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摯淡淡笑了笑：“父皇既然已經知曉，那就做好準備吧，我們父子之間的博弈開始了，曾經，是父皇教我籠絡人心，藏匿真心，兒臣受教多年，周衡願爲太子數十年，我不願。”
“此博弈，父皇輸，禪位，我輸，父皇可以另立太子，周遼之命，我留他到那時候，我若爲帝，周遼死。”
周摯目光平淡沒有波瀾，他的野心也好，情緒也好，都藏匿的很好很好。
周召心中驚駭，久久不能平靜。
等他回過神來，周摯已經離去了。
他們父子的博弈開始了，周召冷靜下來之後，立馬開始調查。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下，他心中何止驚駭，他的兒子，這個讓他始終有一分疼惜的兒子，竟是如此的可怕，他的心思，竟是如此的深，他的謀算竟然想的那麼長遠。
說是父子博弈，其實勝負早就定了。
周召感覺他完全就是被動的迎接周摯帶給他的震撼，他不年輕了，在周摯這樣正直壯年，又有如此雷霆手段下，周召病了。
他的病是心病，憂慮過多引起的。
他看着下方面色沉着的周摯，他緩緩開口：“摯兒如此優秀，父皇無比歡喜，父皇最後只有一個請求，可否——”
在蘇小鹿枕邊留下一朵潔白小花，周摯離開了。
可此事做不得假，太監沒必要欺騙他一個將死之人。
周摯立身於窗前，看着外面大雨不斷。
修煉了不代表不會生病。
周召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周摯打斷了，他冷沉的開口：“父皇，我不答應。”
十二月二十三，貴妃引兵造反被誅殺，母族盡被牽連入獄。
他冷着的脣角才終於漸漸上揚。
他找到周衡。
太監看他這樣，開口說道：“安王殿下安心去吧，咱們的明皇仁慈至極，並未誅滅殿下母族之族人，只要是沒參與謀反案的人，都只是削去身份貶爲平民驅逐出京而已。”
他都懷疑，若不是周摯想要名正言順，他會用更短的時間獲得這個位子。
周衡驚奇周摯隻身而來，他現在應該忙的分不出身，怎麼會到這裡來。
金五退了下去，屋內徹底安靜。
周摯憑什麼啊，身體不全，外放十餘年，他說回來爭就爭？十年來，朝中更迭多少人，周摯曾經的黨派早就換了，他想爭哪有那麼容易，他憑什麼要讓給他？
可事實如此殘忍，這個人心機太重，謀算太遠，他想要的，唾手可得。
“安王殿下，時辰到了，上路吧。”
話落，端起毒酒一口飲盡。
每一個公主出嫁，駙馬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他愛惜每一位子女。
周衡看見周摯還有些意外：“阿摯，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遼嘆口氣，他此次而爲，不知道要流多少血，看着毒酒，他悲痛感嘆：“若有來世，再不如這帝王家了。”
他們這位明皇啊，心思深不可測，要說他狠，他沒有牽連貴妃母族和安王妃母族，只要沒有插手謀反，通通保住了性命，這可是在歷史上都沒有過的事情。
私自養病，聯合=匪徒燒殺搶奪，私造兵器，他罪無可赦，賜死。
金五看着周摯背影開口。
他給過周遼很多次機會，但周遼並不識趣。
太監看周遼吃吃不動，出聲提醒。
夜已深。
周遼也是他的兒子，到了最後，他還是想護他一命，就如同當初，他護了周摯一樣。
那些該殺的人都已經死了，該逐出京城的人也都已經走了。
他的子女，他都愛。
斬草除根斬草除根，古往今來也就明皇放過了那些人。
新皇繼位，新的朝代開始了。
周摯的身體已經大好，也有靈氣護身，倒是不怕風寒苦累，但他身影總是單薄清瘦，難免叫人擔憂。
周摯淡淡的‘嗯’了一聲。
周遼在獄中得知落敗，心死如灰，毒酒在前，他後悔了，假如他和痛周彥周迎一樣識趣該多好啊，可他就是不甘心，周衡可以說爲皇后所出是嫡長子，得父帝疼愛做太子理所應當。
他隻身一人出了城，朝着那另他朝思暮想的地方而去。
進入十二月裡，周召同意禪位了。
周遼心狠狠的震撼了，黑色的血跡從嘴角流出，他用盡全身力氣說出最後一句話：“我不如他，是我不如他，我死而無憾……”
“主子，夜深了，還是早些安歇吧。”
太監看着周遼嚥氣，低低嘆一聲：“這宮中皇子，哪一個能比得上明皇呢，十年之前無人能比，十年後也是一樣，成王敗寇，誰有明皇這麼仁慈呢。”
他在歸元學院最高的地方，一直看着天邊破曉。
周摯進入的悄無聲息，他來到熟悉的地方，與黑夜裡靜靜看着蘇小鹿熟睡的臉。
他不要，那就註定了結局。
周摯不像周衡那麼良善，只要是他決定了的事情，沒有人能讓他回頭，作爲一個帝王，他無疑是最合適的。
周摯怎麼會——
周召看着決絕的周摯，許久目光才緩緩移開，他長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周摯回身到案前，看着這些堆積成山的奏摺並沒與處理，他出門，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夜。
十二月二十，周摯繼位。
金五進來稟報，周遼獄中飲下毒酒已經去了，死前留下那一句話。
歸元學院很宏偉，有陣法相護，若是外人闖入，第一時間就會被知曉。
禪位詔書出來的同時，周遼的判決也出來了。
他目光幽深，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幕，他的思緒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周遼飽受毒酒折磨，但聽到這個消息，他還是難以置信。
在用人上面，周召沒見過比周摯用的更好的了。
周摯看着周衡，淡淡開口：“孩子快滿月了吧。”
周衡愣了一下，纔回答：“是的，再有幾天就滿月了。”
這是他和蘇小靈的第三胎，卻是第五個孩子，是個男孩，取名爲桌，卓越非凡的寓意，周卓。
“年後我會來接他，這個孩子，由我來撫養，我會培養他成爲最合適的帝王。”周摯看着周衡，直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