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枚炮彈又給海參崴來了一次完完全全的洗禮。
前天才抵到海參崴的秦軍運輸船隊,爲陸軍運送來了最後一趟補給和軍需。這已經是它們在這一個月裡轉運的第三趟物資了,縱然之前的兩次陸軍都還沒到位。
而在三天前,在秦軍陸軍第一天正式向着海參崴發起進攻的那一天,參加了一次炮擊後的北洋艦隊戰艦拉響了回家的汽笛。他們運走了五千多海參崴的斯拉夫人、本地土著、旗人,乃至稀少的幾個漢人。後者們還都一如既往的留着辮子。
昨天離開的運輸船隊運走了港口最後一隊海軍陸戰隊,同時一塊運走了三千多平民。
這些人跟他們的前輩一樣,跟更早的時候兩次運輸船隊運走的平民一樣,哭,痛哭;嚎,哀嚎。但半點作用都起不到。反而是其中一些表現突出的人會被秦軍戰士用鞭子教訓一通,或是被直接提溜到了一邊。
海參崴的脆弱城牆早被炮彈生生撕裂,炮擊一停,一個上校軍官把手一揮,一個大隊的步兵戰士就勇敢的衝向了海參崴。
斯坦丁諾維奇是一個勇敢的人。雖然他對陸戰很陌生,但他知道自己出現在戰線上會給堅持反抗的士兵們勇氣。在炮聲停下的第一刻,他就帶領着自己的衛兵趕往城南走去。
從指揮部到城南前線距離很短暫,算上街道房屋的拐彎路途也才最多五六百米,可就是這短短的屋裡百米,斯坦丁諾維奇愣是走了一刻鐘還多。
整座城市已經完全變了樣,炮擊給海參崴帶來的是不可彌補的損害。堅固的樓房被炸成廢墟,只剩下焦黑的一面牆壁還立着。繁華的街道很難再找到一棟完整的房屋,地面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彈坑。
莫尼亞酒館。完全是石頭搭起的建築。冬天的時候寒冷根本投不進酒館裡。這是海參崴男人們最愛的地方。現在呢?整個建築就像是重重捱了一拳的豆腐渣,糜爛倒塌。
上尉瓦西里正指揮手下士兵和民兵組織防線,抵抗秦軍的進攻。槍林彈雨中還有勇敢的人在全力的修補防線缺口。
剽悍的哥薩克人在陸地上一樣能夠戰鬥。沒有了戰馬。他們手中還有火槍和戰刀,比起召集起來的武裝平民。戰鬥力要好出不知道多少倍。
“轟轟轟——”停歇了一陣的秦軍大炮似乎發現了什麼,繼續鳴響起來。
進攻部隊撤了回來,這只是今天第一輪的試探性攻擊。因爲**,所以草草結束了。上校命人清點部隊,戰死了十二人,還有二十人受傷。
“城裡的俄軍還有還手之力,我們應該繼續轟擊,轟到他們徹底喪失戰鬥力爲止。”上校讓人向身後的指揮部傳話。秦軍手中有大批的軍火彈藥。運輸船隊的運載能力比陸地上的馬車給力的太多了。在他心裡,戰士的生命價值要遠高出彈藥的價值。
瓦西里見城外的中國軍隊停止了進攻,連忙也讓手下也去幫忙加固殘破的工事,並且清點傷亡。可是才過了片刻,城南的俄軍就又被秦軍突然迴轉的炮擊給重重打擊了一頓。
“好在它們又向城裡延伸了。”
自從恆山號掃蕩了海防跑壘之後,俄軍被大炮壓制的時間太久了。當看到招呼城南的炮火向着城中延伸的時候,瓦西里心中竟是很不負責任的如此嘀咕着。大批的人員傷亡,許多房屋還着了火,瓦西里已經招呼着人趕快救火了。然後就是利用一塊塊石頭來加固零散的工事,和壘砌一個個可以抵擋槍子的掩體。
第二次炮擊跟第一輪炮擊一樣。現在得海參崴城裡已經不存在什麼重點打擊目標了。過了二十分鐘,炮聲一停,又一個大隊的出擊步兵再次向着海參崴發起了進攻。
城南的槍聲像是爆炒料豆一樣噼裡啪啦的響個不停。其間秦軍的迫擊炮更是時不時的打出去一波,給俄軍沉重的壓力。
毛勝芳眉頭緊皺着。海參崴城內的抵抗力量之大很超出秦軍之前的預計。逃亡這裡的一萬多旗人是城中抵抗力量的支柱之一,這些人打的很堅決,很讓秦軍恨得切齒。雖然陸軍開戰來一直是穩打穩紮,並沒有表現出急躁。但作爲部隊的一線指揮官,毛勝芳覺得把城中的旗人全屠光了,也沒半點下不的手的。
秦軍在火力上佔據着絕對的上風,迫擊炮彈不斷地轟擊着廢墟一樣的海參崴南城。一棟棟房屋,不管是水泥建築還是石塊建築。全都像被狗啃了一口的饅頭一樣,犬牙交錯的到處都是參差。
狙擊手一個個擊斃着伸頭露腦的俄軍。每一個俄軍、民兵的死,就像是一錘錘的重鼓敲打在了抵抗俄軍的心房。每倒下一個人就讓他們的心神一縮。這些素來瞧不起黃種人的斯拉夫人。正一點點迫近自己的精神承受底線,強烈的死亡刺激讓他們肝膽俱裂。
還是旗人表現的更穩定。這些擔負着國恨家仇的旗人,自付再沒有退路的旗人,不願意束手就擒,任秦軍揉捏,他們就只有決一死戰。
瓦西里趴在一睹斷牆後頭。這幾天,城南光是喪命在冷槍下的俄軍軍官就有十五個之人,普通的士兵就更不用說了。瓦西里的頂頭上司都因爲這上了天堂,這也是城南俄軍力量士氣之低靡的緣故之一。現在城南的俄軍、民兵也都學乖了,一個個垂頭喪氣的龜縮在各處的掩體後頭,頭都不露一下。
所以斯坦丁諾維奇一行來到南城半個小時都不到,這羣人已再也沒了之前的整潔了。大多數人的軍服上都沾滿了泥土、浸漬和血跡,其中幾個倒黴還受了輕重不一的傷。這裡頭包括斯坦丁諾維奇本人。他的胳膊被炮彈碎片給劃開了一道血口。到現在傷口處的血漬還在慢慢的向外擴散,纏裹着紗布的傷口還在不停的出血。
於是前來鼓舞士兵士氣的斯坦丁諾維奇,來到城南還沒多久,就灰溜溜的跑回去了。
而當天下午,秦軍再次攻入了海參崴的城南區域,並且牢牢守住了戰果。整個海參崴戰局都爲之一變。俄國人內心裡一直感覺着的‘滅亡之日’,再沒這一刻能令所有人如此清晰的感覺到了。
什科託沃。距離海參崴不到百里遠的地方。
這裡本來有一座比較上規模的城市——大卡緬,有四五千居民定居。是斯科託沃地區最大的一座城鎮。但是大卡緬臨海的地理位置讓它根本逃脫不了中國北洋艦隊的炮口。
居民逃往內陸。
失去家園的斯拉夫人對中國軍隊恨之入骨。這個很好理解。就好比東北地區諸多的赫哲族、鄂倫春族、鄂溫克族、柯爾克孜族等少數民族的人,提起老毛子都咬牙切齒,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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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一個道理。
“符拉迪沃斯託克是濱海省的中心。那裡有整個濱海省七成的人口。”說話的大卡緬總管杜舍諾夫,正用一種很平靜的聲音在闡述着自己的理由。“我們必須出擊,利用騎兵的速度進行衝擊,不求多殺傷敵人,他們的兵力比我們多很多,武器裝備不是我們能夠抗衡的。我們只要牽制住中國人的一部分力量,給符拉迪沃斯託克以力量。讓符拉迪沃斯克能繼續的堅持下去。
時間已經是十月下旬了【農曆九月】,大雪很快就將覆蓋整個濱海。冬天是我們最好的朋友和援軍。只要能夠支撐到大雪的到來,中國人就戰勝不了我們。”
杜舍諾夫當然知道現在出擊很有可能給什科託沃帶來沒頂之災,可如果不這樣的話,符拉迪沃斯託克轉眼就可能保不住。等到中國人佔據了符拉迪沃斯託克後,他們絕不會放過什科託沃,自己一樣會完蛋。
那時候,他們依舊會死,而且還會拖上他們的家人。
而如果用現在什科託沃地生命換回這幾天時間,堅持到濱海省的大雪來到,說不定濱海省還有一線生機。那個時候他們就是英雄,他們的家人自然會生存下去。
杜舍諾夫說服了所有人。什科託沃的警長十分鄭重的向杜舍諾夫敬了一個軍禮,沒什麼好說的,這就是犧牲。
如果能夠成功,他們作爲英雄就會被人永遠記在心中。而要是失敗,什科託沃的所有人可能都看不到來年的太陽。
只有歷經過殖民的人才會了解‘敵佔’二字的可怖。
杜舍諾夫身後的哥薩克首領格羅莫夫也都點頭同意,能夠英雄的戰死在沙場這是哥薩克的榮耀。他們也屬於外貝加爾哥薩克啊。
什科託沃一共聚集了超過七百名騎兵,其中近兩百人是哥薩克。
這些人前一刻還是一家的男主人,下一刻離開自己的妻兒,拿起武器,跨上戰馬,他們就是西伯利亞最能令人聞風喪膽的戰士。
格羅莫夫的妻子將黑色的斗篷披在了丈夫身上,“願主保佑你,親愛的。”
“放心的等我回來。基督會保佑他的信徒的。”
格羅莫夫一身黑色的騎裝,黑色的披風,高大的戰馬,雪亮的騎兵刀,這就是哥薩克。“看好孩子們,我很快就回來的。”格羅莫夫親吻自己的妻子,隨即翻身上馬拔出雪亮的騎兵刀。這一刻他就完成了從丈夫從父親到戰士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