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省人事
喬木像個瘋子一樣對着湖面喊了許久，突然跳進了冰冷的湖水裡。
眼下都快十一月了，湖水很涼。
是透心涼的那種涼。
喬木一個猛子扎到水裡，他希望自己永遠別再起來了，他的人生太多苦難，太難以承受了。
只是學會了游泳的人，想死也難。
即便他一動不動，人也仰天漂浮在水面上。
也不知道在水裡泡了多久，晚風將他吹得清醒過來。
不行，他還不能死，他不能做懦夫。
他還沒有找到失蹤的母親，他還沒有找蘇振國報仇，他怎麼能死在異鄉的湖裡！
喬木用盡最後的力氣游到了岸邊，上岸的一刻，他連擡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仰面躺在湖邊的草地上，看着遙遠的星空。
拿了錢出來，蘇茜看看大夥，“咱們也不必都去，醫院那裡也沒地方睡，去兩三個人就夠了。”
喬木想答應一聲，可他說不出話來。
喬木這小夥他還挺喜歡的，上次楊老三那事他心裡有數，準是喬木做的，上面問話的時候，他很謹慎的一丁點都沒透露出來。
蘇茜趕緊穿衣起來，拿出電筒給了朱志成，之後她越想越不放心，看看手錶都十二點了，自從上次她說了喬木之後，他也沒有在晚上上山了。
蘇茜不理她，繼續喊，很快蘭老頭的聲音響起，“來了來了，誰啊？”
趙婷婷喊：“蘇茜，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他知道那是蘇茜的手，她的手很軟，他知道。
這邊屋裡還沒動靜，隔壁傳來黃招娣的聲音，“半夜鬼叫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三個人也不敢分散，緊緊貼在一起沿着他們熟悉的那條路上山。
田小卉也喊道：“我也去，喬木那麼好的人，可千萬別出事。”
蘇茜在牀上聽到朱志成說喬木到現在還沒回來，擔心他是不是在山上出了什麼事，想找蘇茜借電筒，和袁剛去後山找一找。
幾人邊走邊喊，翻過山到了湖邊也沒見喬木的身影。
趙婷婷追上她，“我跟你一起去。”
接着便是一陣腳步聲從遠處跑來。
整個村裡靜悄悄的，一點燈光都沒有，到了蘭大叔家門口，蘇茜一邊拍門一邊喊：“蘭大叔，蘭大叔！”
“你們等等，我套車了來。”
煤油燈有燈罩，不怕風，就是光太小了，只能照到眼前一點點地方。
“喬木，喬木，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趙婷婷道：“喬木。”
袁剛揹着喬木往前走，“他今天不對勁，我喊他填表的時候，他眼睛直勾勾的，臉也是慘白，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
他很想讓她走開。
田小卉點頭，“男知青也得留一個。”她小聲道：“那屋裡還有沒吃完的薰兔子呢，可別被人偷了！”
“怎麼會這樣，好像也沒傷到哪裡，怎麼人事不省了？”
趙婷婷舉着煤油燈，和蘇茜深一腳淺一腳的翻過山頭，朝着蘭大叔家走去。
後面連綿都是山，誰知道他去哪兒了，多一個人也多一分力量。
“小卉，你就留下看屋子，還有幫我照顧下貓貓。”
蘭老頭想了想，“還是我去一趟，我熟悉路。”
剛剛還在罵罵咧咧的黃招娣忽然就沒了聲音，隔壁一片死寂。
像是朱大哥的聲音，好像離得很近又很遠，“喬木在這裡，找到了！”
直到一束手電筒的光打在他臉上，他想擡起眼皮，可是眼皮有千千斤重。
蘭老頭套了車趕到集體戶這邊，喬木他們屋裡亮着燈，看來是幾人已經下山了。
一隻帶着涼意的柔軟的手放在他的額頭，“哎呀，他發燒了，好燙！”
袁剛蹲下，拉着喬木的胳膊打算背起喬木，朱志成在旁邊幫忙拖着，他忽然驚訝的道：“喬木身上是溼的！該不是下湖了吧！”
兩人連着被子將喬木放到車上，蘇茜跑進屋，“等等，我拿點錢。”
但是他說不出話，他連手指都動不了。
蘇茜拿着煤油燈幾人上山。
這麼晚不回來真的可能出了什麼事。
她挽着蘇茜的胳膊，小聲道：“喬木這是怎麼了，大晚上的下水，就算不冷，那湖裡黑黢黢的多嚇人啊。”
蘇茜看看那黑黢黢的湖面，也不知道喬木是以怎樣的心情一個人大半夜孤零零的泡在這冰冷的湖水裡。
蘇茜舉着煤油燈，“好。”她加快腳步往前走。
蘇茜建議大夥沿着湖找一圈，沒多久，朱志成就發現了躺在湖邊的喬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晚上她們本來都睡了，半夜朱志成敲門，趙婷婷過去打開門。
蘇茜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喬木怎麼了。
蘇茜哪裡還睡得着，穿好衣服，點了煤油燈就往外走，打算也去找喬木。
蘇茜隔着院子門答話，“是我，蘇茜。”
蘭老頭仔細問：“是誰發燒？”
屋裡朱志成和袁剛聽到動靜將喬木擡了出來。
走得遠遠的，走出他的視線。
朱志成拿着手電筒，“行，你跟蘭大爺說，只要借車就好，我會趕車不用麻煩他跟着。”
蘇茜想想都有點恐怖，這要不是朱志成細心，想着出來找找，這山裡晚上就只有十多度，喬木泡了水，溼衣裳裹在身上，一夜過去，人只怕都要玩完。
蘇茜將情況一說，“蘭大叔，這麼晚了，您就別跟着去了，把車給套上就行，我們知青組有人會趕車，您放心，保準給毛驢照顧得好好的。”
她看一眼袁剛背上人事不省的喬木，“我去找蘭大叔借驢車，現在早就立秋了，他也不知道在湖裡泡了多久，不趕緊治要得大病！”
蘭老頭披着衣服過來打開了院子門。
他們剛剛將喬木背到屋裡，給他換了一身乾衣裳，用被子將他裹住了。
袁剛道：“朱大哥留下吧，我跟着去衛生院。”
蘇茜袁剛趙婷婷三人上了車，蘭老頭揚起鞭子出發。
到衛生院的時候，都快兩點了，值班的醫生護士打着哈欠被叫醒。
護士打開一間空蕩蕩的病房，蘭大叔幫着袁剛一起將喬木放到一張病牀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