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盡力了......回天乏術......是、是什麼意思?”沈小純攥着醫生的袖子,眼神驚恐地盯着醫生,輕聲重複着醫生剛纔的話。
醫生微微嘆了一口氣,他知道病人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他頓了一下,看着沈小純,一字一頓地說:“病人送來的時候,生命體徵已經很弱了,我們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還是沒能把她留住,她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三個字,像一隻大手,緊緊地鉗住了沈小純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不,你一定在騙我,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我不相信,早上她都還好好的,怎麼可能就這麼走了呢......”沈小純發瘋般搖晃着醫生的袖子,聲音顫抖着朝他喊。
醫生沒說話,任由沈小純這個扯着,眼淚鼻涕抹了他一身。作爲醫生,他每天都要面對這些生生死死,所以,他能理解,也習以爲常。
“小純,你別這樣,小純......”見沈小純近乎於癲狂的樣子,張藝雅含着眼淚緊緊抱着她,哭着繼續呢喃:“小純,你別這樣......”
白色的牀推了出來,雪白色的牀單下,是一個消瘦的輪廓。
沈小純愣了三秒,猛然撲上去,顫抖着雙手去揭白布,卻被張藝雅一把拉住了手。
沈小純機械的回頭,眼神呆滯的看着張藝雅,張藝雅心疼的看着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知道,下面的樣子一定很嚇人,她怕沈小純受不了。
沈小純麻木的擡手,把張藝雅的手掰了下去,緩緩地掀開了白布。錢心慈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她的眉頭皺着的,好像還有很多日子沒有過完,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完。
“我媽她,什麼時候走的?”沈小純啞着嗓子問。
“大概是下午三點的時候。”
心裡狠狠一痛,沈小純突然想起來下午在會議室那一次心悸,原來根本就不是什麼胃痛,而是媽媽去世了,那是血緣深處的羈絆,超越自然地羈絆。
媽媽她,一定很捨不得離開吧。
“媽!”沈小純一聲驚呼,整個人撲在錢心慈的身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爲什麼她那麼努力的讓媽媽能夠多陪她久一點,可是,爲什麼老天爺就是這個不厚待她,讓媽媽突然就這麼走了呢?
心裡像是被掏空一樣,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更無法用文字表達。
最後,沈小純是被陸嘯抱回家的。
還有幾天就是月底了,只要熬過這個月,陸嘯就可以又一個月的假期,可以去找童心了。想着跟沈小純慶祝一下的,結果她的電話也打不通,回家也沒發現人,最後陸嘯打了張藝雅的電話,才知道沈小純在醫院。
陸嘯趕到醫院的時候,沈小純在太平間,趴在錢心慈的屍體上,不哭也不說話,像是被抽乾了靈魂一樣。張藝雅和周亦儒站在沈小純的旁邊,一臉的焦急。
陸嘯從張藝雅口中知道了整件事的全部經過,他心疼的抱起沈小純,對張藝雅兩人說:“我帶她回去吧,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張藝雅有些不放心,想跟上去,卻被周亦儒拉住了手。他示意張藝雅別跟着去了,給他們二人一點空間。
說實話,如果是以前,周亦儒一定會阻止陸嘯。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黎逸陽爲了何如詩那樣的女人跟沈小純離婚,周亦儒突然覺得深情的陸嘯,比黎逸陽更適合沈小純。
回到小區,陸嘯回頭看後座上的沈小純,她依舊呆呆的坐着,像是一個木偶娃娃般。
陸嘯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口。他把車停好,打開車門將沈小純抱了出來。
沈小純靜靜地倚在他的臂彎裡,眼神空洞,沒有焦點。
陸嘯以屋主的身份打開了沈小純的門,把她放在沙發上,然後轉身下樓去將兩個睡着的寶寶帶上來。
安置好寶寶,陸嘯從嬰兒房出來,見沈小純仍舊呆呆的坐在沙發上,陸嘯心裡酸澀的難受。他走過去,將沈小純凌亂的頭髮撫到耳後,
溫柔的問:“小純,別這樣好嗎?要是想哭的話,就哭出來!”
見沈小純沒有任何反應,陸嘯嘆了一口氣,朝廚房看了一眼,回頭看着沈小純,繼續說道:“小純,你餓不餓,我給你弄點吃的吧。”說完便徑直走進了廚房。
“小純,這裡還有好多餃子,我熱給你吃好嗎?”陸嘯從冰箱裡端出一盤餃子,回頭看着沈小純。
餃子?媽媽的餃子......沈小純空洞的眼神動了動,突然就想起,早上自己因爲餃子醬料裡放了大蒜而跟媽媽鬧彆扭的事。
沈小純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衝進廚房,一把奪過陸嘯手裡的盤子,抓起餃子就往嘴裡塞,一個接着一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眼角淌下來。
陸嘯看着沈小純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怕她會噎着,走過來一隻手抓着沈小純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背,輕聲問她:“小純,你這是怎麼了嗎?餃子是冷的,我給你熱了再吃好嗎?”
沈小純將餃子嚥下去,擡頭看着陸嘯,眼淚婆娑的說:“這是媽媽的餃子,是媽媽做的......”
陸嘯溫柔的遞過來一杯水,柔聲說:“我知道,是你媽媽做的!”
“可是......”沈小純的臉一下子又垮了下去,壓抑着哭腔說:“可是,早上我還因爲一碟醬料跟她發脾氣,賭氣不吃,她做的餃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餃子,可是我卻......要是知道會這樣,我一定不會惹她生氣的呀......”
陸嘯看着泣不成聲的沈小純,心裡一疼,緊緊地把她攬進懷裡,呢喃着安慰道:“你看,餃子你已經吃完了,阿姨不會怪你的......”
沈小純抱着陸嘯直到哭到沒力氣了,才渾渾噩噩的擡起頭來,一張臉腫的不成樣子了。陸嘯好不容易將沈小純哄睡着,本來打算回去的,但是夢中沈小純又哭了出來,揮舞着雙手說要跟媽媽一起走。陸嘯實在不放心,只好在客廳躺下來。房門都不敢關,生怕沈小純出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