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遊放下薑末,他走到圍欄邊,拿出手機對着月亮拍了幾張照,挑了一張沒拍糊的發了朋友圈。他轉過身,看着天台上崇崇鬼影,覺得今日干了件大事,必須吃個夜宵慶祝一下。
唐不甜放下手機,她看了一眼姜遊問:“他們的執念,你不要嗎?”
她看到姜遊閃電般彎下腰伸出雙手捂緊了薑末的耳朵,手機都摔到了地上。他擡頭看着唐不甜問:“那個,領導,弘真法師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來?”
“你有事?”唐不甜問。
薑末扭了下頭,向前走了一步掙了出去。
姜遊有些緊張地看着他,他回頭看了姜遊一眼,身體漸漸變得模糊,下一瞬,一道粉紅色的光,劃過天際,往文化街的方向飛去。
姜遊撿起了手機,拿在手裡正反看了看,沒有摔壞。
“嚇死我了,我兒子是個工作狂,你看他又回去巡視領地了,”他走了幾步,走到唐不甜身邊,“我就是蹭點飯吃,不搶地盤的,”他靠在了天台的圍欄上,“你打的挺開心的吧?”
“嗯。”
姜遊轉過頭看着她,少女的臉頰帶着淡淡的粉紅色,比平日看起來多了幾分人味,“就是對手有點弱?”
“你一開始就知道她有問題?”
“她長的那麼醜,顯然是有問題的,”姜遊又從挎包裡摸出了他的糖盒,倒了兩顆在唐不甜手心裡,再倒兩顆在自己手裡,“楚城的負責人,感覺有點好騙啊。”
“他是反例。”
“怎麼說?”
“師父說他因俗務纏身導致進境凝滯,讓我引以爲戒。”
“結果你還是下山了。”
“是啊,”唐不甜轉身趴在圍欄上,她看着西斜的月亮,薄荷糖的涼意在口腔中擴散,“師父認爲,我們應當專心修煉,不浪費天賦,走完前人探索出的道路,努力的再向前走一步。他,鄭圓泰,他,他……”她努力的尋找着合適的詞句,半響後她說:“他以斬妖除魔爲己任,大概。”
“聽上去是個好人。”
“你認爲呢?”
“我覺得都挺好的。”
“敷衍我。”
“我哪敢敷衍你啊,領導,”姜遊也趴到了圍欄上,“極端點來說,有天賦的都去專心修煉了,世俗裡的妖魔鬼怪沒人管,那等普通人都死光了,修煉者也多活不了幾天。反過來,要每個修煉者都以斬妖除魔爲己任,每天在世俗裡巡邏,遇到一個鬼物摁死一個,這樣學科發展開拓上荒廢了,那哪天,出來一個特別厲害的,就像是一個全副武裝的現代軍隊,進入一個冷兵器時代的國家一路推土,就還是團滅是吧?”
“我喜歡修煉。”
“那就成爲最強劍修嘛。”
“好。”
“我以前想過,要是萬一不巧我不幸當了天道,我得訂那些規矩。”
唐不甜轉頭看着他。
“我打算讓信我的人,死後能得到108個美女,但我又覺得這樣天堂裡不就陰盛陽衰了嘛,人的取向又複雜,你看泰國,排列出了18種性取向,既然信我,我肯定得滿足他們是吧,於是我就打算數額恆定,具體的等他們進天堂了,自己領個表自己填,或者到時候弄個系統出來,那得先招個程序員團隊……”姜遊一本正經地說着,“解決了這個問題後,我又思考了一下,我這108個美女她們的心情也是要照顧到的,她們肯定也是信我才能在我的天堂的對吧?”
“對……”
“那她們的福利怎麼算呢,就亂了嘛,我總歸得提供真實靈魂,不能是什麼智能程序對吧,那要是她們是不信我的,那她們進來了,人數又佔多,信我的反而成爲少數派了……”
“你準備怎麼辦?”唐不甜問。
“我準備把我兒子揍一頓,然後叫個外賣,”姜遊打了個哈欠,“不,我不想吃外賣,我想喝個粥,現做的,生滾牛肉蛋花粥,熱騰騰的吃下去,一身汗,再要一盤煎餃吧,吃了後看幾頁小說聽點口水歌再稍微眯一會兒,醒了後去茶室裡,聊天喝茶下棋逗鳥,多好,我覺得這樣就挺有意義的。”
……
弘真法師推開了天台的門。看到密密麻麻的鬼影后他愣了一下,接着,他看到了現在前方圍欄邊的姜遊和唐不甜,他快步地走了過去,手掌合十行禮後他說:“唐姑娘,姜施主,又見面了。”
“這裡就拜託你了。”唐不甜說。
弘真法師仔細看了看天台上的鬼魂,他問:“不知能否告知小僧,爲何會有這麼多鬼聚集在此處?”
唐不甜把前後因果簡略的提了一下。
聽完後,弘真法師點了點頭,他說:“這是一件善事,功德無量。”
話畢,他雙目微垂,手捻佛珠,漫步走進了鬼影之中。
誦經。
淡金色的經文字符環繞在他身週一圈後,向外擴散而去,照亮了鬼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鬼魂的表情從不甘變得平靜再變得釋然。
他們雙手合十,對着弘真法師行了一禮,又再對着唐不甜和姜遊行了一禮,在經文的指引下,踏上了輪迴路。
最後一隻鬼離開的時候,天際已經有些發白了。
弘真法師走回到姜遊和唐不甜面前。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脣也因脫水而變得乾燥。
“法師辛苦了。”姜遊說。
弘真法師看了他幾秒,然後說:“前幾日我見施主在公園鍛鍊。”
“我在減肥嘛,有問題?”
“沒有,甚好,”弘真法師轉頭看向唐不甜,“唐姑娘,一個多月前老勁山後山發生的事,我有所耳聞。”
“法師是方外之人。”
“小僧並不是想打探消息,而是近日小僧在打坐的時候,隱隱感覺到了一些變化,不知是否和老勁山的事有關。”
“什麼變化?”
“異種靈力變多了,但是靈力濃度卻並沒有變化,”弘真法師停頓了一下,“不知特科和研究所那邊是否注意到了這點。”
“我會告訴莊澤坤。”
弘真法師輕皺了下眉,旋即眉頭又舒展開來,他說:“如此我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