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總是迷人又短暫的。
白璐醒來時,太陽已經從地平線爬了出來,大地又開始升騰起熱氣,溫度慢慢竄高。
她還是找了個藉口回到便利店,利用五分鐘的時間洗漱吃飯,又從便利店裡拿出一樣今日最重要的東西來。
“白琮,大家都準備的怎麼樣了?”白璐拿着東西,找到正跟着幾個年輕力壯小夥子擡着東西往岸邊走的白琮。
“差不多了,這個時候下水,也舒服。”白琮把手裡的大木塊放下,給白璐指了指河岸邊已經擺好的一大堆木塊。
這些木塊都十分巨大,是衆人從林子裡找到的。
有些是現用斧頭砍下來的,有些是不知被誰丟棄在林間,他們直接拿來用的。
“應該是以前他們造船剩下的,沒費什麼勁兒。”白琮補充道,伸手接過白璐手裡的繩子,用力扯了扯。
“這是什麼繩,還挺結實啊?”圍觀的幾個小夥對白璐的計劃是清楚的,這會見了最重要的東西,也上手摸索起來。
“這你們就不用管了,反正這繩是絕對不會斷的,大家要對我有信心。”面對這些人,白璐連藉口都懶得想。
畢竟有白月生給她做好了鋪墊的。
果然,這幾人也沒多問,一臉的開心。
在他們心裡,神女拿出來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
否則,他們村也不能在那麼深的密林生存那麼久。
“哥,還得麻煩你用這繩把木板都綁好,我再給其他人講講。”白璐把手裡的一大捧尼龍繩都給了白琮幾人,也不等白琮迴應,就往人多的地方而去。
她知道白琮心裡彆扭,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在眼前,只得裝作十分淡定的樣子。
村民們聚集成了兩個中心,一個以陸老爲中心,一個以顏雅爲中心,都在忙着收拾東西。
他們已經聽人說過了,白璐有辦法帶着他們直接過河,只是兩堆人的反應,卻各不相同。
陸老等人見白璐走了過來,具都是笑容滿臉,一邊用白璐給的扇子貪着涼,一邊吃着白璐早前給的不知名糖果。
“白姑娘,咱什麼時候出發呀,我們可都等不及啦。”一位穿着亞麻白布短衣的大媽邊給自家的老孃扇風邊問。
“快了,最多半個時辰,大家不要着急,咱們一個一個來,大家都能過河。”白璐笑着應答,“我的想法是,讓幾個年輕人先過去,在那邊守着,然後再讓老人和孩子過去,最後剩下的人大家挨着挨着過去就行,你們覺得如何?”
“白姑娘拿主意就成,我們大家呀,都聽你的。”那大媽十分爽利地道,還回頭問着衆人,“大家說,是不是啊?”
自然響起一片應和和贊同來,但一道女聲卻充滿了不屑和譏諷,連清晨的風都被喊得停歇。
“你嘴皮子一開一合,就得讓我們這些人去送命?”
白璐看過去,是綠果。
這沒腦子的顏雅的先頭部隊。
“你說什麼呢?誰強迫你過河了?你不想過去沒人把刀架你脖子上。”陸老這邊的人立時反駁道。
敢在他們面前反對神女,是當他們都是死的不成?
“就這種方法,誰敢過去?我就是在河這邊熱死,也不會過去。本姑娘這是善良,給你們提醒提醒,免得你們爲個什麼破爛神女的名頭送了命!”綠果雙手叉腰,像只要打鳴的公雞。
“綠果,你不想過去,是你的自由。他們願意相信我,我自然保證他們萬無一失。”白璐安撫性地擡了擡手,阻止張口要罵人的村民。
她忙得很,不想和綠果做無用的口舌之爭。
尤其綠果只是顏雅的馬前卒罷了,和她吵架,白璐總覺得自己就矮了顏雅一頭。
“做最苦最累的事的,是留雲村的村民和李清年的護衛們,至於你們,我本就不樂意和你們一路。”
“是顏雅不知爲何非要跟着,念在同鄉的情分上,我也不好趕人。哭着求着要一道走的人,並不是我。”
“要不要過河,你們自己決定。我話擺在這了,你們愛過不過。”
白璐說完,就從留雲村又選了幾個小夥子去幫白琮他們綁木板,對裡四村的議論聲視而不見。
她倒是希望裡四村這些人能有骨氣些,既然看不上她,就乾脆走人。
反正系統這次的五十戶,並沒有時間限制。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難道神州大陸上還缺了不成?
“清年哥哥你看,她這是什麼態度?就她那不知從哪弄來的破繩子,誰敢用啊?”綠果的臉被太陽曬得發紅,眼睛也充滿了憤怒的紅絲,還是不忘朝看了全過程的李清年告狀。
“你若不敢,離去便是。”李清年笑着對綠果道,只是笑容和話語都淡淡的,如煙似霧。
“清年哥哥,這可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性命攸關的事啊。滄浪河的水這般急,要是出了事,她白璐還真能一命抵一命嗎?”綠果對着李清年時,聲音自然而然地軟下來,只是語調卻還是刺耳的。
“你說的確有道理,”李清年點了點頭,看了看河邊基本完成的準備工作,“只是,我是要第一批過河去的,就先失陪了。”
說完就轉身離去,留下綠果熱到發紅的臉硬生生變青。
“你何必這時候和她爭,讓他們先去,若是無事,我們不用出力就能去長仙山避暑。要是出了事,那留雲村的人,難道會輕易放過她這裝神弄鬼的所謂神女?”顏雅從綠果身後走上來,慢條斯理地道。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輕狂的樣子!什麼神女,總有一天我要撕爛她的麪皮。”綠果看着李清年走到白璐身邊,不知和她說着什麼,火氣更盛。
“清年哥哥對她,是真不一樣了。”顏雅狀若無意地感嘆道,看了眼已經恨到極點的綠果,脣畔的嘲諷一閃而過。
白璐覺得背後一涼,回頭就見顏雅和綠果遠遠地正看着自己。
綠果倒不必多說,是個炮仗一點就着。
倒是顏雅,在這麼熱的天氣裡,還能維持住聖潔又清淡的模樣,臉上的笑慈悲而柔美,作爲村姑,實在是屈才了。
“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過河!”白琮等人的呼喊聲拉回白璐的思緒,她看着連在一起的木板,挨個兒過去試了試結實程度。
“還請你,讓韓曉光他們幫幫忙。”白璐確認了基礎設施沒有問題,還是轉頭對着一直跟着自己忙碌的李清年開口了。
李清年看着和自己彆扭了許久的白璐終於軟下來,心頭生出一種讓他說不出的喜悅來。
白璐低着頭站在他跟前,發頂被陽光照得十分耀眼,黝黑的髮絲帶上紅棕,猶如最上乘的綢緞。
“好。”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滿是歡喜。
白璐也在這時擡起頭來,雙目相對,四下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