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昆在大廳外接了個電話,然後大搖大擺地推門而入。張本民讓周前帛回去,自己裝作浴客,跟了進去。
洗浴中心的門面有點小,也沒用心去打造,看上去很一般。大廳同樣也不太大,但裝潢十分考究。
廳中心是假山流水金龍魚,四壁有浮雕,以藝術之名將潔男淨女推掛到了牆上。整個空間由幾束高燈和成片的微射燈來打光,充盈不膩。廳左後側是電梯間,旁邊是個逼格相當高的小吧檯。
“請問先生幾位?”一個長相清秀的男服務生問張本民。
張本民故意看了看身後,“還有其他人?”
“不是,我是說不知道您需不需要爲其他人預定一下。”
“尋歡作樂,一人獨享。怎麼,嫌人少了不接待?”
“不不不,您千萬別這麼說。”服務生看上去訓練有素,滿臉帶笑,語調溫和,“好吧先生,請問需要什麼服務?”
“這不是洗浴中心嘛,不就是洗個澡?”
“是的,但我們有普通池、豪華池之分,還有私密單、雙人池。”
“私密?”
“嗯,一般是帶着伴兒來的首選,我們中心不提供伴洗。”
“看來像我這樣散發着清香的單身狗,是進不了私密池的,那來個豪華池吧。”
“好的,請上二樓!”服務生拿起對講機,呼叫二樓接應。
來到二樓,一出電梯,又有服務生笑迎,領着張本民前往位於東側的豪華池區。進了一道自動門,先來到更衣區,脫得赤條之後再穿過一個短短走道,便來到豪華大池。
池內碧波泛光,靠北的一排衝噴躺椅,水流強勁。
董昆看起來已是輕車熟路,熟練地在一個衝噴躺椅上享受起來,他眯着眼,手腳隨水浮蕩,整個人像飄起來一樣。
張本民看得有點眼饞,也進了池中,抽空享受會兒。
受只是一時,沒多會兒,張本民注意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緊靠大池左邊的是小休息區,有圓桌、躺椅和各種果盤。再往裡是淋浴區,有石桌石凳,洗漱用品一應俱全。最裡面是保健加搓背區,在這裡敲背按摩,享受的都是真手藝。
大池右側是休息大廳,那裡除了修腳還算正宗,其他所謂的保健按摩,說到底只能算是個做某種事情的前奏。
大約半小時後,董昆泡完了大池,徑直前往休息大廳。
休息大廳以桔光爲主色調,溫雅靜謐,又跳躍着股隱隱的興奮勁兒。董昆在正對電視大屏的區域找了位置,開始修腳。張本民在邊上遠遠地找了個躺椅臥進去,假裝小憩。
旁邊的幾個顧客正在做按摩、敲背,但他們哪裡受得了打着技師名頭的小姐調弄,沒一會,就先後跟着小姐進了位於拐角的一排小包間。
董昆修過腳後沒有到小包間去,而是進了一道有服務生把守的門。
張本民一跟到底,過了會也走過去,誰知被服務生攔了下來。
“裡面是國家秘密基地?”張本民故意道,“機密大概是到什麼程度的?”
“先生您開玩笑,怎麼會呢。”
“那還不給進?”
“抱歉,裡面的項目不對外開放,是專門招待貴賓的。”
“什麼貴賓,不就倆錢嘛。老子也有,什麼價?”
“先生,那不是錢的問題。”
“哦,也對,有些事並不是有錢就能辦的,還得有一定的地位,說白了就是手裡要有權可用。”張本民似是無奈地一笑,“罷了,咱老百姓得看開點。”說完掏出香菸,向服務員遞過去一支。
服務員擺擺手,“上班時間,不能抽。”
“先拿着,得空就抽唄。”張本民堅持把香菸放到服務生手中,道:“不過我看剛纔進去那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吶,活脫脫就一混子。”
“但是人家有身份啊,平常身上有張皮,是輔警呢。”
“輔警就了不起?”
“也許他沒什麼了不起的,但背後的勢力卻不小,他的主子可能很厲害。”
“再厲害也就揩這點小油水?不就是個玩樂嘛。”
“誰說的?”服務生有點表現欲,想顯示自己知道得多,說起來還挺帶勁,“人家在這邊還有生意呢。”
“生意?”
“那當然,要不天天來幹什麼?其實也是爲了監工。”
“什麼生意?”
“這你都不懂?”
“還真不懂。”張本民又遞上一支菸。
“皮肉生意唄。”服務生這回不客氣地接了,還點上火抽了起來,“別看清泉洗浴中心規模不算大,但小姐卻有幾大十,因爲老闆跟某些方面的關係打得鐵硬,不怕查。關係怎麼打?有肉大家吃唄,剛纔那輔警背後的主子,在這裡面就大概放了十個小姐。”
“哦,那還真是筆不小的生意。”
“當然,這邊的消費比較高,每個小姐每天抽水頭至少是五六十,你算算一年下來得有多少?得有小二十萬呢。”
“不服不行。”張本民露出一副羨慕的神態,“到底是有路子,做起事來就是不一樣。”
“有多大腳穿多大鞋子,有些事是羨慕不來的。人家還一天一收呢,啥事不幹,幾大百到手。”
“唉,這真叫人不平衡,都是些什麼事兒。”張本民一股憤世嫉俗的樣子,“算了,乾脆就在大廳躺會兒歇歇吧,啥也不玩了。”
回到休息大廳,找了個便於觀察的位子躺下來,耐心等待。
十點半左右,董昆出來了,打着哈欠,一臉睡意,看來幹完大活還小憩了一陣。他回到休息大廳,在最靠邊的一張沙發上坐下來,對服務生招招手,讓她喊值班經理過來。
不一會,來了一個職業裝男,見了董昆很客氣,先敬上支菸,又悄悄塞給他一個信封。
董昆拿了信封,看都不看直接裝進口袋,很神氣地走了。張本民跟出來,看到他鑽進一輛普桑。
張本民原本沒打算跟下去,但洗浴中心門前有趴窩的出租,很方便,於是改變主意決定再跟一段,看這傢伙還有什麼舉動。
沒想到,董昆的節目還很多。他最近剛搞了個小情人,下午就約好了晚上一起唱歌。張本民一路跟下去,來到了“嗨樂迪”歌廳。
“嗨樂迪”共兩個經營樓層,經營面積很大,每個樓層分三個區,房間隔得跟迷宮一樣,再加上帶着點魔幻色彩的燈光,還有轟鳴到腦際的音樂和鬼哭狼嚎的唱音,讓人非常容易進入昏頭漲腦的狀態。
一進門,就有服務員熱情接待,張本民說已有朋友在這裡,是來找人的,然後便緊跟着董昆。在這種混亂的場合得跟緊點,要不一眨眼人就不知哪兒去了。
董昆看上去是輕車熟路,他領着小情人很熟練地七拐八轉,來到一間特包小房。
張本民記下房間號便離開,去KTV自設超市買了幾樣零食,他要找理由近距離接觸董昆,拍點東西。
來到特包小房門口,張本民趴在玻璃門上看了眼,隱約看到沙發上兩個人前後疊加並聳動着,他拿出富蘭卡隔着玻璃門開拍。
董昆和小情人忘我投入,根本就沒在意到門口有人。張本民不想多等時間,拍了幾張照片後便敲起了門。
房內的兩個人影分離開來,其中一個走到門口,拉開門就罵起來。張本民一邊舉起零食袋子,一邊繼續隱蔽拍攝,同時滿臉堆笑,說不好意思走錯了房間。
董昆罵罵咧咧地讓張本民趕緊滾。
張本民連聲說對不起,小跑着離開,到KTV入口的候客區坐等。
快到十二點的樣子,董昆出現了,顯得很疲塌,他徑直到吧檯找值班經理。兩人走到牆邊嘀咕幾句,董昆手上又多了個信封。
這一切都被張本民拍了下來,大小都能算作證據。拍完後,他先一步下樓,到樓下招呼了一輛出租,決定繼續跟下去。
董昆出來了,駕車把小情人送回酒店,之後自己繼續駛行。張本民讓出租車別跟丟,弄清董昆住哪兒,那很重要。
不過遺憾的是,董昆沒有回住處,而是去了“始於足下”足療店。
張本民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剛好這時有客人過來,他也跟着進去,看到董昆坐在門口左側的沙發上,抽着煙,很是愜意地跟帶班的聊着天。
張本民在吧檯旁邊的小圓桌前坐下,把照相機的鏡頭悄悄對準了過去。
董昆很不可一世,半躺着翹起腿直抖,邊說話邊戳點着手指。一會兒,帶班的起身到吧檯拉開抽屜,也拿出個信封,走回去放到他手中。
笑嘻嘻的董昆把信封塞進口袋,懶洋洋地爬了起來,準備離開。這時,門外進來一個高挑的女人,長髮披肩,皮膚白皙,走起路來前後左右各個角度都是曲線。
董昆兩眼眯成縫,一直看到女人拐進樓梯。“新來的?”他問。
“算是吧,纔沒幾天。”帶班的撓了撓頭,“屬於貴賓專用。”
“那,今天我也做回貴賓吧。”董昆一抖眉毛,“明天的抽頭,自然會給你減點。”
“也好。”帶班見有好處,面露喜色,“不過啊,人家看不洗腳。”
“專門洗頭?小頭?”
“嗯。”
“對路子!”董昆扔掉菸屁股,“趕緊的,你給約一下!”
張本民聽得連連感嘆,沒想到董昆的身體素質還比較經摺騰,標準的三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