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腿就往丫鬟所指的方向跑——
那丫鬟急問:“主子這是做什麼?”
我頭也不回:“找相公!”
丫鬟一怔,忽而明白過來,在背後喊道:“北屋闖不得,闖不得呀!”
我纔不管闖得闖不得,使出了百米賽跑的勁頭一個勁兒往前衝。
邊衝邊在經過的房子裡草草地掃視。
啊!那是什麼?一個挺直的褐色背影立在屋裡。忙收腳,腳下確是不聽使喚,又往前滑了幾步。好不容易停止滑動,身子朝後傾斜45度,啊,難道我邁克爾傑克遜附體了?
外面動靜那麼大,西亞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牀邊,輕手輕腳溜進去,在他身後轉來轉去,他硬是連瞧不不瞧我一眼,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鎖住牀上的人。
潘安靜靜地躺在牀上,身上披了一席紫紅緞面的被子,蓋得很嚴,只露着一張銀盤般的臉在外面。這樣安安靜靜的樣子,像是秋季夜晚的一縷月光,無論照在哪裡,都美得讓人心疼。
只是,西亞呀,再美你也不能看得這麼入神呀!這時身邊要是有人行刺怎麼辦?!
於是,我由他身後一下子蹦到他面前。身邊猛然躥出一個人,西亞嚇了一大跳。
我也嚇了一大跳,因爲剛站穩脖子上立馬橫着個冰冷的東西。就抵在喉嚨處,嚇得我頭都不敢低一下,眼皮也不敢動,最後只能舉起雙手,翻着白眼:“王——王爺,我投降。我不應該嚇你。”
西亞唏了一聲,收了那兵器,我琢磨着那很可能是刀。
摸摸依舊有些的脖子,依然有疼痛感存在。
“原來是你!”他轉過頭,不屑道。
“是我怎麼啦?!”我仰起頭衝他直喊。這屁頭年齡雖小,個頭可不矮。雖然比他多吃了好幾年的飯,衝他嚷時還得仰着頭踮着腳才能差不多與他平視。
哎!幾年飯白吃了。
西亞道“還以爲是有人行刺呢~”他說起這話很平靜,似乎遇到行刺已是家常便飯。
以他臭屁的個性,用這種口氣多半是爲了顯示自己老城。我嗤鼻,還是小孩子性子。想揭了他的僞裝,遂道:“哪有那麼多人來行刺呀!”
“行刺的人也不算多。”他總算誠實點了,聲音依舊穩穩的。“差不多一星期3次吧。”
咚的一聲巨響。西亞回頭,看着正努力從地上爬起來狼狽不堪的樣子,忍不住地笑了起來:“哈哈,你這樣子真好笑。”
好笑個頭!我憤憤地站起來,想要阻止他繼續嘲笑下去。他卻用扇子掩住嘴巴,瞧瞧身後,衝我使了個眼色。
我朝牀上看去,潘安依舊在沉睡,不過不知何時翻了個身,肯定是方纔我倆發出的聲音打擾到他了。
於是,我也學着西亞的樣子,彎下身,掩住嘴巴。不過,他掩嘴巴用的是扇子,而我是直接上手。
朝他招招手:“要不我們出去?”
西亞看一眼牀上的潘安,想了一下,點點頭。
“哈哈哈——”剛一走到離休息的屋子有點遠的地方,西亞便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前俯後仰的,像是把憋了很久的笑一併釋放出來一般。
“你笑什麼?”我拽着衣角着皺眉看着他:“不就是人家摔了跤嗎?有那麼好笑嗎?”心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才爲這麼一點破事就樂成這樣。
西亞臉笑得通紅,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我,指着我道:“剛纔你對我說什麼來着?”
我不明所以:“我說你笑什麼。”
“不是這個!”他不耐煩地揮揮手:“你突然從屋子裡蹦出來的時候。”
哦~我想了想,紅着臉道:“我——我投降。”說罷,覺得滿丟人的,於是蹦起來嚷道:“怎麼啦!你拿把刀架到人家脖子上,要誰誰不那麼說呀。”
他笑得更歡了刷的一聲將扇子展開,撐在胸前:“你說的那把刀就是這個?”
啊——我盯着眼前那把雪白摺扇,上面還印了點點竹葉。指着扇子望着他,不確定地問:“你說——你方纔架到我脖子上的是這玩意兒?!”
嗯~西亞閉上眼睛,仰着頭,笑得好不得意。
哼——我覺得丟不起這人,又氣又羞地拂袖離去。
這一走,西亞慌了,連忙追了上來,側在身旁叫聲:“姐姐~”聲音還挺甜的。
我還是覺得沒臉看見他,而且看見他就惱。煩得不得了,只想打發他從身邊離開,於是擺擺手:“不要叫我姐姐,你也知道潘安是男子了。就不要再纏着他了。”
此姐姐的意思可不是一般的姐姐,他心裡打的什麼算盤我可是清楚得很。
西亞垂下頭,有些黯然。
知道自己應該收回心思了吧。
突然,他用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異常認真地看着我,眼裡似乎還躍動着幾點淚花:“姐姐,我想清楚了。”
“清楚就好。”我以一個普通的姐姐的身份撫摸着他的頭,心想,這娃終於清楚了,他一鬆手,我的日子也就好過一點了。
西亞道:“不論潘公子是男是女,我看上的人,一定會追求到底!”說罷,衝我點點頭,眼神是越發地堅定了。
你——你——我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你想了這麼久就悟出這麼個道理來呀!
這可不行,我掰着指頭算了算。如今在這宮裡,公主是個已經確認了的情敵,另外皇上也有可能演變成情敵,那個醜皇后也不知道怎樣,不過聽小衷衷說她養了很多男寵,估計也是個很大的威脅。光是這麼幾個就足夠我頭疼了的,要是再加上個脾氣暴躁的西亞,哎喲,還讓我活不?
爲了打擊他的積極性,我決定向他亮明身份。
咳咳——乾咳了兩聲,鼓鼓勇氣:“西亞知道我和潘公子的關係嗎?”
西亞歪着頭看看我:“潘公子是你弟弟?”
嗯?我挑眉?我看上去像他姐姐嗎?
他看了我的表情,搖了搖頭,又猜:“那是你哥哥?”
我又咳了一聲,手指豎在身前搖了搖。
他笑了:“哈哈,都不是。你可不要告訴我他是你相公!”
我說:“就是。潘安就是我相公。”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笑聲也止住了。低了頭一臉凝重地看着我:“他真的是你相公?”
我無比認真地點點頭,雖然沒領結婚證,但我和潘安的確是一對真正的夫妻。父母可以作證。上帝織女土地老頭兒都可以作證。
“你不信呀,昨晚我們倆可是睡在一張牀上的。”我說。這是個很好的證明,要不是夫妻怎麼會睡在一張牀上。我們犯不着在皇宮裡偷情。
西亞怔住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倆睡在一張牀上?”
我點頭。
他臉上肌肉抽搐了兩下,一下子吼出聲來:“屋裡明明有兩張牀的!你爲什麼要和他擠在一起?!!!”
我抖了幾抖,委屈地扁了嘴:“可人家是夫妻呀,夫妻睡一張牀上有什麼不對的。”
他眼睛橫向我,眼內滿是怒氣和敵意。完了完了,惹了個男性情敵,還是個小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