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海下我們的戰鬥不談,陸地上,還有一件事情正在發生……
煙城,同舟社分社。
“好!打!快,打他呀!”
“來來來,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啊!”
論起這兩個地方的狀態,煙城比之濟城要太平許多,尹凱成爲煙城威城這一帶的長官之後,這裡的風氣比以前好了許多,而且可能是爲了報恩吧,感謝我對他的提拔,對我們這邊更加的細心照顧。
尤其是到了現在,因爲這海下的古城,東海沿岸全部被暗影軍封鎖,煙城也在這個範圍之中,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不開眼的敢在這兒鬧事兒。
所以,現在的同舟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悠閒之中……
閒出病來了都快!
大空地上,兩個看起來十分健壯的人正在角力,做最原始的戰鬥——貼身肉搏。
周圍,圍坐着一圈又一圈的人,熱情的給他們加着油鼓着氣,大聲起鬨,還有好賭之人,開了個小盤,遊走在衆人之中,收取賭錢。
場上兩人,都是精修力量法術的法師,戰鬥之時,他們就是衝在最前線的開路先鋒,那強悍的身體素質跟龐大的力量,好像撞城錘一樣,會給敵人打來重大的打擊!
但是現在,也只能在這裡,進行一些角鬥,來揮霍他們過剩的精力。
反正是閒時,沒有事情可做,法師組織就是這樣,在沒有什麼邪魔外道需要對付的時候,就變得無所事事起來了。
丁一銘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他們過招,不由得露出了羨慕之情。
有幾個男孩子小時候沒憧憬過這些畫面?
或是戰場之上,槍林彈雨;或是古時沙場,鐵馬金戈;或是競技臺上,拳腳相搏;或是鬥法高臺,各展神通。
但是這些,都隨着成長,與時間的流逝,變成了過去,變成一場夢。那些想成爲英雄的夢想,逐漸變成了“今天不要遲到”……
但現在,這個世界居然在一次的來到了他的面前,那是多麼的真切,真切到觸手可及!
卻又……遙不可及!
他也學過法術,但是卻沒有什麼效果,在他身邊,檀道長、魏大師那麼多法師,自然願意教他一招半式。
但可能是擔心他少爺身份,不敢嚴厲,又或者是這些法術實在是不適合他,直到現在,他都是半瓶子醋,三腳貓功夫罷了。
所以今天看到他們兩個角力,心中是十分羨慕了,羨慕之後,又是無盡的失落——我什麼時候能跟他們一樣啊?!
近可法力護身,拳腳之間除魔衛道;遠可法術絢爛,飛劍流光取敵首級!
多棒啊!
丁一銘嘆了口氣,轉頭看看,不遠處,公孫述還在日常檢查着院子裡中的一種奇特的花草,據說是一個陣法。
這東西,就是用來催動一個保護罩之類用的,爲的是怕有人攻擊這裡,好進行防禦,凡是大組織,一般都會有這樣的一個防禦系統,只不過我們的比較特殊。
要說現在整個煙城同舟社,實力最強的莫過於他,但是自己不能學他的法術。
人鬼殊途啊!
鬼怪們學習什麼佛法、道術很難,需要悟性,需要天賦,還得下功夫。
以他們邪祟之體,修煉正道法術,事倍而功半,很難練成,而且一旦出錯,將會對自己的身體和修爲有很大的損傷!反之,人類也不能學習他們鬼怪的法術,一來難學,二來傷身。
所以公孫述根本就沒教過他,這不是藏私,這是真的。
不過他教過丁一銘理論課,就是給他介紹了各種陣法,這個陣怎麼回事兒,那個陣又是個什麼道理。
爲的,是讓他以後遇到有使用這個陣的敵人的時候,可以破除這個陣,或者是以後能夠收服幾個小鬼的時候,利用他們來佈下這個陣。
當然了,這也只是後話,真能遇到再說吧,至少在目前來看,這種可能性很低。
丁一銘嘆了口氣,將雙手負於腦後,墊着腦袋,倚在椅背上,無奈的望着天。
這個天下,已經是修法者的天下了,自己身邊一羣法師,雖然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但是無論如何,自己都感覺,自己跟這個社會脫節了。
自己,已經不是這個天下的人了!
帶着這個想法,連那兩個人精彩的對抗賽也不想看了,沒那個心情,心中有事,望天長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同舟社大門處一股仙風飄過,緊接着霞光萬道,祥雲朵朵!
一股香氣隨風灌入院中,所有人提鼻子一聞,都是透鼻香!
沁入肺腑啊!
“好香啊!”
兩個壯漢也不打了,又擡起頭呆呆的看向門外,饒是他們這種莽夫,此時也對這種香味產生了十分濃重的興趣。
人羣之中,檀道長好像觸電了一樣,“騰”就站起來了!瞪大了眼睛看向門外,滿眼不敢置信的神色!
“這是……”
檀道長低聲呢喃着,但卻也是隻說出了兩個字,便說不出話來了。
公孫述突然好像如臨大敵一般,眉頭緊皺,身上黑氣開始主動飄散,嚇得他趕緊運功,不然自己的修爲都得減去許多!
丁一銘最靠近門口,趕集可能站了起來,一雙眼睛都看直了呀!
那是什麼樣的景象啊?!
門外,一位白鬍子老者,神情和藹,面色慈祥。
頭戴青緞九樑道觀,身穿紫緞色道袍,上繡金八卦,按着乾三邊,坤六段,離中虛,坎中滿,當中太極圖。腰繫杏黃絲絛,白襪雲鞋,背後揹着寶劍,綠沙魚皮鞘,撿銅什件,黃絨穗頭。手上,一把拂塵。
周身上下,道道霞光,腳下祥雲流動,款款帶風,一陣清香,沁人心田。
這是來了活神仙了!
但是該有的步驟一定要有,門口的兩人立刻上前一步,強忍着那心中無盡崇拜之情,裝出一副嚴厲的樣子,伸手阻攔,問道:“老先生是哪裡人?”
這問的就比別人客氣,要是擱了別人,就直接“什麼人”了!
那老先生一看就是跳出紅塵,摒棄了七情六慾,看着他們兩個攔住自己,也不惱火,反而笑眯眯的說道:“我來找我的徒弟。”
那模樣,怎可用簡簡單單一個“慈祥”來形容?
“您徒弟是……”
門衛剛問出着半句,身後一聲高喝:“不得無禮,這是我師父!”
兩人回頭一看,是檀坤,檀道長。
“檀道長!”
兩個人客客氣氣的,退到了一旁,檀道長親自來打開院門,畢恭畢敬,迎接老恩師!
“無礙,無礙。”老先生依舊笑着,輕輕擺了擺手,又看向了自己的徒弟,輕聲道:“坤兒,你瘦了啊。”
就這一句話,檀道長心中一陣翻騰,眼眶一熱,差點哭了出來!
“是……謝師父掛記,弟子我一切都好。”
“好,那就好啊。”
這時候丁一銘也走了過來,正經的看着這位仙風道骨的老人家,有些懷疑的問道:“檀道長,您剛纔說,這位是您師父,那他老人家便是……”
丁一銘心裡已經開始無盡的震驚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檀道長的師父好像是……
“不敢,貧道龍虎山正一觀,張守一。”
“張天師?!”
就這個名號一出,全場震驚!
張天師並非是一個人的稱號,而是代代相傳的稱號,稱呼的是龍虎山正一觀掌門天師。
而這一代的掌門天師,就叫張守一!
這當然不是本名,是他在正式拜入正一門下,並當上掌門天師之後,自己改的名字。
守一,要永遠守護正一教!
爲了這個目標,他廣收門徒,弟子衆多,當然這也導致了魚目混珠、龍蛇混雜,弟子實力高低不同,差距極大。
而檀道長,正是這張天師的弟子之一!
只不過,是比較弱的那一個了……
“不敢,都是虛名罷了,我也只不過是做些自己該做的事情罷了,您是……”
以他的身份,稱呼別人,還要用敬稱!
丁一銘嚇一大跳,他的身份,配得上這一聲“您”嗎?!
“不敢不敢不敢!天師,您這次來,是……”
“啊,我是來看看我的徒弟的。”老先生笑着說道。
“原來如此,老師傅裡面請,上座!”
丁一銘半躬身,畢恭畢敬請老先生進去,身後一衆法師都是趕緊讓路,額頭上微微有冷汗冒出。
這是來了大人物了!
說不怕,那是不可能的!有好幾個腿都軟了,憑着一股心氣站在這兒,要不然直接癱這兒了就!
而那些小鬼,包括公孫述這樣的鬼妖,則在剛纔就已經快速的跑進了樓裡,瑟瑟發抖。
他們再怎麼樣,也是鬼祟之物,饒是公孫述這樣的修爲,面對張天師,依舊如耗子見貓一般,打從心裡的恐懼!
老先生不擺姿態,笑吟吟走了進去,丁一銘在前帶路,一直引到了正堂。
大堂中,爲首一把太師椅,尊貴之氣盡顯!丁一銘就將老先生請到了這個位置上坐。
這個位置,平時不管是丁一銘、公孫述,還是那個被我定爲分社長的周成都不會坐的,因爲這把椅子是他們留下來給我的。
雖然我一直說不需要這麼正式,而且一般也不會長時間呆在這兒,但是他們卻堅持如此,說我來了這裡便是我的位置,如果有貴客臨門,便請貴客上座。
我當時還覺得好笑,能有什麼貴客,結果今天,真有貴客!
老先生坐上座,丁一銘坐在下面,直到這時,周成才匆匆趕來,滿頭大汗,進來便拱手道:“小子周成,不知老天師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老先生揮了揮手,道:“無妨無妨,是我不請自來啊!”
檀道長坐在另一邊,恭敬的問道:“師父,您今天怎麼來這裡了,我記得您是輕易不會出山的啊。”
“啊,我是想來看看你,還有你的幾位師兄師弟,順便,想帶你們回山裡去。”
“啊?!師父,出了什麼事嗎?”檀道長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趕緊問道。
讓師兄弟們回山裡去,這定是出了大事啊!
老先生伸手捋了捋鬍子,眼神之中,充滿深意:“不,現在還沒有什麼事,但是以後……說不準啊!風雲……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