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客棧是小鎮裡唯一一家客棧,來往的多是經商的或是江湖中人。此時,大廳裡稀稀落落坐了沒幾桌人。
玄音將劍和包袱放在了一邊,照例點了幾個素菜,外加一盤牛肉。
看見牛肉懷秀又是兩眼放光,心中卻提醒着自己:要矜持!
沒多久玄音就吃飽了,放下了筷子,而懷秀還磨磨唧唧的,心裡想的卻是怎麼樣才能將那碟牛肉全吃。
玄音吃完了飯,看着懷秀吃得很慢,關心地問道:“懷柔姑娘,沒胃口麼?”
沒胃口也是被你逼的!
爲了桌上那盤牛肉,懷秀腦子轉的飛快,一下子就有了想法。她放下了碗筷道:“實不相瞞,我身體本就嬌弱,這幾天沒有吃藥,有些不舒服。”
“懷柔姑娘怎麼不早說?需要什麼藥,我這就去給你抓。”玄音濃濃的眉毛皺了起來。
懷秀要的就是這樣。
可是藥方的話……她知道的藥材少得可憐,唯一記得的是在虎踞山那次偷偷翻着林朝歌興致盎然看着的那本香豔話本《紅杏記》裡提到的一副藥方。
此刻別無他法,懷秀只好將那副藥方報給了玄音。
玄音得了藥方,匆匆地走了出去,生怕懷秀耽誤了吃藥病發。
看着玄音走出了客棧的門,懷秀激動地把一盤牛肉抱了過來,大口大口的吃。這麼久沒吃肉,忽然覺得即使是幹切牛肉,味道也很好。
要趕在玄音回來之前把牛肉吃完了然後讓小二收走纔好。
話說,玄音出了客棧,本想問人哪裡有藥房,左右看了看,卻發現斜對角的街口掛着個大大的“藥”字,心道真巧,急忙走了過去。
“這位客官,需要點什麼藥?”藥店裡的夥計看着玄音一身藍色長袍雖不華貴,卻氣度不凡,立即擺了笑臉。
“我來抓藥。”
夥計客氣的道:“客官把藥房給小的,小的去抓。”
玄音楞了一下,道:“我沒有藥房,直接報給你吧。”
夥計點了點頭,拿了紙筆出來說道:“成,客官您說!”
虧得玄音和懷秀記性都好,玄音把懷秀說的藥房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夥計聽了,臉上笑得更燦爛了,朝玄音說道:“恭喜客官,這麼年輕就當爹了!”
“當、當爹?”玄音粉雕玉琢,溫溫吞吞的臉石化了一下。
夥計看着玄音的表情,笑了笑道:“客官,怕是夫人還沒告訴你這喜事吧!這是安胎藥,客官您就要當爹了!”
玄音愣了半晌,心裡想的卻是念柔姑娘居然懷孕了!同時又可憐她一個懷有身孕的女子卻被丈夫拋棄。
“客官?客官?”夥計叫道。
玄音這纔回過了神道:“嗯,你抓藥吧。”他伸手摸腰間,卻發現把錢都放在包袱裡了,而包袱在客棧的桌上。
“那個,我錢忘帶了,回去取,去去就回。”玄音漲紅了臉說道。
夥計停下了手,道:“成,客官您去取,取回來了我再抓藥。”
玄音急急忙忙跑出了藥房回了客棧,心中想的卻是念柔姑娘的夫君若是不要她,她一個女子怎麼生活,乾脆照顧她孩子出生吧。
正樂呵呵地吃着牛肉的懷秀忽然發現身邊站了一個人,一隻手端着盤子,一隻手抓着肉往嘴裡送,邊擡起了頭。
“噗……”沒想到玄音會這麼快回來的懷秀看清來人,嚇了一跳,剛吃到嘴裡的肉差點噴了出來,捂着嘴嚥下嘴裡的牛肉,擡頭看着玄音,連盤子都忘了放下來了。
現在可怎麼辦。
而玄音因爲被念柔姑娘懷有身孕的事情給刺激到了,一下子也沒注意到其他,只是開口傻傻的道:“念柔姑娘,你懷有身孕,怎麼不跟我說?”
懷秀手一抖,手上的盤子掉到了桌子上,連帶牛肉都灑了出來。“什、什麼?”
玄音以爲自己太激動所以話沒說清,於是重複了一遍道:“原來念柔姑娘喝的是安胎藥,怎麼懷有身孕都不說,若是出了意外該如何是好。”
一邊心疼灑出來的牛肉的懷秀聽了玄音這話,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罵着林朝歌那個混蛋看的都是什麼書。
“呃……”懷秀皺着眉,不知道該怎麼圓這個謊。
玄音嘆了一口氣,從桌子上的包袱裡拿出了錢袋,道:“罷了,你不想說我也不難爲你,我先去給你抓藥。”說完,玄音轉身就走了。
留下懷秀坐着,看了看空空的盤子,看了看灑出來浪費了的牛肉,最後望天。她只不過是想吃點肉而已,吃出來了個孩子該怎麼辦。
再一次沒胃口了。
等玄音抓完藥回來,懷秀已經讓店小二收拾了桌子,自己回了房間,好好思考自己的人生了。
“念柔姑娘,我可已經進來麼?”玄音敲門道。
懷秀回過了神,起身開了門。“進來吧,在門外說話多不方便。”
玄音這才忐忑地端着熬好的藥走了進來。
懷秀把門一關,抹了把臉,轉身看着玄音紅着臉把藥放在了桌子上,蛋蛋的憂傷。
“念柔姑娘先把藥喝了再說吧。”
懷秀看了看桌子上黑乎乎的藥,聞到了刺鼻的味道,想着藥不能隨便吃,而且眼前這碗還是安胎藥,就更不能亂吃了。
深深的無奈,還是先想辦法把這事圓過去了纔好。
見懷秀不肯吃藥,玄音勸道:“念柔姑娘……你……”粉雕玉琢的臉又紅了紅,“爲了肚子裡的孩子,還是把藥喝了吧……之前也怪我不好,你是個孕婦,怎麼能吃的這麼清淡。”
“……”懷秀不知道說什麼。
玄音擡起頭看着懷秀,有些指責的意思。“不過,爲什麼懷有身孕這麼大的事情你不說,還一個女子孤身在外?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第一次看見玄音這麼個溫溫吞吞的人生氣,脾氣向來暴躁的懷秀第一次心虛了,乖乖的站在一旁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