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分鐘之前。
陸錦承在和夢晚分開之後,等着助手將車子開過來,車子來了之後,他就支開了助手,自己一個人驅車離開。
上了車,他就直接脫掉了外套,手機就放在衣服口袋裡,正好也被他丟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車子是一路直接開到了陸氏,他並沒有着急進電梯,頎長的身體倚在車門上,給自己點了一根菸,漫不經心的抽着,大概是過了5分鐘的樣子,兩個黑衣男人,架着一個脖子上掛着單反的小年輕人出來嗄。
那人嘴裡還在大聲嚷嚷着—弛—
“放開……你們幹什麼?我告訴你們,我有權利這麼做!你們這是幹什麼?綁架我麼?我會報警的,我會控告你們!放手……放開我……”
陸錦承長眉一挑,聲線低沉,“你有權利?是誰給你的權利?”
兩個黑衣男人將那個記者駕到了陸錦承面前,年輕人一見到陸錦承,似乎是有些意外,不過年紀雖不大,收斂情緒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大概是覺得自己底氣很足,說話也是有模有樣的,“……原來是陸少,陸少,您要是想見我,直接傳我就行了,何必還這麼大張旗鼓的?”
陸錦承眸光微微一沉,他一手插着西褲口袋,一手夾着煙,聞言的瞬間,高大的身軀稍稍逼近記者,強大的氣場,頓時讓人呼吸一緊,“跟了我幾天了,有什麼收穫沒有?”
男人說話的時候,氣息很是平穩,最最普通的一句話,字裡行間卻分明是透着壓迫力。
那記者臉色稍稍僵硬了一些。
“……陸少,我是跟了您好幾天,不過您也知道的,您這樣的身份,是很有新聞價值的,再說了,我也沒有污衊您什麼,我拍到什麼,就放什麼。”
陸錦承薄脣輕扯,“是麼?那麼,之前的那則報道,就是你的傑作?”
“陸少,我也是實話實說,更何況,報道上面,我什麼都沒有明確的寫到。”這個記者顯然是有備而來的,說話還懂得打太極,估計在跟他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對策,“您現在這麼緊張的讓人把我綁了,這不僅僅是妨礙新聞自由的權利,而且對我而言,似乎也是不公平的吧?我們就是小人物,那上面放話下來,我們不得不照做。”
陸錦承倒是不意外他這麼“精明”,修長的手指,撣了撣菸灰,衝着其中一個黑衣男人努了努下巴,對方馬上就會意,將記者脖子上的相機拿了下來。
陸錦承也不出聲,接過相機,長指按下開關之後,一張一張的掃下去,那記者有些着急,張嘴就喊,“陸少,您不能這麼霸道吧?那是我的東西……”
“吵。”
陸錦承拇指輕按着相機地屏幕,惜字如金的吐出一個字,馬上就有人伸手,直接捂住了記者的嘴,一時間,只剩下了“哼哼”聲。
這個記者,應該是跟蹤了自己好幾天,具體來說,是跟他和夢晚。
照片有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有最近的,撲捉到的畫面,基本都是他和她比較親密的鏡頭,這人的拍照技術還不錯,好多畫面是他們平常不經意的時候,湊在一起,可是畫面上拍出來的樣子,卻更像是親密的情.人。
陸錦承看着其中一張照片,是之前在蔣家的門口,他站在夢晚的身後。
畫面上,男人眸光深深的凝視着面前的女人,而女人則是面容嬌羞的擰着細眉,柔軟白嫩的手,輕輕地抓着手袋,瞪着男人的視線,雖是透着幾分不耐,可是那眼角眉梢染着的情緒,卻分明是一種欲說還休的嬌.羞。
陸錦承忍不住伸手輕拂過相機的屏幕,手指頓在了女人的臉頰上,胸腔的某一處,就像是被最柔軟的東西給擊中了一樣,說不出的滋味兒,卻並不是他討厭的。
原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看着她的眼神,是這樣的。
…………
他將相機舉到了記者的面前,示意邊上的人鬆開那記者的嘴,然後才問:“讓你跟蹤我的人,故意讓你拍我和衡夢晚的各種曖.昧不清的照片,他給了你多少錢?”
那記者被陸錦承一針見血的問題,問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依舊是死鴨子嘴硬,“陸少,我說了,我就是混口飯吃,沒有人給我多少錢,全b市的人都對您和您的前妻的私生活很感興趣,我也就是投其所好。”
“呵,好一個投其所好。那好,我給你雙倍的錢,你說,你只要
tang說,那人是不是徐培英就可以。”
陸錦承懶得和他周.旋太久,其實他心中早就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就是徐培英,但是沒有證據,他不好妄下定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記者自己送上門來。
故意在他的面前,輕輕鬆鬆提到“徐培英”的名字,那記者果然是有點而招架不住,瞳孔劇烈一縮,陸錦承就確定了——真的是徐培英。
一個小小的記者,未必會認識經偵大隊的隊長。
可是他在說道徐培英的時候,他的表情完完全全出賣了他,陸錦承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是不在話下,什麼都不需要再多問,他將相機丟給了那個記者,很快又聽到那人故作鎮定的反駁聲,“……不知道陸少是什麼意思,我說了,我只是混口飯吃……”
“不知道我什麼意思?”
陸錦承輕笑一聲,眸子深處卻是一片冰涼,他抽了一半的煙,對着那記者的手腕就摁下去,邊上的人又再度捂住了那記者的嘴,只見他痛苦地瞪大了眼睛。
男人吐出一口菸圈,煙霧繚繞着,遮住了他精緻的五官,若隱若現的眉峰,無比的鋒利,他嗓音低沉,“那我現在就讓你明確的知道一下——既然給你雙倍的錢,你不要,那現在就試一下雙倍的痛。然後回去好好想一想,什麼叫做真正的新聞自由。你這手,寫的一手好文章,只可惜,用錯了對象,知道麼?”
…………
那記者的手,沒有十天半個月,估計都不能動了。
將人帶下去之後,陸錦承打開車門,坐上去,他放下了車窗,又沉默地抽了一根菸,將蔣博橋的事情,前前後後分析了一下,還是排除了徐培英設計的可能。
徐培英和自己有仇,所以趁着蔣博橋出事的時候,他纔對自己下的手,但是蔣博橋那邊,應該是和他沒有關係。他那個人,雖是瑕疵必報,但是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拉個人下水來,還是這麼蹩腳的行爲。
顯然這事情,徐培英應該是“順水推舟”。
可是關於蔣博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的鬼?
煙抽了一大半,陸錦承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有短促的提示音,應該是有未接電.話,拿出來一看,竟都是夢晚的電.話。
還有一條短信。
短信的內容很簡單,他看完之後,頓時就蹙起了眉峰,很快發動引擎,直奔蔣家。
其實在路上的時候,他就已經聯繫了陸家的人,陸圻軒今天正好去了a市,人不在,沈嫦鳳和人一起去山上吃齋了,陸霜青忙着籌備婚禮,怪不得母親會跑去蔣家。
他想着,就母親那個性子,肯定是會在蔣家大吵大鬧的,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幅場景。
…………
吳秀敏也看到了陸錦承,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就衝了出來,抓住陸錦承的手,就開始惡人先告狀,“……錦承,你來了,你來的正好!我不過就是過來要求看一下小煜,結果她們母女,死活都不讓我看孩子,我說了幾句,衡璞玉她……她那個潑婦,竟然還動手打我!”
生怕陸錦承不相信,吳秀敏拿着自己的捱打的臉就往兒子的面前送,“你看,你媽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我來看孫子,她們就打我耳光!是不是太過分了?”
剛剛衡璞玉那一巴掌,下手的力道不輕,這會兒一看,倒是真的可見清晰的五指印,吳秀敏這種“貴婦”,平常保養做的好,哪怕是上了年紀,皮膚也比一般的人要光滑嫩白不少,一個耳光打下來,肯定是有痕跡的。
陸錦承大概也沒有想到,衡璞玉竟然還會動手打人。
他緊蹙着的眉峰,這會兒堆得更緊了一些,不管怎麼樣,吳秀敏都是自己的母親,挨耳光這種事情,說白了,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具有羞辱性的,雖是知道自己的母親性子急躁,脾氣也不好,但是捱了打,他到底還是心疼的。
衡璞玉見到陸錦承倒是不意外,但是她動手打了吳秀敏,也是不後悔,這會兒吳秀敏一臉委屈的模樣,再看看秦越懷裡的女兒,都暈了過去,她自然也是不肯退步,穩了穩心神,上前一步就說:“人是我打的,但是陸夫人,話不是你這樣說的,動手打人我的確是不對,可是你自己說了什麼話,你應該心裡也很清楚。不是我們不讓你見小煜,只是你過來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爲了見小煜。算了,現在說再多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晚晚已經暈了過去,
她撞到了後腦,必須要先送去醫院,如果你們覺得我動手打人不對,那可以選擇報警。”
衡璞玉平常是柔軟到毫無主心骨的樣子,沒想到,這個時候竟還能夠如此的鎮得住氣場。
她幾句話說的可進可退,吳秀敏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才能博回一點底氣。
秦越一直都沒有開口,這個時候也不過就是哼了一聲,抱着夢晚越過陸錦承的身邊,他刻意頓了頓,眸光是對上了陸錦承的,話卻是對着吳秀敏說的——
“捱了一個耳光算什麼?要是晚晚有什麼事,你到時候等着看,你是不是隻是挨耳光!”
“…………”
這話實在是囂張的很,陸錦承看着他抱着自己的女人,還對着自己的母親口出狂言,是個男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當下眸光一凜,長腿逼近秦越,伸手就直接從他的懷裡抱走了昏迷的夢晚。
“…………”
秦越沒有想到,陸錦承竟然還會來這麼一出,他一個恍惚,懷裡一空,人就不見了,“陸錦承,把晚晚還給我!”
“還給你?”
陸錦承薄脣掀動,一字一句,彷彿是從齒縫之中蹦出來的,“我們的家事,你一個外人,摻合什麼?”
話音一落,他抱着夢晚就直接上了車,將她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才發現她的後腦勺的確是蹭破了很大的一塊,才一會兒的功夫,他的衣服上都染了不少的血,陸錦承心尖一顫,眸光深處閃過一絲疼惜。他對吳秀敏說:“媽,先上車,我送晚晚去醫院。”
“…………”
吳秀敏心中是一萬個不願意,可是眼下這個情況,她總不至於再撒潑,只能硬着頭皮上了車。
陸錦承倒也還是懂得最基本的禮貌,開車之前,又對衡璞玉說:“我會帶晚晚先去醫院,如果您不放心的話,也可以一起過來,小煜讓他留在這邊,這件事情,過後再說,先把傷口處理好,您看行麼?”
衡璞玉不滿意吳秀敏,但是她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陸錦承顯然是給了雙方臺階下,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起什麼事端,就點了點頭。
不過這邊都說通了,秦越卻是不通。
憑什麼?
他本來就看不慣陸錦承,剛剛人都是在他的懷裡,他說抱走就抱走,還說自己是個外人,他們是一家人的事,搞笑,晚晚和他早就已經離婚了!
尤其是想到吳秀敏那個凶神惡煞的女人,這會兒還和晚晚坐一個車子上,他就更忍不住,陸錦承的手剛剛拉開車門,秦越就大步上前,直接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着急的時候,潛意識就會講英文。
“陸錦承,你別以爲一句什麼外人就可以把人帶走了!你和晚晚已經離婚了!你憑什麼帶她走?要送去醫院,那個人也是我!”
陸錦承反手抓着秦越按在他肩上的手,想要推開他,誰知道他力道還挺大的,兩人一來一去,恨不得就要動手上手了,陸錦承眸光陰惻惻的,冷冷地出聲,“離婚她也是我兒子的母親!秦越,別逼着我對你動手,現在晚晚受了傷,先送到醫院去。”
“我會送!”
秦越隔着車窗指着裡面坐着的吳秀敏,呸了一聲,“這人是你的母親對麼?我親眼看到的,就是她動手推得晚晚,你還讓她們坐在一個車子裡,我還真怕她會下狠手,把晚晚給弄死了,你們陸家人不是一直標榜着自己在b市有多牛麼?是不是真以爲沒有王法了?”
是自己的母親推得晚晚成這樣?
陸錦承薄脣一抿,“不管怎麼樣,現在先送人去醫院。秦越,”
秦越也知道夢晚的情況不好,到底還是退了一步,他指了指陸錦承,點頭,“行,坐你的車也可以,不過我也要坐你的車!”
“…………”
陸錦承看着他拉開車門,直接就坐進了後車位,臉色僵硬了一下,不過也知道,這個時候要再將秦越拉下車來,自然是不可能。
他看了一眼衡璞玉,蔣家的司機也已經上了車,陸錦承這才彎腰進了駕駛位,驅車去了醫院。
…………
一路上,車廂裡的氣氛顯得緊繃極了。
夢晚始終都是
昏迷着的,吳秀敏別提是有多憋屈,偏偏身邊還坐着一個秦越,她好幾次都想要開口說什麼,再一見陸錦承那冷冰冰的側臉,自動將話嚥了回去。
最後快到醫院的時候,還是陸錦承的手機鈴聲,劃破了這個僵硬的局面。
陸錦承一手打轉着方向盤,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很快就接了起來。
“……姑父。”
是湯子鈞的電.話,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陸錦承頓了頓,很快就說:“……車子是在蔣家,之前讓晚晚開回去了……你自己去取?會不會不認識?現在我這邊的確是有點事……不,蔣家可能沒人,唔……你和小姑在一起?……我們在醫院。”
他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坐在後面的吳秀敏,不知道爲什麼,一聽到陸霜青的名字,反而是更不安起來。
陸錦承一掛電.話,她馬上就湊上去,問了一句,“……錦承,你和你姑姑說了,我們都在醫院?”
陸錦承停下車子,得空看了一眼母親,點頭,他抱起了夢晚準備下車,“之前姑父的車子是我開過來了,後來我讓晚晚開回了蔣家,他可能是要找車,車鑰匙在我這裡,就讓他們過來。”
吳秀敏臉色稍稍一變,只是這個時候陸錦承和秦越都一門心思撲在夢晚身上,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起了變化。
陸錦承抱着夢晚下車,秦越也緊跟着下了車,沒一會兒,衡璞玉的車子也到了。
醫院門口很快就迎出來幾個醫生和護士,將夢晚送進了急診室。
幾個人就都站在了急診室的門口,吳秀敏是看着衡璞玉就不順眼,不過衡璞玉這個時候也懶得理會她,看到站在一旁的秦越,她想着剛剛也沒有來得及和他說聲謝謝,這會兒還是得體地上前打了個招呼,“……我知道晚晚這些年在美國,都是你幫着照顧着,秦少爺,謝謝。”
秦越擺手,用蹩腳的中文,慢慢地說:“阿姨,您別客氣,這是我應該的,我非常喜歡晚晚,也很喜歡照顧她,保護她。”
秦越是從小在美國長大的abc,加上他本就生性瀟.灑,喜歡這種東西,他覺得不需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表示出來,纔有機會爭取。
不過他這話,傳到了陸錦承的耳中,卻分明就是一種挑釁,男人精緻的五官頓時黑了下來
當然,那邊上,還站着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吳秀敏,聞言,嗤笑一聲,逮着機會,反脣相譏,“喲,這表白可真是讓人感動啊,合着原來衡夢晚不僅是嘴巴了得,這勾.引男人的功夫,可也是了得啊。不過想來也是,估計她就是得到了真傳,佩服的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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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0+哦,其實這裡也有幾個伏筆,就是不知道大家看出來沒有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