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陸銘之都懂,可他下意識地就是不想見到樓懷瑾。
“可是……”
“別可是了。時不可待,我們先去打招呼。”
藍夏推搡了一下陸銘之便快步朝向江演和樓懷瑾那裡走去。
“二位早啊!”藍夏笑着朝他們打招呼。
江演和樓懷瑾聞聲轉身,同時向藍夏拱手回了個禮。
不過兩人並未多言,江演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不是很開心。
樓懷瑾的臉上則一直掛着招牌式的和煦笑容,讓人猜不出他此刻心情如何。
“土豪公子一大早跑到這山裡來,真有雅興啊。”藍夏笑着揶揄道。
樓懷瑾此刻就是她的競爭對手,先擠兌一下是一下。
“二公主不也一樣?”樓懷瑾淡然回覆。
“我和江公子有約在先。土豪公子也有約麼?”
“有約?”樓懷瑾眉峰迅速挑了一下,“我是偶遇。”
“偶遇?那還真會挑地方偶遇。”
藍夏這下更確定樓懷瑾是有備而來了。
心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藍夏便不再理他了,而是轉向江演說道,“江公子,你看是不是該請我上去?”
“呃……”
江演正要回答,樓懷瑾輕飄飄說出一句話來——
“還是希望江公子能考慮一下我方纔說的話纔好。”
藍夏擡頭瞪了樓懷瑾一眼,什麼考慮不考慮的,這語氣明擺着是威脅吧?
江演倒是沒做太多的考慮,輕嘆一下便退後兩步,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讓在場的人都上山。
“幾位請吧。”
藍夏看江演不甘心卻不反抗的模樣,竟生出了幾分同情。
她覺得樓懷瑾這隻狐狸一定是掌握了他的什麼把柄,這才讓江演屈服,心中對樓懷瑾又多了幾分不齒。
樓懷瑾像沒看到她鄙夷的表情似的,很優雅地扇着摺扇,跟在江演的身後拾級而上。
沿着鋪制整齊的臺階一直環山向上而行,幾人走了約莫兩柱香的時間才終於到了山頂。
臺階盡頭滿是參天大樹,在樹木之間有一條蜿蜒小路,延伸進樹林之內。
順着小路又走了許久,眼前這才豁然開朗。
一座宏大巍峨的建築物就坐落在眼前寬闊的廣場之後。
建築物的大門上高懸四個大字“鑄劍山莊”。
“呵,我就說不是一個人做得了那些武器嘛。”藍夏悄聲跟陸銘之說道,“不過這個鑄劍山莊這麼隱秘,估計是有些來頭。”
“恩。不過我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地方。”
陸銘之大部分時間都在鉅鹿山跟着鏡緣上人學習。
可好歹也是藍笙國的人,對地形情況多少是熟悉的,這個地方他是頭一次聽說。
“這邊請。”江演領着三人進了大門,引着他們到了前廳。
江演讓人坐下後,吩咐丫鬟上茶水點心,等都上齊了之後便屏退了下人只留下他們四人。
“江公子,是不是可以說說鐵礦的事情了?”
樓懷瑾開門見山,絲毫不避諱藍夏和陸銘之在場,直接將自己的問題甩了出來。
……
一個時辰之後,藍夏騎着雪兔,氣鼓鼓地走在回城的路上。
“我說,你跟着我幹嘛啊?”藍夏沒好氣地衝着一直跟在身後的樓懷瑾吼道。
“你回城,我也回城,何來跟着你一說?”樓懷瑾也不怒,反而和顏悅色地回答她。
“隨你了。”
藍夏生氣地瞪了他一眼,踢了下馬肚加快速度。
身後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看來樓懷瑾是不打算跟她拉開距離了。
算了,隨他去吧。
藍夏已經沒脾氣了,她對樓懷瑾的印象就是——不達目的絕不罷手。
就像方纔在山上似的,本來事情的發展應該是,她和江演之間就鐵礦的問題達成某項合作協議的。
可樓懷瑾從中插了一竿子,他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大堆情報,非逼得江演不得不和他合作。
末了,樓懷瑾這個湊不要臉的竟然說也不能讓二公主白跑一趟,不如三方合作,共同開發鐵礦吧。
搞得好像她纔是受人恩惠的那個人似的。
不過有了樓懷瑾的加入,藍夏倒不是很鬱悶。
開發鐵礦需要錢,他也保證能提供所需費用,江演背後有整個鑄劍山莊,懂得制鐵造兵器。
提到江演,藍夏不禁心中嘖嘖幾聲,她就覺得江演出身非同一般,沒想到他竟然是別國的沒落皇族。
宮變時逃了出來,之後便領着幾名忠心的心腹躲在了藍笙國。
不管如何,他和他的心腹懂得鑄劍,開發出鐵礦之後交給他們來鑄造兵器就行。
至於她嘛……
外人看起來她不過是來湊熱鬧的,可她沒有向其他幾人露底牌。
那就是她懂得地質知識,對勘測和找礦很有研究。
不過這是她的底牌,此時並不願意告訴別人,尤其是樓懷瑾這隻狐狸。
“陸小將軍已經先行一步回城了,我實在不放心你一個姑娘家獨自行走。真是不識好人心。”
樓懷瑾緊追在藍夏身後,慢悠悠地享受着當好人的感覺。
“呸。跟你走纔不安全呢。”藍夏啐了一口。
緊接着,兩人同時想到了當初遇襲逃生後,樓懷瑾目睹藍夏沐浴一事。
一時間兩人臉上表情都不是很你自然,藍夏紅着臉乾脆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樓懷瑾臉上也掛着尷尬的笑容,但很快,他擡手摸了摸鼻子,掩飾着上翹的嘴角。
“丫頭!”許久,樓懷瑾終於出聲。
“幹嘛?”藍夏沒回頭,但語氣不很友善。
“你十七了吧?許了人家沒有?”
樓懷瑾突兀的問話讓藍夏差點從馬上跌下來。
她紅着臉回頭吼道,“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就隨口問問唄,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樓懷瑾微笑,“你那個二師兄對你不錯,我以爲你會被指婚給他。畢竟身份擺在那裡,他很適合做駙馬。”
“你別亂說啊,我和二師兄只有同門之誼。沒你想的那麼複雜。”藍夏慌忙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這種事情不許瞎說,我不要面子二師兄也要名聲的啊。再說了,我的夫君要自己找的,我可不稀罕指婚那一套。”
“哦?自己找……你倒是很大膽。”樓懷瑾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同時他又覺得鬆了一口氣似的。
藍夏愣了一下,覺得自己的發言放在這個時代有些超前,就支吾着解釋。
“我不記得十歲前的事情,在山上幾年把性子養野了,不會去在乎那些繁文縟節。再說我覺得十七還小,不着急成婚。”
在現代社會,人們的生活壓力越來越大,結婚年齡也一再推遲。
別說十七,就是二十七結婚也不算晚。
十七歲還應該是個正讀書的孩子,拖着一個孩子的身軀去做大人的事情,她有點不敢想象。
萬一婚後有了孩子,身體還沒徹底發育完全,不小心難產了怎麼辦?
這個時代外科醫學又沒那麼發達,還沒有剖腹產,要是生不出來不就一屍兩命了?
那麼危險的事情她纔不要做……
“丫頭,你想什麼呢?”
樓懷瑾已經騎馬和藍夏並行,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哦……沒什麼。”
藍夏臉一紅,覺得自己腦補過度,連生孩子的事情都想到了,不由得一囧。
“對了,你多大了啊?成親了沒?”藍夏順着這個話題轉移目標,把問題引到樓懷瑾身上。
“二十,還沒成親。”樓懷瑾平靜答道。
“都二十了啊,還沒成親倒是稀奇。”
藍夏自己倒是覺得這個年齡單身很正常,可樓懷瑾是這個時代的人。
男子到了二十歲還沒婚配娶妻的,在這個時代的確很罕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藍夏覺得樓懷瑾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黯然。
不過她倒沒意思探究人家心事,便隨口調笑了一句:“那怪不得有美人纏上你,沒成親才能這麼肆意玩耍,流連花叢。”
“你覺得我在玩耍?在流連花叢?”樓懷瑾自動忽視了藍夏的第一句話,他秀眉一挑,饒有興致地問道。
“呃,不是嗎?上次那個很……的美人……”藍夏一愣,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便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若我說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你信嗎?”
藍夏不知道樓懷瑾爲什麼忽然來這麼一句,問得她有點沒頭沒腦,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罷了。”樓懷瑾輕嘆口氣,自嘲般地一笑,“該知道的時候會知道的。”
“什麼?”藍夏更加迷惘。
“對了,你父王還沒告訴你吧,三日後,我會去宮中覲見。”樓懷瑾猛然轉換話題。
“覲見?父王找你有什麼事?”藍夏更加覺得一頭霧水,這件事根本沒聽父王說過。
“還不是爲了通商權的事情,乾元國的財力你是知道的,若是和乾元國通商自然是有百益而無一害。可能他也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吧。”
藍夏撇撇嘴,樓懷瑾說得氣定神閒,一點沒覺得自誇有多麼不好意思。
好像他就是個財神爺,藍鈞巴巴的渴望跟他攀上關係似的。
“既然你們國家那麼牛,那你當初直接遞帖子給父王好了,幹嘛要通過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