎心疼地皺眉,暗自責怪自己太過魯莽。“可是,我怕如果放開你,會再一次失去你。”他從未如此患得患失過,他無法再一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不會的,我正準備回答祿!先進去,雲心再慢慢向王解釋好嗎?”
“嗯!”獨孤擎緊牽着她的手,即使蘇雲心有些許掙扎,也不願放開。她嘆了口氣,只得任他牽着,不去理會周圍人的目光。
“這些天你究竟去了哪裡?爲什麼本王一直找不到你?”一進房,獨孤擎就迫不及待地問。
“我……我被御國的人抓了。”蘇雲心不敢說出事實,獨孤擎是個佔有慾極強,且極爲冷血的人。
若是被他知道這些天她一直和獨孤熙在一起,他還屢次向她表白,他一定會殺了他的。
“可是當本王趕到時,那兩個將軍明明已經死了,還是被一個高手所殺。”
“我不知道,當時我被他們打傷,暈了過去。醒來時,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我本想回去找王,卻被另外幾個蒙面人抓住了。”
“……”獨孤擎皺眉,覺得有些不對勁。
蘇雲心被他看得有些心虛,桌下的手不安地絞着衣帶。她知道自己這個故事編得很爛,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解釋。
“你被他們抓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他們一直逼我說出大王的藏身之處,我不肯說,他們就……就……不給我飯吃,也不給我水喝。幸好幫他們看管我的大嫂是個好人,於心不忍,便放了我。”
“……”真的這麼簡單?獨孤擎意識到她在隱瞞些什麼。但不管如何,她平安回到他身邊就好。
“對不起,都是因爲本王,你纔會吃那麼多苦。”
“這都是雲心該做的。”她搖搖頭,“只要大王安然無恙便好!”
獨孤擎心頭一暖,“你……關心本王?”
“當然,本王是答祿之主,又是公主的夫君。雲心甘願爲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就只是這樣?”原本明亮的瞳孔黯淡了些,獨孤擎不禁有些失落。
“嗯!”蘇雲心抽出自己的手,有些慌亂地站起來。“時候不早了,還是早點啓程回答祿。大王在御國逗留這麼久,答祿的百姓一定很擔心。”
“……雲心!”獨孤擎喊住門口的她,聲音裡隱隱透出幾分無奈與期待。“本王不在意他人是否擔心,本王在乎的……只有你!”
“你可曾有一刻將我放在心上,不是因爲我是答祿之王,南宮語嫣的夫君,而是因爲……我是獨孤擎,一個甘願爲你付出一切的男人。”
“……”蘇雲心僵住,緊咬着下脣不知該如何回答。掙扎了許久,她最終決定按照自己的心去回答。“有!”
獨孤擎的眼睛亮起來,喜悅在血液裡滋生出來。但蘇雲心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瞬間猶如萬箭穿心。
“但也僅止於此,對不起!”
蘇雲心拉開門,逃離了這個地方,逃離了這個令自己愧疚的男人。
獨孤擎,我很感激你對我的好,但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根本不值得你爲我付出,也無法迴應你的愛。從與你重遇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我不可能、不可以愛上你。
自從將蘇雲心找回後,所有士兵都感到
了獨孤擎的變化。他不再像往日那樣易燥易怒,只要有一點不如意就殺人。
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蘇雲心身上,幾乎是讓他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對他的佔有慾強得可怕,即使在幾米以外,都能感到那股強烈的氣息。
回答祿當日,一個士兵因爲不小心碰到蘇雲心的手,險些被獨孤擎殺頭。一個店小二僅僅是因爲多看了他一眼,也險些遭到殺身之禍。
一個男子對另一個男子有如此不尋常的佔有慾,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愛上他了。
實在令人想不到,男子之間的愛竟比男女之情還要還要可怕,已經強烈到了讓人恐懼的地步。
但愛得越深,這份來自帝王的感情就有多可怕。他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蘇雲心愛上了別人,王會作出多麼瘋狂的事情。
入夜後,答祿馬隊到達了一間驛站。士兵們三三兩兩圍在篝火旁,大聲談笑着些什麼。有人朝二樓的窗子使了個眼色,驛站內只剩下獨孤擎和蘇雲心兩個人,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王,您早些就寢,我先回房了。”蘇雲心福了福身,正欲離開,獨孤擎卻抓住了她的手臂。“你要去哪?房間不是在這嗎?”
“這是大王的房,我還是睡另一間房。兩個人住在一起,不太方便。”
“以前不都是這樣嗎?有什麼不方便的。”
“不同的,那時王不知道雲心是女的。男女有別,還是分開比較好。”
“你身上有哪裡是本王沒有看過的,還需要回避嗎?”獨孤擎挑眉,將她拉進房,關上房門。
“王,我……”
“先坐下,本王有事和你說。”
蘇雲心望了眼房門,自知走不了,只得乖乖坐下。“王有何吩咐?”
“本王打算回到答祿後,冊封你爲婉妃。”獨孤擎認真地說道。自從知道她是女子後,他就有了這個想法,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說而已。
但蘇雲心並未像他想的那麼欣喜,反而驚慌地站起來。“不行!”
“爲什麼?你可知道,全天下有多少女子盼着本王能看她一眼,又有多少期待能成爲本王的妃子,而你竟然拒絕?”他的自尊心被她挫傷了,更受傷的是,她竟然拒絕了他。
“天下確實有很多好女子等待大王垂青,雲心只是平凡女子,沒有資格成爲王妃。”並且,蘇雲心非常的抗拒。甲之熊掌,乙之砒霜,說的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也許其他女人會很驚喜,但對她來說,這卻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大災難。
“有沒有資格,本王說了算,你無需拿這個當藉口。”
“總之,請大王三思,雲心萬萬不能……”
“你都已經是本王的人了,本王立你爲妃於情於理。”獨孤擎說着,目光深邃,緊盯着她,暗含着不容拒絕的意味。
蘇雲心臉上頓時血色盡失,那個夜晚,是她一生都不想再記起的。
“那大王也應該記得,雲心說過那晚只是個意外,雲心……根本不在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