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梁山攜娘子祝輕雲從祝家塢返陳家莊。
祝家人連族人帶祝輕雲的直系親屬,旁系親屬……好吧,整個祝家塢的人都來相送,場面十分的壯觀。
兩個人離開祝家塢,沒有選擇飛行,而是並駕齊驅騎馬而返。
一個騰空,瞬息就到樑家莊,這就沒了情調。
主宅中有七仙女,梁山就想着跟娘子祝輕雲單獨多呆一會。
這感覺很奇特,就好象時間之河繞過了他們兩個。
可是,再長的一段路,也有走盡的時候。
落日時分,兩個人來到了樑家莊村口。
梁山觀察娘子祝輕雲的側臉,看起來很平靜。
祝輕雲真的不懼這樣的場面。
梁山啞然失笑,喬佳宜、劉俏兒她們迴轉時,心緒多少有起伏,那是因爲她們名譽上只是妾氏,雖然梁山不講究這些,但是她們多多少少在意。
梁山甚至從花月影身上也看到了一絲緊張,饒是那堪破戲境的女子,也着相。
但是娘子祝輕雲之所以沒有,因爲她是大婦,佔據名分。當然,更主要是她的修爲與心性。
梁山正想着,村口涌來一羣鶯鶯燕燕,卻是他的那些嬌妻們。
樑家莊主宅諸位*清晨醒來之際,發現相公不在,經過相互之間一番試探之後,衆女才知道,相公誰的房間都沒進,真的可憐兮兮地在雜房裡呆了一夜。
相公不在,那麼,相公是不是一生氣走掉呢?
瑛姑最沒有主張,埋怨四娘昨晚上不該狠心。
其他諸女或多或少也有這樣的想法,然而轉念想想,其他姐妹的房間沒有進去,單單進了你的房間,那麼早上起來恐怕又該是另一種光景。
當然,相公不可能真的生氣,衆女這樣表現,只是表明一種態度。很快,三兒與慧娘在庭院跑來跑去,咯咯地笑聲打破清晨的尷尬,主宅一片熱鬧。
午飯時,相公沒有迴轉,衆女心裡大概都有猜測,直到快嘴的瑛姑一語道破:“相公是不是去找大姐去呢?”
在樑家莊,莊主的大夫人,老夫人樑楊氏最認可的兒媳婦自然非祝輕雲莫屬。
陳四娘在樑家莊這麼多年,可謂勞苦功高,可是陳四娘自問跟大姐沒辦法比。
大姐祝輕雲是真正的明媒正娶,而她過去畢竟頂着個剋夫名頭,來樑家莊一開始的目的也不單純,如果不是老夫人做主,相公垂憐,陳四娘在樑家難以自處。
可以說,相當長一段時間陳四娘內心自卑,正因爲這個她才爲樑家莊這般拼命。這情形,隨着兒子的出生,陳四娘才感覺好轉了許多。如果不是這樣,面對相公這麼多如花美眷,陳四娘還真不知道怎麼端她的“二姐”架勢。
一天接觸下來,無論是修真界的三位仙女一般的妹妹,還是金陵城的才女、貴女,陳四娘都覺得比想象中的好相處。
當然,要達到交心的地步還需要一些時日,昨夜讓相公獨處的建議是陳四娘提出來的,其他姐妹也贊成,也想看看相公窘態。
這些小心眼,小性子平時使使無所謂,也無傷大雅,但是大姐祝輕雲這一回來,陳四娘心裡就有些忐忑。
相公可以不說什麼,但是大姐祝輕雲完全可以呵斥她們一通,擱在世家高遠裡,大婦都可以向她們執行家法。
陳四娘在村口的大樟樹下看到相公與大姐,趕緊率領衆女上前,深深萬福:“四娘見過大姐!”
陳四娘這麼一喚,衆女也都深深萬福,給祝輕雲見禮。
陳四娘是心中忐忑,瑛姑是見禮之後心中好奇,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望着祝輕雲。
花月影與水靜兒、水柔兒姐妹心中卻是五味雜陳,神色顯得更加緊張而不自然。
劉俏兒無知無畏,喬佳宜臉色平靜如水。
祝輕雲一掃眼過去,衆女的表情一一落入眼簾,心裡各有評測,雙手一擡。
衆女蹲下的身子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
“姐妹之間,無需如此多禮。”祝輕雲淡淡地笑道。祝輕雲說完,轉過頭看了梁山一眼,道:“聽說昨晚上你們讓他沒有進房。”
陳四娘臉露惶恐之色,道:“是我攛掇着大家一起胡鬧的,還請姐姐不要怪罪。”
“是啊,姐姐不要怪罪。”瑛姑連忙說道。
“姐姐不要怪罪。”劉俏兒與喬佳宜齊聲道。
花月影與水靜兒與水柔兒卻是無法把“姐姐”叫出口,只能再次微微萬福。
“四娘你做得對,就是不能太便宜這傢伙了。”祝輕雲笑道,順便白了梁山一眼。
大姐祝輕雲這麼一說,陳四娘頓時放下心來,氣氛也隨之融洽起來。
梁山笑了笑,道:“昨夜如此,那麼今晚上呢?”
梁山嗓音並不大,但離得近的一些人都聽得清楚。
陳四娘心道相公是故意的,關起門來姐妹們怎麼聯合起來那是私事,可是這要是傳揚出去,即便在開明的樑家莊裡,村民們也會認爲夫人們這樣做不妥,畢竟這個世界上“以夫爲綱”的世界。
哈,相公這是想裹挾民意啊。
陳四娘望着祝輕雲,有大姐在,自不需他發言。
“你啊,今晚上還是睡雜房。”祝輕雲毫不客氣地說道。
祝輕雲這麼一說話,衆女就都笑了起來,不單單她們笑,附近的村民聽到了也抿着嘴偷樂。
陳四娘不敢這麼說,但是祝輕雲卻可以說。
祝輕雲不單單是神仙中人物,更是十二連塢最聞名的孝女,在老百姓心目中聲望極高。她說的話,他人本能地就會覺得有道理。
梁山尷尬地一笑,揮手道:“走吧,回去吧。”
“見過大夫人!”這時候,圍攏得越來越多人羣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呼聲,前排的人還跪倒在地,連着後面的如浪潮涌動一般跪倒在地。
祝輕雲連忙上前,雙手虛空一託,樑家莊男女老少的村民也都被一股柔和的力道託了起來。
衆人心中嘖嘖稱奇,目光望向祝輕雲充滿炙熱。
陳四娘心中暗歎,大姐就是大姐,在樑家莊的威望不是自己所能比得過的,特別是那些跟着相公來的那些老莊戶。
那十三家老莊戶現在都是樑家莊骨幹,陳四娘看得清楚那些老人們看到祝輕雲簡直就是熱淚盈眶。
也對,當年相公與老夫人一大家子人悽悽惶惶地從老樑家出來來到**,當時的艱辛困苦,老人們可是記得大姐的。那時節白天相公帶着十三老莊戶開墾荒田,晚上大姐帶着他們讀《正氣歌》,教他們識字,最初的艱難歲月總是讓人難以忘記。
一想到當年的艱難歲月,陳四娘心中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