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恬打開了自己那輛奶油藍跑車的副駕駛門, 對秦麟說:“請。”
秦麟坐了進去。
葉青恬繞到了主駕駛座上,關門坐好系安全帶,踩下油門, 往城市的空闊地帶駛去, 她意態從容, 眼神煥發出新的光彩。秦麟感到葉青恬身上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夜幕低垂, 銀河燦爛, 城市的霓虹被他們甩在了後面,越來越遠。
“我們要去哪裡?”秦麟低聲問。
葉青恬目不斜視,微微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秦麟見她賣關子, 不知道她要帶自己去什麼神秘目的地,心裡升起一絲冒險般的期待。喜歡的人帶着自己去浪跡天涯?聽上去……還不錯。
車內忽然流淌起溫柔的音樂聲, 鋼琴與小提琴交織, 爲此時靜謐的氣氛更添浪漫。
葉青恬下了高速公路, 開着車繞上林間小路,抵達了一處開闊的江灣。
這裡連着海, 幽暗寥廓,星空在此地比在城市裡更加清楚,浩瀚而壯麗,星星不僅在天上閃耀,還在水中閃耀, 彷彿上下連通, 剔透非凡。
葉青恬停了車, 拉着秦麟去了靠水的一個平臺, 秦麟有些看不清路, 想打開手機,被葉青恬按住了手。
葉青恬沒有說話, 牽着他往平臺上走,秦麟莫名感應到一種近乎莊重的氛圍,似乎漫天的星光與清涼的海風,還有那冥冥天地間,有什麼不可言喻只可意會的存在。他不由自主地安靜跟隨。
葉青恬讓他站定在平臺中間,自己則和他面對面,她拉起秦麟的手,與他雙手交握。
一時間,秦麟只看得見她眸中如水的星空,以及脣角上揚的輪廓。
葉青恬輕輕吹了一聲口哨,哨音悠揚而具有穿透力,四周傳來空曠的迴音。
剎那,秦麟視野中亮起無數光點。
平臺上,平臺外,從沙灘蔓延到淺水,觸目可及的地方,轉瞬便鋪開了搖搖曳曳的光海,千萬朵小小的燭光,放在一盞又一盞的紙燈中。
天上星,地上燈,心燈輝映,煌煌熠熠。
秦麟不知道葉青恬是怎麼辦到的,但他已經無暇去思考這些問題。
葉青恬凝視着秦麟,目光中有千言萬語。
秦麟怔怔然望着她,只聽見自己一聲急過一聲的心跳。
“你的喜歡,是一生一世。我的喜歡,是以萬年爲計,生死相許。”葉青恬開口了。她柔和一笑,笑容中幾許寂寥況味。
她給秦麟講了個故事,半明示地表露了自己的來歷。
秦麟聰明如斯,怎麼會聽不懂,他深深地看着葉青恬。原來是這樣……自認識葉青恬以來,那些隱約說不通的細節都得到了恰然的解釋。悖逆常理,卻合乎情理。
葉青恬走近半步,踮起腳,認真地打量秦麟,輕聲道:“我願意和你在一起,數一數凡人一生究竟有多少個春夏秋冬,然後……白頭偕老,哪怕死亡是最終的歸宿,哪怕分離是必然的結局。”
海風掠過,彷彿發出了似有若無的嘆息。
“你呢?”葉青恬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秦麟一時間心頭涌上萬般強烈感情,如海潮漲落,分不清是悲是喜,只覺得心下又酸又軟,既爲葉青恬的承諾而感到無限欣喜與幸福,又爲她平靜清醒的預言感到宿命的悲傷。
他深吸口氣,平定心神,收起千絲萬縷情緒與雜念,一字一頓緩緩道:“我願意與你生生世世,永不分離。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一定還會再見。”
謝謝你……爲我,放棄你最珍貴的東西。我每天都會比昨天更愛你一些。哪怕我們暫時會說再見,我也永遠會在下一段旅途起點等你。
所以,請不要害怕。
你只需要將自己交給我。
彷彿讀懂了秦麟沒有說出口的感情,葉青恬露出一個極爲動人的笑容,露出了小小的虎牙,秦麟英氣的五官綻放出同樣的微笑,俯下來攬她入懷,吻住了她。
地上第一朵光點起飛了,緩緩升空,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千百朵迷你孔明燈載着晃悠悠的明亮燈火,飛向了遙遠的星空,彷彿是銀河在人間的倒映,輕盈至極,壯觀至極,見證了於無聲處落驚雷的盟約。
“秦麟……”透不過氣來的聲音微微喘息。
“什麼?”留戀不肯放過的磁性聲音。
“生日快樂。”
“……”
“你今天是不是特別感動?你在想什麼?”好奇的聲音。
“我在想,今晚,我一定要把你帶回家了。”沙啞的聲音,燃燒起了危險的火苗。
是夜,星光燦爛,宵色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