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薔薇和玫瑰回到屋內向傅亦寒覆命:“稟殿下,三千精兵已經集結完成,現已盡數停駐在聖洛城北門之外,聽憑殿下吩咐。”
傅亦寒不置可否,只一眼看着傅珏。
傅珏回頭看了眼夕和,溫柔地對她說:“夫人,我們走吧。”
他的話於夕和仿如拂面而來的春風,吹彎了她的眉眼,還捲來一個嬌嬌的“好”字。
傅珏不再多留一刻,牽了夕和的手就往屋外走去,但走到門口時身後又傳來了傅亦寒的聲音。
“你們最好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然不管你們跑到哪兒我都會在三天內帶你們回到天心城!”
傅珏回過頭,答:“稍後食心蠱的解藥會送至大皇子殿下手中,告辭。”
跟着,傅珏就帶着夕和出了門,再沿着階梯下去,當着走廊和階梯上數十名黑焰衛的面淡然自若地走出了春風滿月樓。
春風滿月樓外已有兩輛馬車等着,白幻兒和子夜分別趴在兩輛馬車的車窗上往門口瞧,見夕和他們出來了不約而同地朝夕和叫了聲“姐姐”。
夕和微微頷首,同傅珏上了第一輛馬車。尉遲青燃取代臨月坐到臨江身旁,而臨月和青蘿兩人則去了後一輛馬車上。
片刻之後,兩條馬鞭揚起,一前一後兩聲“駕”,馬車便先後掉頭離開了春風滿月樓,往來時的城門而去。
傅亦寒說話倒是算話,這一路從出城到聖洛城漸漸在身後遠去都順暢無比,未見有任何人出來阻攔。
夕和漸漸放下心來,問傅珏:“你真的是讓人在葡萄釀裡下了蠱蟲嗎?那爲什麼大皇子沒事?”
傅珏正執起茶壺往小瓷杯裡注入清水,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笑答:“因爲大皇子的酒是他自己倒的,三皇子的酒是侍女倒的。”
嗯?夕和一時沒聽明白,但再隨之回想了一下宴席上的情形後她就懂了,“是侍女手裡的酒壺有問題?”
傅珏頷首,“那把壺是特製的,上面有個開關,可以分別倒出兩種酒,一種是既沒有蠱蟲也沒有百眠散的酒,另一種則是兩種皆有的酒。”
原來是這樣。這種酒壺夕和以前在書裡讀到過,大概知道能分別倒出兩種酒是因爲裡面做了一個簡單的機關將容器一分爲二了。
不過,酒壺的使用是需要人爲控制的,那麼也就是說那名傅亦堯的侍女實際上早已被傅珏收買,或者乾脆就是傅珏的人?!
傅珏將一杯水送至她的手中,不用她問便繼續說道:“除卻那名侍女,彈奏一弦琴的琴姬八女也是我的人,另外,大皇子會到聖洛城來也是我透給他的風聲。”
夕和一懵。琴姬八女?就是彈奏迷神樂律的那幾名女子?原來是他的人,難怪他知道如何才能不被樂律所控制。可大皇子的到來居然也是他透出去的風聲?!
“所以,你是故意把大皇子引來的?爲了對抗三皇子?”
“嗯。傅亦寒謹慎多疑,身邊的黑焰衛個個都是精英,同時他又手握兵權,我們一旦進入北漠境內,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離開不是易事。”
“我懂了。大皇子和三皇子是敵對關係,卻有相同的目標,他一來必定會對三皇子動手。而有他摻雜進來,不僅可以分散三皇子的注意力,還能降低他的警惕性。”
“傅亦寒對傅亦堯一直以來都是輕視的態度,對他所佈下的局不會投入太多心神和戒備,這也就給了我可趁之機。琴姬八女能成事最好,成不了事亦有食心蠱相助,必能順利離開。”
夕和點點頭,“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把解藥送至大皇子手上?”
傅珏喝了口水,答:“食心蠱和傀儡蠱類似,沒有解藥,半月之後蠱蟲便會在體內自行消亡,唯一的區別是中蠱期間不能動用武力,不然便會胸痹心痛。”
“那你怎麼說……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說把解藥送到大皇子手上,三皇子便會向他索要,可食心蠱沒有解藥,大皇子根本拿不出來,三皇子又肯定不會相信,那麼……”
“嗯。所以我們至少有半個月時間離開並消除蹤跡,足夠了。”
夕和聽罷一臉膜拜地看着傅珏,在心中感嘆了一句“好一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同時又爲他縝密的心思和開闊的遠見咋舌不已。
傅珏察覺到她的目光,回過頭看她,便對上了她亮晶晶的眸子,心下一軟,餘光瞄了眼白幻兒,確認她正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色後飛快地低下頭在夕和脣上淺吻了一下。
夕和第一反應便是去看白幻兒,見她沒有看到後鬆了一口氣,然後羞惱地輕捶了他一下。但因看了眼白幻兒的關係,她猛然又想起一件事來,便又問傅珏。
“你還記不記得三皇子手下有兩個極爲擅長追蹤的人?你說,會不會三皇子明着放我們離開,但其實已經派了這兩個人跟着我們了?不然他也不會說出三日內將我們抓回天心城的話吧。”
“追蹤?就是在白鶴山上追我跑的那兩個人嗎?”白幻兒剛好奇地看完一個老伯牽着一頭騾子經過,放下簾子想喝杯水時恰巧聽到了夕和的話,便在傅珏之前開了口。
夕和想那兩個人當時去追她發現的白影的,也就是白幻兒了,便點點頭。但這麼一想她又想到最終白幻兒是由她和傅珏找到的,也就是那兩個人沒有追上白幻兒!
可當時又是親眼看到對方身形迅猛,怎麼可能追不上一個小姑娘呢!除非就是白幻兒有辦法避開他們的耳目或者甩掉他們!
夕和一想到這一點,尚未來得及問,白幻兒就主動開口說了:“我有辦法可以甩掉他們。”
“什麼辦法?”
白幻兒笑笑,雙手合十擊掌了三次,再搖了搖手腕上的銅鈴鐺,說:“佈一個雨霧幻境就行了,他們一定走不出來的。”
夕和和傅珏皆是一愣。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是說沼澤地裡的雨霧幻境是她母親佈下的嗎?怎麼她自己也會?
夕和立刻掀了車簾往外看,但眼前看到的世界和之前並無任何差異,依舊是晴空萬里,既沒有雨,也沒有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