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唐卿其實更喜歡下面那個有胖金魚的盒子。
那裡面裝的可是真金子。
一根純金打造的步搖,花鳥紛飛,雍容華貴。
當年唐卿不懂,也沒有今日這般直接看到,她只是極爲歡喜自己得到的那一支金燦燦的東西。
那時候,她受盡帝都所有人的嘲笑,唯有厲飛雲千里迢迢送那麼大一個東西給自己,她當真感動壞了。
然而今日她已非吳下阿蒙,見識得多了,早就明白這樣的步搖,只要願意花錢,隨便街上哪個金鋪裡都能買上一大堆。
唐卿輕笑一聲,摩挲着蓮花的花瓣,笑容看似歡愉,實則有些怪怪的。
她是想收拾厲飛雲,可是卻不想把自己陷進去,因爲不值得。
“姐姐笑什麼?”正與沈千鶴說話的唐淺語疑惑地轉頭看她。
“沒什麼。”唐卿搖了搖頭,反手將玉蓮放進了盒子裡,然後放到了唐淺語的手上,然後拿下了另外一個盒子。
“姐姐不喜歡厲哥哥送給姐姐的這個禮物?”唐淺語驚訝地看着唐卿。
一旁的沈千鶴有些愕然地看了唐卿一樣,眼見唐卿看到那金燦燦的步搖之後便露出笑臉,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喜地抿緊了嘴脣。
“妹妹可真笨,那分明是你的禮物。這金燦燦的步搖纔是我的呢。”唐卿笑着搖了搖頭,伸手擺弄着那支步搖,似乎很喜歡的樣子。
她伸手直接將那支步搖拿了出來,眯着眼睛掂了掂,竟是格外的不輕。
如是將這東西融了,差不多也能有一小錠金子,換出來也有近一百兩銀子,正巧合了她用錢的心意!
唐淺語尷尬地掩脣,似乎沒想到唐卿會有這麼丟臉的表現,跟個暴發戶似的,沒有半分貴重小姐的眼力。
唐卿對她和沈千鶴的鄙夷視而不見,只准備將東西拿去讓宮嬤嬤幫忙處理一下。
金步搖這東西看着俗氣,但是一來能夠當錢花,二來比那枚容易被當做定情信物的玉佩更安全。
這塊玉蓮跟上一世可不一樣,如今知情的人都知道這是厲飛雲買下的。
她對厲飛雲鳳秋的節操向來沒有什麼信心,萬一這幾個非要把自己弄進厲家去,這塊玉蓮極有可能就成了一個把柄。
唐淺語睫毛一顫,正想說什麼,唐卿卻笑着打斷了她。
“我常聽他說,妹妹最是乾淨得如同蓮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什麼的,他送這漂亮的蓮花來,你竟還傻乎乎的要給我。”
唐卿笑得很是古怪,像是看透了她和厲飛雲之間的情誼一樣,讓唐淺語有些愕然,更有些傻眼。
唐淺語分明記得,半年前厲飛雲還沒出徵的時候,唐卿已經開始有些喜歡厲飛雲了。
“姐姐怎麼這麼說,我與厲哥哥是親兄妹一般的情誼,怎會……”
“哎!你們先說,我看到三妹妹四妹妹了,我先去,你快一點哦。”唐卿忽然一側頭往外面看了看,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朝着兩人擺了擺手,然後轉身就走了。
唐淺語皺眉看着唐卿小跑着出去,然後與唐淺夢和唐淺雲一起進了院子,眉頭微微皺了皺。
“二小姐。”沈千鶴沉聲問道:“需要屬下與少帥說些什麼嗎?”
“我的確是有些話要與厲哥哥說。”
唐淺語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沉:“你去告訴厲哥哥,若是無事,就早些回來吧。我姐姐最近似乎有些不對勁,我總覺得,她對肅王舅舅的態度有些古怪。”
沈千鶴神色一凝,繼而,表情不多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神色。
唐淺語知道他在想什麼,其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心中也是一樣的想法。
一,對肅王有想法,唐卿真是勇氣可嘉。
二,對肅王都敢高攀,唐卿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唐淺語輕笑一聲:“女兒家的心思,你們這些男人怎麼會知曉呢?”
她輕蹙眉頭,神女捧心一般讓人惹人憐愛。
“就算後來姐姐被肅王舅舅傷了脖子,但是,他也曾經救了唐肅一把,還幫姐姐出了好幾次氣呢。女人們,總是會對救過自己的男人產生一些古怪的情緒。”
“這樣……”沈千鶴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唐淺語又笑了一聲:“你最好儘快告訴厲哥哥,如今肅王舅舅甚至派了個人專門看着姐姐呢,若是他回來晚了,這人,可就不一定是他的了。”
沈千鶴的神色頓時一沉,臉上露出了幾分凝重之色,點了點頭之後,幾乎立刻就離開了。
唐淺語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臉,儘管那裡已經光潔無暇,可是她還是清楚地記得自己那日受傷時候的疼痛。
她的神色越發變得冰冷了起來。
她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唐卿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她今日看了半晌,也沒有看出唐卿除了行爲變得有些偏激之外,還有什麼不同。
但是,她就是固執的認爲,唐卿就是變得不同了。
這個不同或許是真的,或許只是她的錯覺,但是有什麼關係呢?她既然這麼認爲了,就一定要用些手段對付對付她親愛的姐姐。
厲飛雲那樣的男人,自來都喜歡把一切掌控在手中。
哪怕他一點兒也不喜歡唐卿,但是當厲家告訴他,他一定要拿捏住唐卿之後,唐卿,就已經成了他認定的附屬品,就算是自己毀了,也不能讓別人觸碰分毫。
他已經屈尊降貴地委屈着自己,與唐卿玩兒了那麼久,怎麼會允許她臨時退出呢?
至於自己剛剛隨口說的那個消息,會不會讓厲哥哥對姐姐做出些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呵呵,又不是她做的,唐卿就算要怪,也怪不到她的頭上。
左右今日瞧着,姐姐都看着比以前更能下嘴了,想必以厲哥哥的性子,若是見到如今的姐姐,就算是真的讓他下嘴吃了,怕他也沒什麼不願意的。
這樣也不錯。
最好,先把唐卿的肚子搞大,然後鬧出去了再嫁到厲家去。
到了那時,唐卿是死是活,還不是隻憑他們拿捏麼?
孃親還是太仁慈了一點,與其慢悠悠地算計唐卿的名聲,還不如一下子就把她的名節破壞了。
到時候,無論是厲家還是唐家,纔算是真正拿捏住了唐卿的命脈。
在大齊,一個失了名節的女子,算得了什麼?
至於唐肅那個小紈絝子,就更不用在意。
只要拿捏住了唐卿,還怕那小紈絝不聽話?
隨便使出個計策,也能夠玩兒死他了。
“該去跟娘談談了,她總是這樣心軟,又被許多人盯着,不如讓我來吧。”
唐淺語輕笑一聲,又一次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溫柔地笑着,眼底卻陰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