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近來幾日滋補過剩的關係,蘇婉容這身子倒總算是豐腴一些了。就是再看見燕窩、參雞湯這等油膩的食物,喉間總是隱隱泛着噁心。
眼下垂眸,瞧見跪在地上這小太監,哆哆嗦嗦跪地在那裡,一面磕頭,一面苦苦哀求着她,看上去都快哭出聲了,蘇婉容又有些於心不忍。
嘆了口氣,只得吩咐從旁的倚翠:
“把這燕窩枸杞湯接下吧。”
繼而,目光又落去跪在那裡的小太監身上:“本宮會用這燕窩湯的,這裡暫且沒你的事了,你便先退下吧。”
可那小太監卻是依舊跪地不起,“陛下吩咐過了,要親眼看着娘娘將這羹湯用完,纔可以離開。否則若是被陛下發現了,奴才這腦袋還是保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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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容聽了這句,心中也有些無奈何。卻見這小太監老老實實的樣子,原本也是按規矩辦事的。不好爲難於他,便嗓音淡淡地又道了一句:
“你安心退下就是,出了什麼事情,本宮給你兜着。皇帝不會處罰於你的。”
後來小太監退下了,倚翠端了那盅燕窩枸杞湯過來,輕輕攪拌了幾下,舀了一勺準備伺候娘娘喝。
蘇婉容勉強用了兩口,覺得實在膩的慌,便再也用不下去了。
倚翠瞧見皇后娘娘這會兒柳眉微蹙,食慾不振的樣子,又回想起娘娘這個月的月事還沒有來。心中隱約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忍不住興奮地道:“娘娘,您說您是不是有了?”
蘇婉容愣了愣。
見皇后娘娘一臉不信的樣子,倚翠清了清嗓子,一臉正色地給娘娘分析:“娘娘您看,你這幾天食慾不振,白日裡總是容易感到睏乏。自打御醫給娘娘制定了藥膳,每天仔細調養以後,娘娘近幾個月的月信一直都很準的。這次卻遲了兩日,說不定就真的有了呢。”
月信推遲,食慾不振一方面。
至於另外一方面,皇后娘娘現如今得陛下獨寵,陛下年輕強壯,氣血又是十足的旺盛。每每入了夜,寢殿裡飄出來娘娘的那些個纏纏綿綿的啜泣吟哦,像是倚翠這般尚未出閣的女兒家,若是不小心聽見了,都覺得實在羞人的很。
帝后相處如此恩愛和諧,都已經成親這麼久了,皇后娘娘懷上了身孕,根本也是一件極爲正常的事情。
蘇婉容蹙眉說道:“應當不會把。前幾日,御醫給我開緩解腹瀉的湯藥時,也曾替我把過一次脈,那時也不曾聽御醫提起,我懷上了什麼身孕。”
可倚翠卻是不贊成地反駁,
“畢竟娘娘這日子還短。便是真有了喜脈,現在應當也是極其微弱的。也許正因了這個,當時那御醫便有些疏忽了,錯診了娘娘的脈象,也都是說不準的。”
蘇婉容怎麼可能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呢,事實上這兩年每日以藥膳仔細調養滋補着,她心裡也是盼的緊呢。
但她這副不爭氣的身子骨,乃是天生的宮寒體質,到底與尋常女兒家不同的。
上一世她幾乎試遍了所有的法子,直至臨死的那一天,她都不曾懷上過身孕。
至於這一世呢?
兩年前尚在西夏的時候,這種疑似懷孕的跡象其實已經出現過一次。那種從驟喜期待,轉瞬之間化作失望落寞的情緒,她已經經歷過一次,眼下實在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是以,儘管倚翠的說法其實也有幾分道理,蘇婉容此時卻是不敢報太大的期望的。
畢竟她剛剛服用了假和尚摻了瀉藥的符水,拉了好幾日的肚子。眼下這些個食慾不振、月信不調的諸多反應,說不準只是由於她腹瀉剛停,體質虛弱從而產生的後遺症,那也是不一定的。
即便已經這般說服自己,要平常心態。
倚翠猝不及防冒出的這一句話,就猶如一塊石子忽然砸入平靜無瀾的湖面,仍舊在蘇婉容的心裡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漣漪。那些緊張忐忑的心情,完全是出於本能反應,根本就是她控制不住的。
倚翠並沒有皇后娘娘這麼諸多的顧慮。
在她眼中看來,她家娘娘確實比尋常人家的貴女,更要身嬌體弱一些。可是耐不住陛下勇猛強悍啊,每逢她守夜的時候,也會偶爾豎起耳朵去聽,寢殿裡面的動靜,不來個三五次的,根本就停歇不了。
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饒是娘娘再柔弱,不宜受孕的身子,長此以往,總是會中上那麼一回的。
以倚翠看來,娘娘此次懷孕的可能性便是極大。越想越替娘娘高興,便試探着問道:“咱們這樣胡亂猜疑也是無濟於事的,要麼娘娘您看,奴婢眼下就請個御醫過來,仔仔細細再爲娘娘過一遍脈,確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