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日裡,富人們也反抗了起來。兩方人類之間的爭鬥在這艘暴風雨中的船上愈演愈烈,每日裡都有幾具屍體被拋下深海。
莫林和地精們反倒成爲了這船上的看客,觀賞着這由懦弱者們上演的一幕殘忍、冷酷的恐怖劇。
這世界的人說來也真是奇怪,他們的勇氣用於弱者總是顯得磅礴如山;但是,面對強者卻是纖細如羽。
地精們每日依然有着足夠的進賬,對於船上的鬧劇一點也不加阻止。不過,他們倒是對同樣爲人類,卻可以置身事外的莫林大感興趣起來。
起初,所有人都沒有太重視莫林,因爲他無論怎麼看,都只像一個鄰家男孩一樣,普普通通,倒是他身邊的巨狼反倒惹人注意。
人們對於莫林有所顧忌,似乎也源於這頭巨狼身上。
可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莫林依然可以不沾染任何麻煩,好好地生活着,難道那一隻狼真能達到這種效果嗎?
尤其是卡爾圖克更是對莫林十分感興趣,因爲莫林出頭阻止了他,當時,這位地精就對莫林有種特別的感覺。如此從容鎮定,還真不像一個普通少年可以辦到的事情。
幾天的戲看下來,除了流血與砍殺,再沒有任何可以刺激到地精們的看頭了,卡爾圖克暗地裡笑着,心中做起了另一番盤算。
隨着時間的推移,所有人類身上的金幣也全部告罄,隨着金幣全部消失,無謂的打鬥也終於停止。
但是,在人類之中還有一個人還有一些金幣,那個人就是莫林。
莫林原本一天就吃一個麪包,最近又開始只吃半個,而灰影也自覺地減少了自己的伙食。野獸從來都比人類抗餓,更何況這個狼神後裔呢。
因此,莫林節省了很多錢,使他到現在依然有金幣可以支付餘下的生活。
卡爾圖克樂得更加開心了,看來會有更加精彩的好戲要上演了。
又一天過去,人類都沒有什麼舉動,但是,他們也只是平靜了這一天,第二日,就有一羣人開始盯上了莫林。
這一日莫林同往常一樣來到酒吧購買飲食,通往客艙那邊的通道里出現了幾個雙眼冒着飢餓引起的藍光的人,在那黑洞洞的廊道襯托下,活像是地獄裡的魔鬼一樣。
“莫林,你的麻煩要來了!”灰影身上的毛豎了起來,用意識跟莫林交流說。
“我清楚,也知道我是遲早要面對這一天的。”莫林平靜地說。
“那要怎麼辦?這些都是普通人,你會對他們下手?”灰影說。
莫林收起食物,將它們抱在懷裡,卻是並沒有向廊道走去,而是一下來到酒吧中間的桌旁坐下,掰開半個麪包吃了起來。
“嘿!”灰影來到莫林附近喊道,“你不要把我那份也吃咯!”
莫林看着那些逐漸逼近的人類笑着說:“從現在起,你自己的食物自己解決,你不是頭狼嗎,別跟我說你也有人性。”
灰影看着莫林,頗爲受傷地說:“我是狼神之子!可不是普通的野獸!”
莫林冷笑說:“但是,你依然像個普通野獸一樣會餓,不是嗎?”
灰影低吼一聲,似乎對莫林的蔑視十分氣惱,不過,眼下的情況,他也確實再不能板着“狼神後裔”的架子了。
人們圍攏了過來,將莫林和灰影團團圍住,但是卻並沒有採取進一步的行動。
因爲除了灰影像個普通的被激惱的狗一樣,弓着背,呲着牙盯着衆人外,莫林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連眼皮都不擡一下,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細嚼慢嚥地吃着東西。
一動一靜,一個兇狠一個安詳,可是那個靜的,安詳的卻是更讓別人顧忌。那種靜如同千年深潭,讓人根本就摸不到底,人們的心中也因此有些猶豫起來。
“有意思,不一般!”早已經坐在酒吧一角,看着這一幕的卡爾圖克嚴肅地說。
“船長,你說什麼不一般?”陪同他坐着的副手問道。
卡爾圖克看着從人羣縫隙裡露出來的莫林說:“我說的是那個少年,面對這樣的形勢,他卻還能如此鎮定,這即使是我恐怕也辦不到吧?”
那位副手說:“船長,你這太誇張了吧?你可有高級盜賊的實力,難道還比不過那個普通的人類男孩?”
“實力只是一個方面,我指的是心智和境界啊!”卡爾圖克說:“你們看吧,這個少年絕對不像他表現的那麼平凡。”
“是嗎?”副手懷疑地說,同時又一次看向莫林那邊。
一羣人圍了莫林有一會兒後,再也忍耐不住,在一個人喊了一聲“上!”後,他們便一起衝了上去。
首先發出的是一聲狼嚎,繼而血花激射而出,一個人的脖子一下被灰影咬破。鮮血從那人的大動脈裡噴射而出,對於那副身軀竟然連一點留戀的意思都沒有。
熱血灌入灰影的口中,這激起了他的野性。好久沒有嚐到鮮血的醇香了,灰影就像一個酒鬼遇到假酒一樣,變得有些難以自持。
再不說自己是什麼神的後裔了,灰影一下將那人按到在地,以一個上下的標準體位,使勁狼吻着對方的脖頸。
躺在地上的人一陣痙攣,口中發出“呵呵”之聲,神態卻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也就有三兩個人撲向灰影,似乎是抱着幫助同伴的目的而去的,剩下的大部分人卻是持着各種短小的武器向莫林刺去。
莫林在衆人武器接觸到自己的一瞬間,迅速身體下滑,整個人就像流水一般,順勢就鑽到了桌子底下。同時,他手中卻是憑空出現了魔珠刃杖。
這把被廢掉的法杖雖然已經不能施放魔法,但是莫林還是把它當做匕首留了下來。
衆人一見自己攻擊落空,都去擡身下的桌子,可是等他們擡起桌子時卻發現下邊空無一人。
原來這是因爲莫林動作實在太快,屋中又較爲昏暗的緣故。莫林在拿出魔珠刃杖後,便快速躍起,一下用雙手雙腳抵在桌子的四邊木板上。這樣,他整個人就後背貼在了桌子背面,所以那些人便看不見他了。
見不到人,衆人心中一陣疑惑。他們沒有那麼細的心思,去琢磨這件事,而是順手將桌子拋了出去。
莫林便隨着拋飛的桌子飛到了一邊,當人們看見站起來的莫林時,他已經出了這些人的包圍圈。
人們見莫林出現了,這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叫喊着向他衝去。
莫林一手提着剩下的麪包和飲水,一邊展開腳步,同時右手的魔珠刃杖連連揮動。
“啊,啊,啊……”
沒有一聲兵器相交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來自於人們痛苦的喊聲。莫林就像閒庭信步一樣,當他穿過最後一個人的身邊,第十聲“啊”也在鮮血之中唱響。
莫林的魔珠刃杖就像撥弄在了十絃琴上,每一次動作都發出了生命震顫的音響。
一股股鮮血噴射而去,形成一朵朵綻放在空中的烈焰玫瑰,然而花朵飄落之時,生命隨之隕落。
最後一個人倒地,同他前邊的人一樣,心中帶着震驚、悔恨和不甘。
莫林將魔珠刃杖悄然收起,回頭再看灰影那邊,卻是不禁咋舌。
如果說莫林這邊是說不盡的寫意和優雅,灰影那邊卻是徹底的血腥與殘暴。這頭很久沒有沾腥味,而且也很餓的狼,這一次是徹底發狂起來。
在他身邊一共躺下四具屍體,而每一具屍體都是殘缺不全,斷肢破腹的。那啃了一半的四肢四散着,白花花的腸子攤開在地,胸腔的肋骨枝杈一樣敞開,心臟、肝臟也是破碎不全,而這頭狼卻是依然大快朵頤着。
莫林看的直搖頭,並慢慢向灰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