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偶爾傳來打更的聲音,更顯得夜的安然。
薄情悠然的坐在窗前,擡起仰望蒼穹,此時星斗滿天,星光熠熠,脣角淺淺揚起,綻笑如梨花開,明亮的眼眸內,多了一抹邪魅的震懾。
“主子,奴婢不明白,爲何不讓二少他們知道主子的身份,這樣事情也好辦很多。”曼珠有些不解。
“因爲……那樣就不好玩。”薄情回過頭,淺淺的笑旋於梨渦邊。
人與人之間,保持一定的神秘感纔有意思,關於自己的身份,並不急着暴露。
無論是慕昭陽、瀾凌、宮樂,還是夜如劍一夥,他們都不完全清楚她的身份。
正好,她可以大大方方的渾水摸魚,慢慢的欣賞,當他們知道真相的一刻,震驚的表情。
“只是,武林盟、暗堂會上當嗎?”曼珠有些擔心。
“放心,他們根本不是主子的對手。”珊瑚心直口快,跟在薄情身邊,見識過薄情的才能,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內。
“對手?”
薄情冷冷一笑,眼眸內露出一抹諷刺,對手,他們還不配。
曼珠從語氣中,聽出薄情的不屑,心裡的擔憂瞬間消散,笑道:“是奴婢多慮。”這些人還不配當主子的對手。
“奴婢只是擔心,他們今晚會不會來。”
“放心,他們一定會來的。”薄情眼中露出自信的精光,因爲對方想一箭雙鵰,所以她就成全他們。
“只是……”
曼珠露出些疑惑,不解的道:“此事,爲什麼要讓慕二少參與此事?”
擡起頭,玩味的笑道:“相信慕二少的魅力,他一定會成功的揭穿對方的真面目。”這麼大的一塊肥肉擺在眼前,他們不會輕易放棄。
端起茶杯正要喝時,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這麼晚喝茶,會走困的。”
薄情沒有停下動作,淺淺的抿一口,回頭輕輕的道:“沒關係,反正今晚我也沒打算睡。”脣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戲不容錯過。
“退下。”慕昭明吐出兩個字,威嚴無限,不容拒絕。
珊瑚和曼珠看了一眼薄情,看到薄情點頭,才微微躬身退出外面,
慕昭明站在原地,一道不容無視的目光,緊緊的鎖定薄情,薄情輕輕覷向他,無奈的道:“就讓我任性一晚上,明天會好好的補眠。”
“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你如此。”慕昭明的薄脣緊緊的抿着,深邃的眼眸內,溫柔不再,寒意氤氳,雍容尊貴中溫怒冉冉。
薄情淡淡的道:“我知道他們不配,只是……”
還沒說完,倏然間,熟悉的味道壟來,整個人被捲入懷中,脖子上一陣襲遍身的的麻痛,讓她不禁微蹙了黛眉。
“這場好戲是我親自編排的,不看,豈不會枉費了一番心思。”語氣有些無奈。
“你什麼時候,也對我多費點心思。”慕昭明有些吃味,雙脣貼着薄情修長的玉頸下滑,又是一咬一吸。
“嘶……我對你不夠心思?”脖子上的麻痛增加了幾分,薄情不由吸一口冷氣。
挑高了一邊會黛眉,有些無奈的看着垂在胸前的一縷銀絲,事實上最讓她費心費神的,就是這個男人,可以說是嘔心瀝血。
“睡覺。”慕昭明語氣中透出一分任性。
“我不困。”
“我困了。”
不容分說,慕昭明一把抱起薄情,往房間內走。
大牀上,兩人的衣服被一件一件從羅帳內拋出,薄情被慕昭明壓在身下。
以往都是她趴在慕昭明的胸膛上,第一次被壓在下面,第一次發覺,慕昭明的身體原來是如此高大,像是一座山。
深深的吸一口氣道:“我知道錯了。”
自從慕昭明真元受損後,似乎特別嗜睡,原來是每天他比她早起,現在是每天她比他醒得早。
解決陷害東盟的人,只是一樁小事,所以早上起來時,並沒有驚醒他,只是跟慕絕和慕滅打了招呼,又把帛兒和曼寧留下,沒想到他會趕過來,還生這麼大氣。
“知道錯也沒用,我不會原諒你,還會罰你。”慕昭明的聲音性感而沙啞,喉結微微的滾動,盯着身下的嬌軀,深處黑洞的眼眸中,似是燒起兩團烈火,燒了自己,也灼到薄情。
薄情雙臂抵着慕昭明的胸膛,微微側過臉,不敢迎視他的眼中的灼熱,有些擔憂的道:“輕颺,現在不是時候,我們還不行。”
他的真元還沒有完全恢復,不能妄動元陽。
“我知道,不過,這不影響我罰你。”語氣不得復往日的孤高冷漠。
慕昭明低下頭,狠狠的咬在兩片豔色驚人的紅脣上,用力的吸吮,似是要脣裡面的紅色吸乾。
薄情淺淺的迴應,一波一波奇怪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一瞬間襲遍全身,觸電般的感覺,腳趾頭都不由的翹起,雙手從開始的抵抗,不由自主的環在慕昭明的肩膀上,主動的接受懲罰。
迷離的眼眸,看着慕昭明的吻,一點一點的往下滑,脣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修長的玉指插入銀色髮絲中,看到指縫間的銀白色,眼眸內掠過一抹擔憂,這頭髮是因她而白。
似是感覺到薄情的情緒,胸口上一陣被拉扯痛,低頭看到慕昭明如嬰兒吸食的動作,幽黑深邃的眼眸內閃過一抹寵溺後,輕輕合上。
腦海中,全是慕昭明銀白色的髮絲,想到這些,便不忍心拒絕他,甚至是想放縱他。
微痛的感覺,隨着慕昭明的吻轉移,不同的位置的散開,口中忍不住發出性感、魅惑的輕吟,略微消沙啞的聲音,如蠱惑的人心的簫意,低沉綿遠。
門外,珊瑚嘆息一聲,嘟起小跪道:“主子親自編導的這場好戲,她怕是看不成了。就是不知道,計劃進行得是否順利?會不會中間出什麼問題。”
曼珠揚起輕鬆的笑容:“放心,慕二少是不會讓我們失望。”
耳朵微微的動了動,接收到裡面曖昧的信息,眼中露出不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道:“這裡有我,你先去睡吧。”
珊瑚年紀小,不大通人事,點點頭,打一個呵欠,揉揉眼睛,朝旁邊的自己的走。
城中某處客棧。
啪!慕昭陽一巴掌拍在手臂上,掌中馬上多出一點紅,沒口氣的道:“該死的蚊子,該死的嫂子。”
早知道不該聽信那個什麼左護法的話,大半夜不睡覺,跑來這裡抓什麼東盟殺手,殺手還沒捉到,自己快要被這些蚊子咬死。
這還都怪薄情那個死女人,若不是她在旁邊出言相激,自己也不會一時衝動,答應那個什麼左護法的請求,來保護什麼武林前輩。
鳳眸中夾着一絲怒火,憤憤的掃一眼眼前一所小小的院落。
也不知道里面住着什麼人物,竟然要他和瀾凌、宮樂三個人一起保護,等捉到那殺手,一定要跟他好好算賬。
茫茫夜色中,空氣中幾縷異樣的風聲響起,慕昭陽在心裡叫一聲:“有情況。”旋即斂起身上的氣息,目不轉睛的盯着眼前的院子。
院子內燈火一熄,他正想躍入小院中,突然身後一陣疾風颳來,不等他回過頭,後腦勺上就被重重一擊,眼前一黑便昏死去。
隨之,一道黑影把他扛起,幾個起落後消失在夜色中。
再過片刻,院子內的燭火再度亮起,三道身影飛快的趕來,似是在找慕昭陽。
其中一人從地上撿起一塊小鐵牌,冷冷的道:“我們晚了一步,還是回去再說。”三人也隨之離開,夜再次回到無人的安靜中。
天色大亮,煙雨江南內,突然一陣古琴聲悠悠響起,還有女子微微沙啞的歌唱。
歌音同古琴的聲音一樣悠遠綿長,歌聲情意淡淡,卻十分耐人尋味。
有女同車,
顏如舜華。
將翱將翔,
佩玉瓊踞。
彼美孟姜,
洵美且都。
有女同車,
顏如舜英。
將翱將翔,
佩玉將將。
彼美孟姜,
德音不忘。(選自《詩經》)
薄情坐在琴前,一遍一遍的撫着琴,輕輕的吟唱,目光卻一動不動,靜靜落在躺在牀上的慕昭明身上。
白髮白衣,躺在大紅的被褥中,格外的鮮明,微微有些刺痛的薄情眼睛,眼眸內,脣角上,歌聲中,卻溶入淡淡的笑意,還有溫柔的寵溺,眼角邊卻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水光。
上官落從外面走進來,看一眼牀上的慕昭明,再看一眼在旁邊撫琴輕唱的薄情,走到牀邊,執起慕昭明的手,感覺着他的脈息。
靜,那怕房間內有琴聲,有歌聲,上官落依然從慕昭明的脈息中,感到可怕的寧靜。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上官用的是脣語,房間內沒有一絲聲音,絲毫不影響房間內原有的氣氛。
“從我們到逍遙山莊後。”趁着歌曲間奏的時間,薄情也用脣語,無聲的回道,過了間奏後,紅脣開合間空靈的聲音,靜靜的響起。
上官落把慕昭明的手,放回被中,看着薄情無聲道:“輕颺所練武功名爲《天經》,大成需要十分龐大的力量,因爲少了某樣東西,他的突破不太完美。”聽語氣,似是早就知道。
薄情眼眸內,露出一抹深深的震憾,目光驚訝的落在慕昭明身上,他騙她,他騙了自己……
眼淚也不停的泛出,在眼眶內打轉,似是馬上要衝出外面,卻沒有流下來。
琴聲不變,歌聲不變,內心波濤澎湃,一浪高過一浪的,重重的拍打在心房上,痛到不能呼吸。
上官落深深吸一口氣,冷靜的道:“他把全部的內力和真元給了你,我猜,他是因爲……”目光有引起猶豫的看向薄情,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薄情的眼角一挑,依然撫着琴,唱着歌,那含着無尚威嚴的眼神,卻像是在說:“是因爲什麼,不要隱瞞我任何事情。”
“你突破的時候,他是不是給了一顆丹藥。”上官落的話無聲飄出,目光靜靜的看着薄情。
薄情驀然想起,那顆綠色的丹藥,那股強大的力量,根本不是月狼犬的血,製成的淨化血嬰人蔘的丸藥,而是另一種能輔助功法突破的丹藥。
這顆丹藥本應屬於他的,擡起頭,不讓眼淚流下來,胸口上痛得要抽搐。
趁着間奏的時間,薄情的雙脣無聲的開合:“你的意思是,因爲力量不夠,所以即便突破了,依然存在着缺陷。”
上官落點點頭,薄情擡起頭,深深的吸一口氣,把眼淚吞回到肚中,冷靜的道:“我應該怎麼做,才能填回這個缺陷。”
他們沒有跟自己提起,顯然不是她把內力再還回去,就能解決的事情,同樣他們也不會有第二顆丹藥
上官冷靜的道:“如果你不介意,我要取你的血,研究藥的成份。”
薄情靜靜的看向慕昭明,無聲的道:“暫時不要讓輕颺知道,我已經知道他的事情。”不想他有任何的顧慮。
上官落默默的點頭,起身往外面走。
薄情的琴聲忽然一變,琴聲依然悠悠,只是換了另一首琴曲。
新的曲調剛響起不入,曼珠、靈雎、珊瑚便出現在房門外面,逐月和追星也出現在院子中。
五人在外面皆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聆聽着琴音,琴音裡面的的意思,只有近身的幾個人才明白。
靈雎聽了一會兒後,給了追星和逐月他們打了一個手勢,不一會兒就有無數的鴿子,飛出了煙雨江南,飛向不同的方向。
天經,一種比焚月功還厲害的武功,明淨大師竟然是他的師傅,自然知道這種功法的玄妙,有他在旁邊協助,成功的機會會更大。
剛纔琴聲中的指令,就是讓他們找到明淨大師,而且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帶到豐洲城。
“大哥,嫂子,不好了,不好了……”慕昭月的聲音,從煙雨江南的大門口,一直響起,人也像風一樣刮進歌盡風華,一直衝到薄情和慕昭明的房間外面。
薄情從裡面走出來,慕昭月正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氣,回頭看一眼慕昭明,合上門道:“跑得這麼急,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快快……嫂子,快救二哥,昨天晚上二哥不見了?”慕昭月一把拉着薄情的手,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是誰說的你二哥不見了。你怎麼知道的?”薄情一臉平靜的問。
“是豐洲城的城主,他來了,還有武林盟主夜如劍,他們就在外面。”慕昭月一臉緊張的看着薄情。
薄情與曼珠對視一眼,淡淡的道:“別急,他們都說什麼?”語氣十分的平靜,似是早就胸有成竹。
這分平靜也感染了慕昭月,慕昭月幾個深呼吸後,調整好情緒道:“他們說想見大哥,還說最近東盟殺了不少武林中人,二哥很有可能是落在他們手中,希望朝廷能與他們聯手,一起剿滅東盟。”
剿滅東盟,薄情脣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譏諷,靜靜的道:“靈雎,讓掌櫃的安排一間雅間,就讓本夫人親自來會會,這位武林盟主。”