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宏遠他們進了東丹寒嘯房間,冰雲就退了出來,不出意外的,看到沐臨風站在院子裡大樹下,她面容有些冷,“跟我來,我話問你。”
沐臨風毫不意外她的冷淡,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進到另一個房間,冰雲突然回身,目光死戳着沐臨風的臉,“怎麼回事,說。”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體內居然有這樣的神力,更不知道自己會武功,還能玩出那麼炫的招術來。雖然事後因爲不懂得控制體內的力道,而導致氣息走岔,昏迷過去,但之前的事,她很清楚。
沐臨風一點異樣都沒有,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王妃有神功護體,不過因爲王妃體內的力量還未完全覺醒,所以王妃駕駛不了,平常也感覺不到而已。”
昨天那個時候,情況危急,冰雲急於想要保護那幾名士兵,所以激發了體內的力量,之後隨着她情緒平穩下去,這力量也隨之進入休眠狀態,就是這樣。
“我是問我哪來的狗屁神功,沒問你覺醒不覺醒!”冰雲大罵,臉紅脖子粗。其實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爲什麼發現自己有如此力量之後,會這樣不安而且暴躁,彷彿這身體變得不再是自己的一樣(這具身體本來就不是你的,是真正的安陵冰雲的)。
沐臨風咬了咬嘴脣,“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王妃,你不覺得眼最重要的,是幫助王爺退敵嗎?”
我當然知道。冰雲急促地喘息一陣,看得出來沐臨風根本沒有現在說清楚的打算,爲免給自己找氣生,她很聰明地選擇了放棄,“不說算了,不過我先聲明,如果這見鬼的護體神功不受我控制,傷了什麼人,後果你負。”話一說完,她打開門就衝了出去,躲鬼一樣的。
沐臨風不急不徐地跟上,說了句“我負就我負”。
“寰王妃!寰王妃!”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過來,“快,快回去看看,王爺他、他吐血啦!”
冰雲臉色慘變,腦子裡轟然做響,等眼前重新變得清晰,她已經跑出去老遠了。
救命啊!王爺現在的情況,最忌諱就是急火攻心,這一吐血,把她連日來的救治成果全給毀了,他們這是想要王爺的命嗎?
連跑帶跳地進了東丹寒嘯房間,果然見一干將軍副將都滿臉焦急地圍在牀前,亂七八糟地叫,“王爺醒醒,王爺!”
“王爺,你可千萬不能有事,月宛國還要靠你啊!”
“是啊,是啊!”
是你妹啊!冰雲火大,三下兩下把所有人撥拉開,沒好氣地罵,“再這麼圍着,王爺要喘不過氣來了!都閃開,閃開,給點新鮮空氣先!”
衆將一陣愣神,一個四十歲上下、瘦弱得彷彿三天沒吃飯的男子詫異地問,“這位是——”好傢伙,雖然穿了一身男裝,但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個女人,腰身細得盈盈一握,可這張臉就實在人是人神共憤,猛可裡一見,還真嚇一跳。
楊宏遠立刻道,“周將軍,這位乃是寰王妃。”
啊?瘦弱男人,也就是壽陽城守城將軍周瑾瑜大吃一驚,“這、這這是個誤會,王妃恕罪!”
什麼是個誤會?冰雲瞄他一
眼,大抵也知道他是被嚇着了,懶得多問,“王爺情況很不好,你們別吵,都出去商議吧,我要替王爺施針。”方纔王爺必定是太着急,氣息很不穩,毒性也有開始蔓延的跡象,恐怕不太妙。
但願沐臨風能夠找回她所需的藥材,救得王爺一命。
“是,屬下等告退!”施過一禮,楊宏遠一把拉住周瑾瑜,大家夥兒一起退了出來。
“那位真的是寰王妃?”周瑾瑜一臉懷疑,“她這樣子怎麼……”儘管之間也聽說過,寰王妃又傻又醜,可也不用醜成這樣吧?真難爲寰王願意娶她,要是他,怎麼也不願意的。
“別小看了王妃,她可是神人,”楊宏遠一臉崇拜,同時鄙夷地瞄了周瑾瑜一眼,“以貌取人,膚淺。”
我——周瑾瑜吹鬍子瞪眼,心道哪裡是我以貌取人,不過突然看到寰王妃這副尊容,太意外了而已。
不過算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對付敵人,夜彌國已經在做準備,不日就將開始攻城,這一仗要打不好,壽陽城危矣。
費了好大的勁兒替東丹寒嘯施完針,看他氣色好了些,呼吸也均勻起來,冰雲才鬆了口氣,擦一下頭上的汗,去那邊洗手。
不大會兒,沐臨風提着個小包裹回來,說是藥材都找齊了。冰雲自是大喜,不敢怠慢,立刻去配藥熬藥,順便向沐臨風打聽了些壽陽城中的情況,心裡大致有個數。
傍晚時分,東丹寒嘯終於醒了過來,但精神很不濟,身上忽冷忽熱,也夠難受的,他這樣子別說指揮打仗了,恐怕能不能起得來牀,都是個問題。
可形勢如此緊迫,哪容得他安生,周瑾瑜和楊宏遠急匆匆地前來稟報,“王妃,夜彌國已調集人馬,準備攻城!”
攻就攻吧,有什麼辦法。冰雲“哦”了一聲,“擋住他們,別讓他們攻進來,不然大家都完蛋。”
誒?兩個大男人對視一眼,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怎麼打仗在王妃眼裡,就如此簡單嗎?“回王妃,屬下等要王爺示下。”
“還來?”冰雲登時急了,“王爺的傷還沒好呢,經不得操勞的!”這毒大躁,最忌諱的就是着急上火,萬一王爺情緒起伏太劇烈,是很容易復發的,到那時就算是她,恐怕也回天乏術了,早晨的事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知道啊,所以屬下等纔想王妃掌控大局嘛!楊宏遠是粗人,委婉那一套他不會,可直接說要冰雲指揮作戰,又怕是對王爺的大不敬,好大會兒說不得,他臉都憋得通紅,氣也不順了。
冰雲不明就裡,見他這般樣子,越發吃了一驚,“楊將軍也不舒服嗎?是怎麼回事,有沒有請軍醫來看?”糟了糟了,王爺中毒,楊將軍再生病,月宛國可就真的完蛋了!
“沒、沒沒沒,”楊宏遠呆了呆,趕緊亂搖雙手,“謝王妃掛懷,屬下沒有不舒服,只是如今夜彌國轉眼將至,還請王爺王妃示下,要如何迎敵!”
躺在牀上的東丹寒嘯一聽這話,略一琢磨,再看到楊宏遠不時瞟向冰雲的眼神,心下立刻了然,也瞬間有了主意,抓着傷處呻、吟一聲,“本王、本王這就去與衆將士商議
對敵之策。”
“不行啊,王爺!”冰雲這種時候又成了傻呼呼,趕緊一把按住他,“你不能亂動,當心毒性蔓延,那就糟啦!”
“本王沒事,”東丹寒嘯立刻擺出一副忠心爲國的樣子,佯裝掙扎着下牀,“總不能、總不能讓夜彌國打到家門口來,那月宛國子民可怎麼辦!”
看出東丹寒嘯是在激冰雲伸這個手,楊宏遠偷笑,站一旁看好戲。周瑾瑜則還有些茫然,一時出開不了口。
“子民的命是命,王爺的命就不是命嘛,”冰雲不由分說把東丹寒嘯壓回到榻上,“王爺千萬不能急,一急就會壞事,聽到沒有?”
東丹寒嘯喘息着,擡眼看她,眼神很無辜。
靠啊,別誘惑我!冰雲無力吐糟,仰臉四下看,免得被他的眼神給電到。
看夠了好戲,楊宏遠試探地開口,“王爺,王妃,不如屬下將他們叫來,在房中與王爺商議大事?”
“不行,”冰雲想也不想就拒絕,“王爺不宜太過操勞,何況王爺身體太虛弱,萬一沾染到什麼不好的東西,也是致命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放着夜彌國打過來不管嗎?東丹寒嘯雖未說,但意思就是這樣,就看冰雲怎麼辦。
很顯然的,冰雲也很苦惱,一來氣夜彌國不講信用,說是和談,卻暗箭傷人,這筆賬還沒算呢,二來氣他們好端端的,起什麼戰事,看來不狠狠打擊他們一下,他們不會知道進退!
想來想去的,她終於想到個折中的辦法,“不然這樣吧,王爺,我去替王爺聽着,看衆位將軍有什麼妙計退敵,再來說給王爺定奪?”說白了,就是她當個中間人嘛,雖然女子不得干政,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誰讓王爺受傷中毒,她總得先保住夫君的命,這不過分吧?
正合我意。東丹寒嘯和楊宏遠對視一眼,都是一臉的“正中下懷”,後者更是恭敬地側身讓開,做了個手勢,“如此,王妃請。”
冰雲又叮囑了東丹寒嘯幾句,這纔跟他們兩個去了。
不大會兒,沐臨風的聲音在屋外響起,“王爺是想讓王妃指揮大軍退敵?”
東丹寒嘯沉默一下,不置可否,“艾尼桑陣亡,巴圖魯必定大怒,此番他以兩部十萬人馬攻我壽陽城,顯然是勢在必行,這一仗難打得緊。”
沐臨風沒了動靜,隔了好一會兒才又問,“王爺就如此信得過王妃?王妃從未指揮過大軍,若是壽陽城毀於她手,王爺可曾想過,她要承擔多大的責任?”到時候千夫所指,王妃又無法申辯,難道要一死以謝天下嗎?
“不必她承擔責任,”東丹寒嘯淡然道,“本王傷重,心有餘而力不足,不管冰雲有何計策,都是以本王之命爲之,不管有什麼後果,本王一力承擔。”
所以說,在見識了冰雲的聰慧,而自己又無力對敵的情況之下,他其實是把寶押在了冰雲身上,勝負在此一舉了。
原來如此。沐臨風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說。當然,他也是留了私心的,不是嗎,如果王妃能夠通過這些事成長、成熟起來,對他來說,絕對是件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