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陳真應了聲。跟阿加西兩人三下兩下的將假髮跟假鬍子撕下來,扔進了路邊的垃圾堆裡。
“師傅,你找個地方先睡會兒。我看着!”陳真說着捲起衣袖,從口袋裡拿了塊手錶出來戴在了手腕上。看了看時間之後,陳真又將衣袖放了下來。
阿加西看着陳真的一舉一動,詫異的張了張嘴。陳真捲衣袖的動作,他看到過很多回。第一次是在北京的火輪車車站,陳真下車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捲了捲衣袖。第二次是陳真剛開始跟自己學功夫時,叫陳真開始練跑步的那天早上。陳真在準備跑步前就是捲了捲衣袖!
之後,阿加西發現每當陳真決定做某件事時,他都會先卷卷衣袖。只是,這次捲衣袖時,陳真顯示出的從容與自信,是阿加西第一次見到的。而且,那塊表?想到這阿加西一指陳真的手腕問:“你哪兒來的手錶?”
“哦,我剛纔在搜查房間時,看到洋人的桌子上有很多的手錶,而且我正好需要一塊表來掌握時間,所以我就伸手拿了一塊。”陳真說到。
“你?你不是說不偷別人的東西嗎?”阿加西簡直不敢相信一直堅持不肯做賊的陳真,會這樣臉不紅心不跳的就把洋人的手錶裝進了口袋裡。
陳真微微一笑:“我不過是拿了他們一塊表而已,他們從中國拿走的東西恐怕不止幾千幾萬塊表吧?爲什麼沒有人說他們是偷呢?”
阿加西怔了怔,從陳真平淡的眼神中,他感覺到自己的徒弟正在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鄉下少年,轉變成一個開始懂得沉着和冷靜的青年。功夫給他帶來的不僅僅是更強壯的身體,更大的力氣,還有充滿自信的眼神和主觀上的自我判斷能力。
真象我年輕的時候啊!阿加西暗自欣慰的點點頭。
“師傅,你還有什麼事情要我做嗎?”陳真回頭見阿加西依舊在看着自己,於是問到。
阿加西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於是又恢復原來的神情一瞥嘴:“切!你看好洋人就不錯了,能做什麼呀?老子要去睡覺了,你不許偷懶啊!”說着躥到邊上的一棵樹杈上,裹了裹衣服開始打盹。
陳真看了看樹杈上的阿加西,不禁暗笑。雖然阿加西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對自己很兇似的,但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陳真知道阿加西的心地是很善良的。只是不清楚他爲什麼會是一個江洋大盜?
“喂!師傅,這個手錶你喜歡嗎?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就把它送給你啊!”陳真說到,他知道自己這個師傅沒有別的愛好,就是貪財。於是伸手解下手錶想哄阿加西開心,哪知阿加西都沒有正眼看他,只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那麼個假貨還拿來哄我?我根本就看不上眼!”
…………………
一夜無言,英國人的租界裡沒有其他的任何動靜。
等天亮了之後,路邊的行人多了起來,陳真於是跟阿加西兩個又換到一處少有行人的地方繼續的盯着。
日上三竿時,阿加西和陳真兩個正在啃着大餅的時候。兩輛汽車從租界裡開了出來!
“師傅,我們怎麼辦?”陳真問。
“當然是找車跟着,難道你能跑得過汽車啊?”阿加西白了他一眼。轉頭一看,正好有一輛空馬車路過,阿加西連忙過去把馬車給攔下來了。
“你個糟老頭,想找死啊?”車伕罵道。
陳真原以爲以阿加西的脾氣,一定會揍那個車伕一頓。哪知阿加西這次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掏出一塊大洋衝車夫晃了晃。
錢是什麼?錢是爺!最大的爺!
車伕一看阿加西手裡的那塊大洋,怒氣衝衝的臉上立馬就變得笑容可掬。“爺!您是想做車嗎?”
“不坐車難道是上茅廁嗎?”這回輪到阿加西兇了。
“是!是!是!爺說的對,爺您去哪?”車伕依舊是笑臉一張。
“跟上前面的那兩輛汽車。”
一聽是要去追汽車,車伕的臉立馬就變成了苦瓜相。“爺,我這是馬車。哪裡能追得上人家的汽車呢?”
“追不上是吧?”阿加西又掏了塊大洋出來。
“爺,我試試看。儘量追上它!”
阿加西沒有說話,又往手裡加了兩塊大洋。然後將四塊大洋衝車夫掂了掂!
“爺!您上車!我這要追不上那兩輛汽車,我跟你姓。”車伕滿懷鬥志的握了握手裡的馬鞭。
阿加西衝陳真一招手:“上車!”
由於租界不遠處就是一個菜市場,一大清早的人特多。所以,等陳真跟阿加西坐上馬車之後,前面的那兩輛汽車還沒有開的太遠。馬車沒費事就追的很近!
“慢點!慢點!別靠的太近了。”阿加西說到。車伕一聽,趕緊的放慢了馬車的速度。
再走了一段,路上的行人少了之後,汽車明顯的加快了速度,車伕也左一鞭右一鞭的打在拉車的那兩匹馬的屁股上。
看看馬身上被打的通紅,陳真不忍心的問:“車伕大哥,你這樣的打這兩匹馬,它們受得住嗎?”
車伕回頭一笑:“它們是畜生!不知道痛的。”
陳真嘆了口氣,心說不是它們不知道痛,是你的心裡面只有錢。
碼頭上,停了一艘豪華而又巨大的客輪。而前面的那兩輛汽車,正在朝着客輪的方向駛去。
“難道,洋人是想坐船離開天津嗎?”陳真問阿加西。阿加西搖搖頭:“這不是遊輪,這是艘賭船。”
“賭船?”聽阿加西這樣一說,陳真又仔細的看了看船身的四周,果然船身上面刻着一副又一副的牌九點數。真的是艘賭船!
汽車開到客輪連接地面的扶梯那兒時停了下來,從汽車上走下來幾個洋人。洋人出了汽車後,就直接向船上走去。停在地面的汽車,也轉彎開走了。
“車伕,開到邊上那個小巷子裡停下來。”阿加西說到。
“好來您來!”車伕吆喝了一聲,就將馬車往邊上的那條小巷子裡趕去。眼看快要到阿加西指的那條小巷子了,阿加西忽然壓低了聲音的對陳真說:“把刀準備好,等下馬車一停,我們就動手。”
阿加西是壓低了聲音說的,卻不是悄悄的對陳真說的。阿加西的聲音很小,卻足夠讓車伕能聽得到。
陳真不明白阿加西怎麼會突然間對自己說這些,見阿加西一個勁的在衝自己眨眼,知道有蹊蹺。於是順着阿加西的話說到:“好!你放心吧!我聽你的。”
阿加西接着又說到:“還記得我們上次砍的那個車伕嗎?”
陳真一聽阿加西說到“車伕”那兩個字,就知道阿加西想給這個車伕下套。忙應到:“記得。”
阿加西接着說到:“等下我們還象上次那樣,車一停我們就衝過去,然後你砍左邊我砍右邊。砍得他渾身是血,直到把他砍得不能動爲止!”
阿加西說這話的時候,陳真明顯的看到車伕舉起來的馬鞭,好久都沒有甩下去。馬車趕到小巷子邊上時,還沒等車停下來,車伕就從車轅上跳下去,然後哇哇大叫着向遠方跑去。阿加西大笑着跳下馬車罵到:“這個兔崽子真他媽的不長眼!老子的錢他也想訛。跑到這裡也不過一個大洋不到而已,他竟然貪心的想要四個大洋?老子的錢那麼好賺嗎?”阿加西說着,又是一陣大笑。
陳真哭笑不得的看着阿加西,提醒到:“師傅,那些洋人已經上賭船了。我們要快點了!”
“恩。”阿加西應了聲,轉身快速的往賭船走去。
陳真看了看在遠處停下腳步,正看着自己跟阿加西的車伕,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大洋衝車夫晃了下,然後往車轅上一放。
“師傅,等我一下。”陳真說着,跟在阿加西身後向賭船快速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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