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面,江南的春天連微風都彷彿含着幾分溼潤的味道
城防軍的校場上,方錚與劉宣武相對而立,數萬將士圍成一個大圈,鴉雀無聲的盯着場中二人,他們都想看看,傳說中於千軍萬馬之中孤身殺出京城,搬來援兵,救了聖駕的方將軍,到底有何本事,讓那市井中的傳言有如此大的魅力
方錚定定的望着站在他對面的劉宣武,喉頭蠕動,艱難的吞了口口水
這傢伙渾身都是肌肉,看起來好象很能打的樣子,我能不能要求換個人跟我比試?連鄉下人挑柿子都知道揀軟的捏,我面前的這隻柿子如此堅硬,恐怕吃起來會很難受……
方纔的一腔血勇之氣,在劉宣武脫去上衣,露出強勁有力,交錯糾結的肌肉後,立馬消逝得無影無蹤,方錚對自己衝動的決定感到後悔了
剛纔拒絕他也沒什麼呀無論官爵地位,老子都比他高十**級,幹嘛非得逞這個能,跟他比什麼拳腳功夫?老子的強項是陰人,不是打架呀哎呀,太沖動了,年輕人很不穩重呀
劉宣武戒備的盯着方錚,但卻一直不敢先出手剛纔方錚把他嚇着了,他生怕再次先出手後,方錚又會以偷襲爲藉口,真的命人將他一刀砍了畢竟這裡是軍營,而方錚,仍是名義上的守備將軍,他若下命令,將士們不敢不聽他的話
“方將軍,還是請你先出手”劉宣武打定主意,若他先出手,我再還擊,那就不能算是偷襲他了,他就算想治我,也找不着藉口
方錚一咬牙,媽的不就是打個架嗎?當着幾萬人的面,他還敢把我打死不成?拼了
想到這裡,方錚腰板兒一直,雙手負在身後,淵渟嶽峙,一副絕世高手的風範微笑道:“劉將軍,既然你要我先出手,那我就不客氣了……”
將士們被方錚的風範所折服,眼含敬意的望着負手孤傲而立的方錚,私下議論紛紛
“哎,方將軍的賣相挺不錯,你瞧他這風度,沒準劉將軍這次會吃虧”
“對呀,方將軍打那兒一站,我就看出他是個高手了,瞧瞧人家這玉樹臨風的模樣,光站着一比,就把劉將軍給比下去了……”
“…………”
“…………”
耳邊聽着衆人的議論,方錚微微一笑,星目如電直視劉宣武,忽然大喝一聲:“劉將軍,看好我出手了”
衆人頓時停止了議論,眼含期待的盯着方錚,傳說中的高手,會帶他們什麼樣的驚喜呢?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的招式還是力碎山石,生裂虎豹的神力?
在衆人的期待下,方錚終於動了
只見他身形一晃,飛快的閃到了劉宣武的右側,多次逃命經歷的磨練,方錚唯一自信的,就是自己奔跑的度,用快若閃電來形容也許誇張了些,可絕對比一般人跑得快多了
劉宣武一眨眼,對面的方錚便已不見了人影,頓時大驚,扭頭一望,卻見方錚已閃到了他的右側,劉宣武眼中兇光一現,化拳爲爪,伸手便向方錚抓去
方錚反應不慢,飛快的又一閃身,移到了劉宣武的背後,還未等劉宣武扭過身來,方錚便欺身上前,彎腰伸爪,右手從劉宣武的胯下穿過,極快的在他襠部出手一抓……
“噢——”劉宣武猝不及防,要害部位被方錚抓了個正着,頓時瞋目裂眥,出**的一聲慘叫
數萬將士盡皆譁然
猴子偷桃
江湖中人最爲不恥的下流招式而這位大名鼎鼎的方大將軍,卻將它使得如此嫺熟自然,似乎在這一招上浸yin研究了多年
校場上數萬將士目瞪口呆,除了劉宣武的慘叫聲外他們依稀彷彿聽到一種清脆的破碎聲——那是大夥心碎的聲音
這……這位方將軍,招式太……無恥了?傳說中的大英雄怎麼能使這種招式?滿懷期待的將士們不由大覺失望,這種心情,就像一個妖豔無比的絕色美人,脫光了正在用**而魅惑的手段勾引自己時,美人卻忽然放了一個又響又臭的屁,所有的期待和**,在屁聲中全部化爲烏有
不得不承認,方大將軍總是有着化神奇爲腐朽的特殊能力
跟隨方錚而來的數百名侍衛們對他的手段早已見怪不怪,不過強烈的羞恥心仍使他們慚愧的低下頭,滿臉無地自容,一副找地鑽洞的模樣
秦重仍然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眼中似乎閃過一抹笑意而他身旁的那些高級將領們,對方錚的舉動,卻紛紛報以蔑視嘲笑的眼神
皇上派來統領城防軍的,就是這麼個東西麼?憑他也想把軍權接手過去?做夢
劉宣武仍在慘叫,粗獷黝黑的面孔已經漲成豬肝色,強烈的疼痛使得他眼球通紅,似乎快要爆裂了一般
方錚貓着腰,仍緊緊的抓着他的要害,而劉宣武卻夾緊雙腿不敢動彈,二人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場面一時變得怪異
“服了?哼哼”方錚對自己的下流招式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一副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得意模樣
劉宣武在幾萬人面前丟了面子,心內本就忿忿,這時聽到方錚還在得意洋洋的挑釁,頓時勃然大怒,抱着拼命的心情,再也顧不上要害還抓在方錚手裡,怒聲大喝道:“老子服個屁”
接着他雙手往下身一探,抓住了方錚正捏着他要害的手,然後使力一扭,方錚吃痛之下頓時將手鬆開,劉宣武將身子一轉,面對着方錚,雙手成爪,死死的制住了方錚的手
情勢驟變,風水輪流轉,眨眼之間,雙方攻守易位,方錚已被劉宣武制住衆將士心一提,對方錚的忽然失利又感到有些莫名的可惜和揪心
劉宣武的手像兩把鐵鉗子般,緊緊的將方錚的手製住,方錚動彈不得,吃痛之下,不由大叫“哎呀”
劉宣武眼露兇光盯着方錚,大喝道:“你服不服?”
“老子服你媽”方錚破口大罵道
隨即,一幕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情景出現了
“啐”
方大將軍居然向劉宣武臉上吐了一口口水劉宣武未曾防備方錚還有這一招,方錚這口口水不偏不倚的吐在了他鼻樑正中,劉宣武頓時一驚,下意識便鬆開了手,往臉上擦去
衆將士頓時又是一片譁然
“太卑鄙了”一名士兵忍不住脫口而出
“就是太不要臉了……”一旁的士兵低聲附和
堂堂京城守備將軍,麾下統領數萬人馬,打架的時候居然吐人家口水,這……這叫衆將士情何以堪?
劉宣武不敢置信的擦了擦臉,瞪大眼睛,面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抽搐着,哆嗦着嘴脣道:“你……你吐口水?”
方錚心虛的笑了笑,隨即胸一挺,理直氣壯道:“怎麼?不行嗎?只要能打倒對手,什麼方法都不限,這不是你們的規矩嗎?”
劉宣武擦了一把臉,怒火直衝靈臺,狠狠的瞪着方錚,大怒道:“你……太卑鄙了老子……老子非殺了你不可”
說完劉宣武身形暴起,朝方錚撲去,怒火已矇蔽了他的理智,無盡的殺意在他心頭涌起,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這個不要臉的小子
方錚見劉宣武撲來,“哇”的一聲大叫,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跑
於是,在幾萬將士衆目睽睽之下,二人圍着空曠的校場轉着圈子追逐起來,一個在前面連滾帶爬,一個在後面跌跌撞撞,鴉雀無聲的校場上,方錚驚恐的聲音在上空迴盪
“停,停住我認輸了,認輸了……”
“靠老子認輸了你還追?你丫還是不是人啊?”
“來人啊救命啊這傢伙以下犯上,你們幫我把他抓起來……”
“啊——吐老子口水?無恥你這是抄襲是侵權”
“……劉將軍,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
“…………”
衆將士看得兩眼直,心中震驚萬分,他們對方錚的人品已經有了一層的認識,盡皆無語的看着校場上追逐的兩條人影,久久無人出聲
人品如此卑鄙無恥的將軍,若真被劉宣武揍死了,想必大家會拍手稱快?
正在這時,校場上的情勢又生了變化
也許是方錚跑累了,於是忽然停住了身子,然後飛快的一轉身,朝身後追來的劉宣武大喝道:“王八蛋,看暗器”
然後一把白色的粉末從手中撒出,劉宣武正在奔跑之中,來不及提防,當場便中了招
最後劉宣武慘叫一聲,頓時便倒在了地上,雙手使勁揉着眼睛,神情痛苦之極
衆將士離他們不遠,將情形看得清楚分明,見劉宣武倒下,衆人再一次被方將軍層出不窮的卑鄙手段所震驚
“石灰粉?”有眼尖的早已認出了方錚撒在劉宣武臉上的東西,不由驚叫出聲
衆人面面相覷,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這位……方將軍的臉皮,到底是用什麼做的?如此令人指的無恥手段,他使出來難道不覺得臉紅嗎?猴子偷桃,吐口水,灑石灰……這傢伙難道就沒一個光明正大點的招數?這樣的人品,他是怎麼當上將軍的?
在衆人盡皆鄙夷的目光下,方錚卻開始得意起來,慢騰騰的轉過身子,兩腳一跨,像個得勝的將軍騎着戰馬迎接士兵的歡呼一般,一屁股跨坐在劉宣武身上
然後好整以暇的活動了一下雙手,接着兩眼一瞪,雙拳一左一右不停的擊打在劉宣武臉上,使得本來中了暗算躺在地上呻吟不已的劉宣武是慘叫連連,其聲淒厲,聞者愴然
“服不服?”優勢盡在掌握的方錚一臉得意,厲聲大喝道方纔狼狽逃竄的頹勢一掃而空
“服,服將軍,我服了,服了”劉宣武閉着眼,半點掙扎都不敢,嘴裡忙不迭的大叫道
“服,你就給老子在地上寫個‘服’字,簽名蓋章”方錚提出無理要求
“啊?”劉宣武愕然,趕緊道:“將軍,我不識字呀……”
“什麼?不識字?”方錚一楞,接着勃然大怒:“不識字還敢打架?你要不要臉?”
衆將士盡皆無語如此不要臉的人,居然好意思問別人要不要臉……
再說了,不識字跟打架……兩者有關係嗎?
方錚沒理會衆人的反應,仍然不依不饒的痛扁劉宣武,直到將他揍得臉腫如豬頭,半昏半醒,確定他已喪失抵抗能力了,方錚這才意猶未盡的罷了手
喘着粗氣站起身,見衆將士都盯着他,目光很複雜,有鄙視,有輕視,總之,都不是那麼友善
方錚像個被流氓盯上的大姑娘一樣,雙手護胸,驚慌叫道:“……你們這樣看着我什麼意思?”
衆人惡寒無語……
低頭見地上躺着已然奄奄一息的劉宣武,方錚忽然高興起來
如此精壯的大漢都被老子擺平了,豈不是證明老子比他精壯?回去得向長平申請三飛……
想到這裡,方錚心情舒暢的仰天放聲大笑,笑聲在空曠的校場上回蕩不絕
“本將軍獲此大勝,你們不給點掌聲意思意思麼?”方錚恬不知恥的笑道
“啪啪啪……”不情不願的掌聲稀稀拉拉
方錚不滿意的一皺眉:“熱情一點明日再請你們吃一頓肉,管飽皇上請客”
“啪啪啪……”掌聲如山崩地裂,經久不絕而秦重身旁的十幾名高級將領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很好就是這個效果以利誘之,以威懾之,不怕這支軍隊不聽話
現在就差一個人出來讓老子殺了立威了
方錚大笑幾聲,忽然將臉一沉,大喝道:“集合,列隊”
說完方錚急步登上了兩丈來高的點將臺
將士們飛快的列好隊,眼睛全都盯着臺上的方錚
“你們都聽着剛纔的情形你們也看見了,這是本將軍上任教給你們的第一課”
看着不明所以的將士們,方錚沉聲道:“這一課的名字叫‘不擇手段’”
“我不管別的軍中是怎樣練兵的,你們既然在我麾下,那麼我告訴你們,我不會去看你們是怎樣執行上司的命令,我只看你們有沒有完成這個命令本將軍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只要能達到目的,本將軍不管你們在執行的過程中用過什麼傷天害理,卑鄙無恥的手段,只要完成命令,那就是好樣的……”
“方將軍”一個暴烈的聲音打斷了方錚的話,方錚定睛望去,卻見秦重身旁一名副將模樣的中年漢子走到臺下,兩眼陰森的盯着方錚
“方將軍,您說的這些話,與咱們軍營的操練守則完全背道而馳,末將敢問將軍,這些話是您自己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方錚仔細一看,現此人正是給劉宣武使眼色,暗中攛掇他與自己比鬥之人,方錚心中頓時怒火萬丈,腦門三尸神暴跳媽的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當老子好欺負是?你出來得正好,今兒就在你身上立立威
方錚哼道:“你是何人?”
臺下的副將隨意行了個軍禮,傲然道:“末將城防軍副將,沈信”
“沈信,你在質疑本將軍?”方錚眼睛眯了起來
沈信陰沉道:“末將不敢只是我華朝軍營之中,除了軍士們必要的訓練之外,所教所傳者,皆是忠君愛民之道理,而將軍上任的第一課,竟然是不擇手段,如此,我軍之軍法何在?士兵的約束何在?末將想請教將軍,將軍的這番話,是否經過太子殿下的認可?”
“太子殿下?”方錚面色一沉:“沈信,你不提皇上,單提太子殿下,莫非這支軍隊乃太子的私軍?你是何居心?”
沈信眉毛一挑,冷哼道:“衆所周知,如今皇上病重,太子殿下監國,總理軍政要務,此乃國法末將提太子殿下,難道說錯了嗎?”
方錚站在高高的點將臺上,低頭冷冷盯着沈信,心頭怒意滔天
這幫將領們無法無天了皇上還沒駕崩呢,他們就急着將這支軍隊的歸屬直接安到了太子頭上,日後易儲之時,這幫人怎麼可能不造反?
“沈信,你既然跟本將軍談國法軍法,本將軍問你,軍法十七條,五十四斬,你可背得?”方錚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陰沉沉的道
沈信一楞,隨即大聲道:“當然背得”
方錚冷森道:“那好,軍法第四條是什麼?你大聲的告訴本將軍”
沈信下意識脫口道:“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
說完沈信頓覺大事不好,睜大了眼睛看着方錚
方錚冷笑道:“你的記性不錯呀,很好,很好……”
沈信大怒道:“將軍是什麼意思?莫非你要殺了末將不成?末將何曾犯錯?”
“你沒犯錯?當着數萬將士的面,你竟敢公然質疑並頂撞本將軍,這難道還不算犯軍法嗎?莫非要等你把刀架在本將軍脖子上纔算?”
說着方錚飛快的掃了臺下一側默然站立的秦重一眼,見他仍舊板着臉,雙眼直視,面無表情,對周遭生的一切彷彿渾然不知
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方錚一咬牙,媽的不管了老子今兒若不殺了這沈信來立威,以後這支軍隊還怎麼掌握?沈信今日必須要死
“軍中執法者何在?”方錚大喝道
隊列中兩名校尉互視一眼,趕緊上前跨上一步,抱拳大聲道:“末將在”
“沈信頂撞主將,口出怨言,身犯軍法,把他押上點將臺,斬了”方錚眼中殺氣迸現,暴聲大喝道
此言一出,全軍譁然,將士們望向方錚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敬畏
兩名校尉轟然應是,一左一右挾起早已嚇得面無人色,說不出話來的沈信,連拖帶拉的將沈信押上點將臺,然後一腳踢向他的腿彎兒,讓他面向將士們跪下
臺下的將士們驚懼不定的望着方錚
這位嬉皮笑臉的方將軍……殺起人來還真不含糊呀沈信是城防軍的副將,軍中地位僅次於秦重,沒想到方將軍剛上任,說斬就斬了
“方錚你膽敢在軍營擅殺副將,太子殿下若知道,必不饒你”沈信跪在臺上,極力的掙扎嘶吼道
方錚冷笑道:“皇上雖然病重,但他仍然是皇上,是城防軍的最高領導者,你口口聲聲只提太子,分明是意圖不軌老子再給你加一條罪名,那就是圖謀造反”
忽然,秦重的聲音從臺下遠遠傳來,大叫道:“方將軍且慢……”
方錚眼中兇光一閃,對秦重的喊聲置若罔聞,朝執法的兩名校尉大喝道:“斬”
雪亮的刀光掠過沈信的脖頸,沈信的頭顱頓時沖天而起,接着像顆球似的,遠遠落在滿是塵土的校場上胸腔內的鮮血如噴泉般涌了出來,渾身不自覺的抽搐幾下後,終於重重的撲倒在點將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